男女主角分别是秋翠岸荷的其他类型小说《庶女的咸鱼日常秋翠岸荷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湘江有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板着脸训斥春荷:“那是给大姑爷面子,大太太又是长辈,才让夫人来请安。你们可别以为每次都这般好运。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可没人护得住你们!”说罢,她让秋翠和玛瑙扶着去了五娘的船舱。短短一丈多的距离,她却走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在过道里歇息好几次。路过的丫鬟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十一娘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自从上船,她就吃不下东西,整张脸都睡得浮肿。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见到钱元娘的那一刻,只希望能早点到京都,好让自己能安心吃喝。五娘的船舱内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让人心神宁静。十一娘凝视着姐姐的眼睛,轻声问道:“五姐,我们大姐夫,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五娘放下手中的书卷,脸色有点生硬:“你就为这事特地来找我?也不怕累着自己!”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尖锐...
《庶女的咸鱼日常秋翠岸荷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她板着脸训斥春荷:“那是给大姑爷面子,大太太又是长辈,才让夫人来请安。你们可别以为每次都这般好运。万一惹出什么事来,可没人护得住你们!”
说罢,她让秋翠和玛瑙扶着去了五娘的船舱。短短一丈多的距离,她却走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在过道里歇息好几次。
路过的丫鬟们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十一娘强撑着露出一丝笑容。自从上船,她就吃不下东西,整张脸都睡得浮肿。这些天,她一直在等待见到钱元娘的那一刻,只希望能早点到京都,好让自己能安心吃喝。
五娘的船舱内飘着淡淡的玉兰花香,让人心神宁静。十一娘凝视着姐姐的眼睛,轻声问道:“五姐,我们大姐夫,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人?”
五娘放下手中的书卷,脸色有点生硬:“你就为这事特地来找我?也不怕累着自己!”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尖锐。
“姐姐每天能陪母亲说话,看风景,作诗,我却只能躺着,连针线都拿不动......”十一娘撒娇般地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委屈,“五姐陪我说说话嘛!”
五娘的目光越发冷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不错,我们大姐夫确实很有权势。刚才那位赵夫人,不仅是镇南侯府的媳妇,还是西河商家的小姐。”
“西河商家?”十一娘惊讶地发现,五娘对京都的大家世族似乎都很了解。她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
“京都四大家族之一,沈家,与我们有些渊源。”五娘的语气变得平静,目光却有些闪烁,“不过这些事,你现在还是少打听为好。”
十一娘正要追问,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着桌角,勉强站稳身子:“五姐说得是,我这就回去歇着。”
回到自己的船舱,十一娘躺在榻上,脑海中回想着方才的对话。五娘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隐藏的信息也不少。看来这京都,水很深呀。
外面传来水手们的号子声,船只继续向北驶去。京都,那个令人向往又充满危险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了。
马蹄声在街巷中渐行渐远,京都弓弦胡同钱府新宅的门前,钱大太太目光紧紧盯着两棵郁郁葱葱的桂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帕子,面色阴晴不定。这处宅院原本是青莲坊的四进院落,按理说应当是钱家的公产,可如今却被二房独占。
“这宅子,花了多少银子?”大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眼角微微抽动。
一旁的钱永康察觉到母亲的不悦,连忙上前轻声劝慰:“娘,咱们能有个安身之处就好,何必计较这些。”
“好孩子。”大太太的神色稍霁,抚着儿子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欣慰,“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她的话未说完,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院墙上斑驳的青砖。
垂花门前,大少奶奶文氏已经带着一众下人等候多时。她怀中抱着四岁的昭哥儿,一身淡青色褙子衬得她愈发温婉贤淑。
“祖母!”昭哥儿奶声奶气地喊着,小手向大太太伸来,圆润的小脸上满是欢喜。
大太太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快步上前将孙子抱进怀里,“我们昭哥儿想祖母了没有?”
“想!想得紧呢!”昭哥搂住祖母的脖子,软软的脸颊贴在她下巴上蹭着,“祖母,我给您留了好多好玩的呢!”
