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全文曹明德邓义明》,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近距离的参观,让方子文惊叹食品厂的规模之大、设备之多,偏偏,发挥不了作用,也运转不来效益。去钱熙家做客时,又向钱熙打听了一番,才得知,食品厂眼下的问题比钱小豪的简单介绍要严重得多。破产在即!“县里已经在着手食品厂的资产清算和负债编册,据说也上报到省国资委,只等上面的批示下来,就要走评估和拍卖的流程。”钱熙又说道:“不过,厂里倒是有两种声音,一些老骨干舍不得几乎陪伴一生的地方,反对破产清算,还无偿地主动跑业务。”“然后呢?”钱熙摇摇头,“没啥用。前阵子开了条线,就生产了几天时间,连上账补窟窿都不够,那几天的工人工资才发了百分之三十。”看来,钱熙对常乐食品厂还是蛮关注的。“虽说卖了也好,总好过摆在那里慢慢腐朽,新厂还能促进再就业。不过,...
《春江水暖全文曹明德邓义明》精彩片段
近距离的参观,让方子文惊叹食品厂的规模之大、设备之多,偏偏,发挥不了作用,也运转不来效益。
去钱熙家做客时,又向钱熙打听了一番,才得知,食品厂眼下的问题比钱小豪的简单介绍要严重得多。
破产在即!
“县里已经在着手食品厂的资产清算和负债编册,据说也上报到省国资委,只等上面的批示下来,就要走评估和拍卖的流程。”
钱熙又说道:“不过,厂里倒是有两种声音,一些老骨干舍不得几乎陪伴一生的地方,反对破产清算,还无偿地主动跑业务。”
“然后呢?”
钱熙摇摇头,“没啥用。前阵子开了条线,就生产了几天时间,连上账补窟窿都不够,那几天的工人工资才发了百分之三十。”
看来,钱熙对常乐食品厂还是蛮关注的。
“虽说卖了也好,总好过摆在那里慢慢腐朽,新厂还能促进再就业。不过,有小道消息,两家外资企业虎视眈眈,哎!国有资产如果落入外人手中,总觉得闹心!”
方子文问道:“钱总知道是哪两家吗?”
“日本的小松制药,韩国的乐地食品。”
小松制药?
不就是皇甫正的仇人,甲乙堂灭门惨案的嫌疑人?
至于乐地。
这家韩国财阀,在华夏大地的口碑也十分的拉垮。
九川县能拿得出手的,无非就是濒临破产的食品厂。如此穷乡僻壤,怎就被两家在国际上都排得上号的外资企业看中呢?
难道九川地界有宝不成?还是说,真应了方子文那句话,九川的班子不行,连外国人都嗅到味了,仍坐拥宝山而不自知。
这个问题。
回去后,得请教请教侯小春,也和皇甫正商量商量心中大计。
除了转悠。
入夜后,方子文每晚都住在魔指天堂,和技师们也熟络起来。
特别是一位叫朱媛媛的水灵妹子。
居然是梓城学院正读大二的学生。
不得不佩服,红姐招工是真的能招啊!也好在是正规堂子,靠劳动兼职赚点生活费倒也说不上什么不好。
梓城学院坐落在梓城区与九川县的交界处,反倒离九川县城更近,大学生消费倒是对九川商业颇有益处。
转眼。
周六。
大清早,方子文就候在精粉厂,等待接收战果。
两千万斤玉米,需要至少一万五千平方米的库房才能储存。特别是雨季将至,厂里库房不够,钱熙又出面向几个小厂借租,倒还算顺利。
万事俱备,只等风来。
约莫上午十点半,卡车车队终于出现了。押车的,除了见过面的老三,还有头目大胡子。
“我还有个兄弟,你也见过,在安平镇负责发钱和装车。照这个速度,估摸得要两天。”
方子文认出对方的声音,豪爽地攀了上去,“咱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我没读过几天书,媳妇都嫌我嘴臭,但只要能挣钱的事,你办到了,叫我给你端茶递水都行啊!哈哈哈…”
…
骗子团伙也的确谨慎,按照大胡子的说法,亮相的只有三人,种子商贩直到现在都没暴露。
方子文吩咐钱小豪留下,配合库管员计数,借口盯着现场也挺枯燥,邀请大胡子一起吃饭。
大胡子让老三也留下,便跟着方子文去了。
午饭时,方子文大谈风花雪月,果然有用。
大胡子竟然也是此道中人,几个荤段子甩过去,便倍感投机。
下一步就是饱暖思婬欲,方子文卖力推荐魔指天堂有多销魂。
大胡子起初还有些犹豫,“大白天就去干那事,不太好吧?”
却耐不住方子文的引诱,“他们家的水中运动很有特色喔!”
不由分说,攀着大胡子就去了魔指天堂。
与此同时。
魔指天堂已由红姐安排好,早已休业的大澡堂子挤满了浴场的员工,除了精壮小伙,几个稍年长的,也是浑身腱子肉。
“阿伟,你说咱们扮农民能扮得像吗?”
“你爸是干啥的?”
“种田的。”
“想想你爸,不就扮得像了?总之,一会儿有老杆杆在前面先表演,咱们只管一声令下就冲上去揍他丫的,多简单!”
俩小伙正聊着,忽然有人跑进来,压低声喊道:“来了来了!各就各位!机灵些,可别丢了红姐的脸。”
片刻后,大胡子在方子文的带领下,到更衣室换起了衣服。“咱们先泡泡,蒸个桑拿,一会儿上三楼。”
“三楼?”
“对呀!一楼是澡堂子,二楼是正规按摩,三楼才是咱们男人的天堂!”
方子文信口胡诌,诓得大胡子也遐思起来,刚才外面的迎宾就看着眼馋。
只是。
大胡子万万没想到,当他赤条条地进入桑拿室,又见方子文在火山石上猛浇了几瓢水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去,还顺手把门从外面拴死了。
“方经理,你这是?”
大胡子惊得一愣,又赶紧跑到门边,拉门无果便拍打着玻璃大声喊话。此刻,门外的方子文已换了副冷漠的表情,身后也有倮男渐渐聚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姓方的,你想黑吃黑?”
“吃你妹!”
方子文掏了掏耳朵,“给你介绍介绍,我身后这些,都是峰回镇被你和你同伙欺骗的农民朋友!”
“啊?”
大胡子蓦地一惊,又立刻装作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就去经侦大队和供销站长对质嘛,他已经被抓了,什么都招了。”
一听供销站长被抓,大胡子来不及分辨真假,已面露慌张。
方子文继续喊道:“落我手里,总比进局子再蹲几年好。”
恰时。
身旁的中年人插话道:“几年?哼!老子在外面打工都急急忙忙赶回来了,屋里婆娘哭得那叫个晦气。我托工友问了律师,涉案金额巨大的,无期徒刑都够判!”
方子文眉梢一挑,抱起双臂玩味道:“听到没?无期徒刑喔!意思就是一辈子蹲里面,老婆跟人跑了,别人睡了你老婆,还要你孩子管他叫爸,啧啧,多惨呐!”
顿时。
那些代入角色,对大胡子怒目而视的倮男们,都哄笑起来。
桑拿室的温度越来越高。
加之急躁不安,大胡子越发觉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
他拍打着房门的玻璃,“你他妈少唬我!放我出去!”
继而揭穿方子文的把戏。
“你周一找上老三,那时候,供销站长还好好的逍遥自在。就算后来真被抓进去了,也供出我们,你又如何能提前找准目标?穿越吗?未来战士吗?”
闻言。
方子文耸