六姨娘带着几个丫鬟上前请安,大太太心情大好,一一应下。她抱着昭哥儿,穿过垂花门,不禁微微挑眉。院中景致确实不错,几株梅树虽已过花期,但枝干横斜有致;石榴树下摆着几个精巧的花架,上面的牡丹含苞待放;金鱼缸边的石桌石凳错落有致,远处几棵老树投下浓密的荫凉。
“这些花草倒是打理得不错。”大太太低声道,目光却在院中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屋檐下,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正背着手而立。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团花束腰裰衣,眉目如画,气度不凡,正是钱家大老爷钱明远。
“老爷。”大太太将昭哥儿交给大奶奶,上前行礼。她的动作略显生疏,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十一娘站在后面,暗暗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父亲。与她记忆中的形象迥然不同,眼前的父亲看起来也就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带着官场特有的从容。
“路上可还顺利?”钱明远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托大姑爷的福,一路平安。”大太太恭敬应道,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了几分。
钱明远轻“嗯”一声,目光转向五娘和十一娘:“这两个丫头,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五娘出落得越发标致,十一娘也...”他的声音渐低,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十一娘听出这话里的生疏,心头泛起一阵凉意。这样一位终年不着家的父亲,又怎会真正了解女儿们的模样?她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都进屋歇着吧。”钱明远说着转身入内,袖子轻拂过门框,扬起一缕细小的灰尘。
屋内陈设典雅,几件黑漆描金的家具衬着翠绿色的纱帐,茶几上的迎春花娇艳欲滴,墙角的富贵竹青翠可人。然而这些精致的布置却让大太太心中更添几分疑虑。
“十娘怎么没来?”钱明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屋内气氛骤然凝滞。五娘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十一娘抿着唇,目光游移;就连一向稳重的钱永康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哮喘又犯了。”大太太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这病一直断断续续的,也该找个好大夫看看了。她年纪不小了,再拖下去怕是要耽误说亲事。”
钱明远的眉头皱得更深:“不是说好要带她来的么?”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大姑奶奶派人来请安了!”
众人俱是一怔。大太太才刚到,大姑奶奶的人就来了?看样子一直有人在暗中关注着。“
快请进来。”大太太连忙吩咐,脸上带着和气笑容,与刚才判若两人。
不多时,一位穿着丁香色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梳着一丝不苟的圆髻,举止端庄,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纹,却掩不住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
“奴婢魏氏,给大老爷、大太太请安。”她跪下磕头,动作利落而不失体面。
“是魏妈妈!”大太太激动地起身,“快快请起。”
魏妈妈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夫人托我来请大太太明日过府一叙。说是听闻大太太回京,甚是想念。”
大太太眼中脸上都堆满了笑意:“元娘有心了。明日我一定登门拜访。”
钱明远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我先上去给大太太回话。”映梅笑着说道。
“大太太正和陆妈妈说话,吩咐暂时谁也不见。”琴姨娘头也不抬地继续绣着,针脚细密整齐。
映梅心底泛起一丝冷意,脸上却依旧带笑:“我露个脸也好,免得大太太以为我玩得忘了正事。”
穿过长廊,寒风呼啸,廊下的风声沙沙作响。上楼后,映梅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捧着手炉蜷缩在楼梯边。昏黄的灯光从东边房间的帘子下透出来,在深褐色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来回话。”映梅对小丫鬟说道。
屋内传来大太太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只见屋里只剩下大太太和陆妈妈两人。八角宫灯的微光映着床前大红色五蝠捧寿的绣鞋,四周高大的红漆柜子在暗处投下阴影。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
“陆妈妈,给她搬个座。”大太太靠在床头吩咐道。
映梅坐定后,注意到大太太手边搁着一封拆开的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已经碎裂。大太太开门见山地问:“那边什么情况?”
“我去的时候,看见单孝管家的...”映梅仔细观察着大太太的表情,可惜光线昏暗,难以看清她的神色,“芷梅、碧玉她们都在。十二小姐屋里的几个丫鬟,还有十一小姐屋里的秋翠,岸荷都在。席面很丰盛,我没等散席就回来了。”
“五娘和十娘那边呢?”大太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五小姐派海棠送了茶叶,十小姐让千叶送了荷包和汗巾。”映梅如实回答。
“下去吧。”大太太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在那封信上。
映梅退出后,站在走廊上微微出神。楼下传来琴姨娘教丫鬟们绣花的声音,混着风声显得格外清冷。
屋内,大太太望着陆妈妈:“你怎么看?”
“太太心里明白,何必问我。”陆妈妈笑着给大太太添了盏茶。
“这么多年了,到头来,还是只剩我们主仆俩说知心话。”大太太接过茶盏,轻叹一声。茶香袅袅上升,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朦胧。
“太太何必说这种话,您家业兴旺,子孙满堂,谁能比得上?”陆妈妈温声道。
“可谁又真心为我着想?”大太太将茶盏放下,目光幽深,“这些人,到底谁能堪用?”
“人无完人,关键在于太太如何用。”陆妈妈轻声道,“大小姐的眼光您还不放心吗?这些年在京里历练,她看人的本事只会更强。太太该放宽心,好好享享清福。”
大太太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冬晴,今晚你陪我说说话吧,好久没这样了。”
与此同时,碧竹轩内。
“大太太是午睡后收到大老爷的信的。”秋翠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替十一娘梳头,一边低声说道,“当时映梅进去伺候,不小心弄响了门帘,差点被大太太的茶盅砸到。”
十一娘望着铜镜中的面容,眉头微蹙。檀香袅袅升起,映得她的脸庞若隐若现。
“晚饭后大太太看完信,一声不吭,只让人请了陆妈妈来说了半夜的话。”秋翠的手指穿梭在十一娘的青丝间,“今日府里的气氛都不大对劲。”
“单妈妈今天可有什么异常?”十一娘突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玉镯。
秋翠手上动作一顿,回忆道:“对了,她拉我去净房时说了句怪话:
岸荷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她知道,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府中这些大大小小的争端,不过是更大风波的预兆罢了。
夜幕缓缓降临,碧竹轩的灯火次第亮起。玛瑙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明日要如何去催促庄家嫂子赶制衣裳,而十一娘依旧安静地听着,仿佛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
偶尔有仆人匆匆走过,看到这一幕,都不免多看两眼。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可能牵动无数人的神经。一件普普通通的新衣,在某些人眼中,或许就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岸荷怒气冲冲地来到十一娘的院子,步履急促,脸上写满了不快。刚进院门,就听见玛瑙那柔和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她驻足凝神,仔细听着。
“小姐,五小姐的衣裳已经开始做了。”玛瑙一边说着,一边将各色布料在桌上铺开,“您瞧这料子,可都是城中最好的绸缎。只是不知道十二小姐是跟着您一起做,还是等十小姐那边完了再说?”
十一娘正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面前的刺绣。她闻言抬起头,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并未作答。
站在门口的岸荷瞧见这一幕,心头无名火起。那日在暖阁时对玛瑙的好感,此刻烟消云散。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岸荷。”秋翠眼尖,瞥见她神色不对,忙打圆场,“你去趟陆妈妈那儿吧。小姐连夜赶绣屏,炭火用得多,让她多给些炭。”
岸荷闷闷地应了声,转身欲走,背影透着几分委屈。
十一娘拿起针线,神色平静如常。窗外的寒风徐徐吹进,带着几片枯叶落在窗台,却吹不散屋内暖意。
玛瑙像是全然没注意到方才的小插曲,专注地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她状似无意地开口:“听说这些日子,十小姐可勤快了。天天给大太太抄佛经,说是要赶在过年前写好,好让大太太初九那天带去慈安寺供奉。”
十一娘手上的动作微顿,针尖在绣绷上停滞片刻:“二姨娘那边......”
“可不是嘛,”玛瑙笑着接话,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碧玉姐姐说,就是二姨娘求着十小姐抄经,十小姐才想起大太太也是虔诚信佛的。您猜十小姐怎么说?说她从前年纪小不懂事,如今读了书,才知道大太太的好呢!”
“当着大太太的面说的?”十一娘挑眉,手中的绣花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可不是,碧玉姐姐亲耳听见的。”玛瑙又往火盆里添了两块炭,火星四溅,“这几日大太太那儿热闹得很。五小姐整日陪着,十小姐三天两头去请安,就连十二小姐也常去说笑。把大太太哄得可开心了。”
十一娘听罢,不禁露出一丝讥笑。她放下手中的绣活,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天际。
“小姐。”玛瑙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我得去看看岸荷把饭提回来没有。您辛苦,总得吃些好的。下午我再去趟庄家嫂子那儿,打听打听十小姐的衣裳什么时候开始做。”
“也好,”十一娘轻轻颔首,“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玛瑙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那小姐,我这就去准备了!”
刚送走玛瑙,兰香就匆匆进来:“小姐,琴姨娘来了。”
十一娘略感意外。自从她醒来后,除了那次夜里琴姨娘偷偷来看她,平日里两人几乎没什么来往。这也是十一娘有意为之,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这个柔弱的生母。
“请进来吧。”十一娘收起思绪,温声吩咐。
琴姨娘进来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声问道:“你这屏风还要多久才能绣好?”
“姨娘是有什么着急的绣活要我帮忙吗?”十一娘关切地问。
“不是不是,”琴姨娘连连摇头,欲言又止。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帕子,眼圈微红。
十一娘示意秋翠和兰香退下,屋内顿时只剩下母女二人。
“你就是太实在了,”琴姨娘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哽咽,“整日在家绣这屏风,五小姐和十小姐却在大太太跟前献殷勤......”
十一娘看着这个平日里最不关心府中事务的生母,此时却为自己着急的模样,不禁莞尔。她取过帕子,轻轻为琴姨娘拭去眼角的泪水。
“姨娘别担心,”十一娘柔声道,“绣屏风也是尽孝的一种。大太太明事理,自然明白我的心意。”
送走琴姨娘后,十一娘来到院中的凉亭。冬日的寒风中带着几分冷冽。
“小姐。”岸荷悄然出现在亭外,神色凝重,“我从夏荷那打听到一些事。”
“关于二姨娘和三姨娘的?”十一娘转过身,目光如水。
“是。”岸荷压低声音,“二姨娘是家生子,父母早亡。三姨娘却是逃难来的,先在前院扫地,攀上了周贵宝的外甥才进的正院。”
十一娘微微皱眉,指尖轻叩亭柱。
“还有,”岸荷的声音更低了,“听说三姨娘是个狐狸精,害得周贵宝的外甥投井自尽。周贵宝离开府里,也和这事有关。”
十一娘眸光一闪,若有所思。记忆中关于三姨娘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十一娘坐在灯下继续绣着那副屏风,针线往来间,思绪却飘向远方。府中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奔走。而她,也一样。
秋翠端着热茶进来,轻声道:“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
十一娘放下绣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窗外依旧寒风凛凛。
“秋翠,”十一娘突然开口,“你说,人心是不是比这寒冬还要冷?”
秋翠一愣,随即笑道:“小姐说笑了。这不是还有奴婢和岸荷姐姐陪着您吗?”
十一娘微微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望着窗外的月色,思绪万千。府中这盘棋,每个人都在下着自己的一招。而她,也该开始布局了。
十一娘始终用沉默应对府中的风波。
窗外暮色四合,她望着案头未完成的屏风,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绣面。“从今日起,所有人都留在屋中,有事外出需打个招呼。”她望向窗外飘落的雪花,语气淡然。
秋翠捧着新沏的茶走近,看着自家小姐消瘦的侧颜,欲言又止。案上的绣线散落一地,显然小姐又忙了一整日。
“小姐,要不要歇息片刻?”秋翠轻声问道。
十一娘摇摇头,指尖再次穿起银针。夜幕下,她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岸荷奉命去向琴姨娘传话,就说十一娘要专心绣屏风,暂时不便相见。转身时,她看见琴姨娘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马车内,十一娘低头抚摸着手中的蓝宝石,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表面。透过车窗的缝隙,她看到街边熟悉的景色正在慢慢后退,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颗鸽蛋大的宝石是昨夜琴姨娘赠与她的。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十一娘不由得红了眼眶。琴姨娘颤抖的手,苍白的面容,还有那哽咽的声音,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十一,这宝石是大老爷当年给我的,除了我谁也不知道...”琴姨娘拉着她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带着,一路上要听大太太的话,凡事忍让...”
十一娘本想拒绝,但琴姨娘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放:“你不在我身边,我如何安心?”
玛瑙坐在一旁,看着沉默的十一娘,眉头微微蹙起。昨日陆妈妈那番话还回响在耳边:“玛瑙长大了,也该懂事了。要记住是谁的恩典,将来...”陆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车队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路边一座简陋的茶寮停下。柳妈妈撩开车帘:“小姐,要不要下车方便一下?”
茶寮四周已被护院团团围住,几个婆子正忙着架设帷帐。破旧的茶寮显得格外简陋,但此刻也只能将就。
“地方简陋,还请小姐将就。”柳妈妈轻声说着,搀扶十一娘下车。
十一娘见大太太已下车,便也戴上帷帽随后而去。五娘也正巧下车,姐妹二人隔着帷帽相视一笑。五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十一娘微微点头以示安心。
茶寮外是竹棚,内是小屋。姐妹俩规矩地等候大太太方便完毕。春寒料峭,风吹得帷帽轻轻摆动。
“路上不比家里,要委屈你们了。”大太太温和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怀。但十一娘总觉得这温和下藏着什么。
待众人轮流解决完,马车重新启程。十一娘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纷乱。
午后,车队抵达玉泉码头。远远望去,一艘三桅大船已停靠在岸边,船上水手们正忙着准备起航。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们吆喝着搬运货物,商贾往来不绝。
玉泉知府夫人亲自来送行,一身华贵的衣裳,举手投足间尽显富贵气派。她与大太太寒暄甚欢,说着一些场面话。
“大太太此去京都,一路多保重。”知府夫人拉着大太太的手,笑容亲切。
“承蒙夫人挂念。”大太太温婉一笑。
登船后,大太太让姐妹俩先去休息。五娘本想侍候母亲,却被婉拒:“你们路上劳累,先去歇息吧。”
回到船舱,十一娘看丫鬟们正在清点行李。船舱虽不算宽敞,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你们可用过饭了?”十一娘关切地问。
“柳妈妈已经安排好了。”秋翠笑着回答,手上整理行李的动作不停。
十一娘点点头,由玛瑙和兰香服侍着躺下。望着舱顶,她轻轻叹了口气。船身随着江水轻轻摇晃,窗外传来水手们的吆喝声。
“小姐,要不要喝些茶?”秋翠轻声问道。
十一娘摇摇头:“不用了,我想歇会儿。”
丫鬟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舱门轻轻合上,十一娘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琴姨娘的叮嘱,陆妈妈意味深长的眼神,大太太温和下的深意...这一切都让她心绪不宁。
船身轻晃,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十一娘握紧了怀中的蓝宝石,这是她在这陌生旅程中唯一的依靠。
夜色渐深,船只悄然停在吴郡河道中央。船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河面上泛起阵阵涟漪,远处灯火阑珊,勾勒出一幅江南水乡的繁华夜景。
天色刚亮,一行人便继续启程北上。沿运河而行,途经靖江、昌平、永宁、汉城等地,船只不紧不慢地行驶在这条贯通南北的水道上。河岸两旁的杨柳随风轻摆,偶尔还能看到渔民撒网捕鱼的身影。
船舱内,十一娘靠在软榻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自从上船后,她就一直被“晕船”所困扰,整日昏昏沉沉,连最爱的绣活都无法碰。
“小姐,喝些姜茶吧。”秋翠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走来,关切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主子。
十一娘摆摆手:“放着吧,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喝。”她轻轻闭上眼睛,试图缓解那阵阵眩晕感。
一路上倒也不寂寞。在靖江时,牛大总管的长子长媳专程登船请安,带来了当地特产,金山寺糕点和茶叶。昌平时,知府夫人亲自来访,与大太太相谈甚欢。永宁时,大太太更是会见了一位夫家在秦陇为官的闺中密友,两人叙旧到深夜。
玛瑙站在一旁轻声道:“听说那位在秦陇的夫人,可是咱们大姑爷的表姨母呢。”
“是啊,”十一娘微微点头,“大姐夫在朝中的人脉确实不一般。”
过了汉城,这些迎来送往才渐渐少了。船只行驶得更加平稳,沿途风光也逐渐从江南水乡的婉约变得豪迈起来。
然而,抵达渤港时,意外发生了。
因船只停靠位置的问题,与一位回京述职的参政起了些许摩擦。那位参政是镇南侯府赵家的子弟,生性骄横,一开始便咄咄逼人。眼看着争执越来越大,大太太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描淡写地报出了长平侯府徐氏的名号。
这一招果然管用。
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声道歉后,立刻让夫人登船请安。那位赵夫人更是热络地相约到京后一同游览山川美景,态度之转变令人咋舌。
“要不是有姑爷在,今日这事怕是不好收场。”待那位赵夫人离开后,陆妈妈摇头叹息道。她的额头上还带着些许冷汗,显然方才的冲突让她紧张不已。
大太太倚在软榻上,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京都里藏龙卧虎,一个匾额砸下来,十个里头七个都是三品官员。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些。”
这话让陆妈妈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立即召集下人严令:“到了京都,都给我小心谨慎,莫要惹是生非!出门必须两人同行,遇事小心为上!”
十一娘听玛瑙说起此事,不禁莞尔。陆妈妈这般谨小慎微,倒像是乡下人进了城。不过想想也是,能在京都占据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根基深厚的大家世族?
“是得当心些,万一碰上哪个王侯府邸的管事......”十一娘正说着,春荷突然兴奋地插嘴:“我们家大姑爷不是很厉害吗?连那什么侯爷的儿子都要给咱们陪礼呢!”
“就是就是!”玛瑙也跟着附和,“听说那位赵夫人娘家可是西河富商家的呢,在西河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
看着众人脸上浮现的得意之色,十一娘暗自蹙眉。下人们不懂事也就罢了,连丫鬟们也开始沾沾自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魏妈妈离开后,大宅里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丫鬟还在院子里来回忙碌着整理行李。残阳如血,在高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是大户人家特有的气息。
大少奶奶挽着绣着海棠花的帕子,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向五娘和十一娘介绍道:“两位妹妹暂且住在偏院,虽不及主院气派,到底清静些。”她说着,目光在两人脸上轻轻扫过。
五娘立刻伸手拉住大奶奶,神色间流露出心疼:“嫂嫂太客气了,我们姐妹来投奔,已是叨扰。倒是你们要住在偏厅,那里冬冷夏热,还靠近前院,嫂嫂身子娇贵...”她说着说着,声音渐低。
站在一旁的十一娘看着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五娘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道出了大奶奶的难处,又表现出自己的体恤,更重要的是暗示了自己对宅院格局的了解。这一席话,怕是早就准备好了。
果然,大奶奶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原本端庄的面容显得更加亲切。她拍了拍五娘的手背:“妹妹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
到了偏院,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五娘又摆出一副谦让的姿态:“十一妹先选房间吧。”
十一娘轻轻挑起嘴角,这种场合自然不能跟五娘硬碰。她笑着道:“我就住西间罢,那里采光好些。”说着,便率先迈步走进西间。
秋翠替她收拾着行李,忍不住低声道:“小姐,五姑娘对您...似乎...”她欲言又止,手中叠着的衣裳都有些凌乱了。
“我知道。”十一娘轻声打断她的话,“自从我表现出对大姐的关心后,她就一直在提防我。”她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拂过窗棂上的灰尘。
躺在新铺好的榻上,十一娘凝视着头顶的帐顶。她太明白五娘的心思了。五娘怕她接近元娘,影响到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
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有些事情,总要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六姨娘来了,她穿着素净的衣裳,发间只簪着一支普通的银钗。这位在宫里待过的姨娘,此刻眼中却只有对女儿的牵挂。
“十二妹过得很好,”十一娘温声安慰道,“她现在学会做绢花了,说要亲手做一朵送给姨娘。”
六姨娘眼中闪过欣慰,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她低声重复着,仿佛在说服自己。
傍晚时分,众人在大太太房里用饭。床榻上铺着大红缎面的褥子,昭哥儿在上面翻跟头玩耍,逗得大家笑声不断。五娘趁机又开始说风凉话:“十一妹身子不适,倒是来得挺快。”
十一娘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应道:“都怪姐姐不叫我一声,这样就可以一起来。”茶水的热气氤氲中,她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
欢声笑语中,众人陆续落座。厅内暖炉熊熊燃烧,将室内烘得暖融融的,驱散了京都春天乍暖还寒的寒意。
陆妈妈弓着身子,不疾不徐地引着大家入座。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大太太,仿佛在揣测主子的心思。大奶奶则忙着指挥丫鬟们布菜,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香气四溢的菜肴逐一上桌。六姨娘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在大老爷身边来回穿梭。
昭哥儿被奶妈子带到别桌用膳,圆桌上只余下大老爷、大太太、钱永康、五娘和十一娘几人。烛火映照下,每个人的面容都笼罩在一层暧昧不明的光晕中。
“都别拘束,今日是家宴人不多,就不分桌了,陆妈妈今日也一起,坐下一起吃吧。”大老爷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随意。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太太,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期待。大太太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轻声应和:“老爷说得是,都是自家人,坐下用膳吧。”
大少奶奶忙不迭地坐到钱永康身边,眼角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六姨娘则恭恭敬敬地向大老爷和大太太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在绣墩上坐下,身子挺得笔直。
“主子们用膳,奴婢怎敢僭越。”陆妈妈垂着眼帘婉拒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
大老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倒是大太太亲自起身,拉着陆妈妈的手说:“元娘和康哥儿可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不坐,谁还敢坐?”
这话一出,六姨娘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指尖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陆妈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轻轻落座:“那奴婢就僭越了。”
“梨雪,上菜吧。”大老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一道道精致的江南小菜陆续上桌:清炒时蔬、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蒸鲜鱼......最后,梨雪端上一碗红白相间的汤,小心地放在大太太面前。
“这是京都的疙瘩汤,番茄是从岭南运来的稀罕物。”大老爷难得解释道,“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大太太的目光在汤碗上停留片刻,神色恍惚地喝了一口:“确实开胃,多谢老爷。”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说不出的疏离。
大老爷笑了笑,率先动筷。其他人这才开始用膳,餐桌上只剩下筷子碰触碗盘的细微声响。
用膳过后,大太太突然开口:“明日你们随我去见你们大姐。”
五娘和十一娘心头一震,但面上依旧平静地应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因为时候不早,昭哥儿已经有些困倦,揉着眼睛直打哈欠。大太太便吩咐道:“让他搬到我房里休息吧。”
“我那暖阁比你们房里暖和。”大太太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娘......”钱永康刚要说什么,却被大少奶奶打断。
“娘说得是,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大少奶奶抢着答道,脸上堆满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安。
待众人散去,五娘和十一娘并肩而行。寒风吹过,五娘冷冷地开口:“明日见大姐,你可别给她丢脸。”
十一娘闻言,轻叹一声。她心里清楚,五娘这番话里藏着怨气。自从来到京都,五娘的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
回到房中,十一娘辗转难眠。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她隐约猜到,大太太带她们来京都,或许另有打算。这种预感让她心里沉甸甸的,像压着一块石头。
次日一早,她便开始梳妆打扮。秋翠替她梳了个流行的懒妆髻,正要簪上银红色的珠花。
“小姐,我去外面打听打听情况。”玛瑙凑近低声道,“这几日总觉得府里气氛不对。”
十一娘点头:“去吧,多留意大老爷和大少爷在这边的情况。特别是大姑奶奶家与这边走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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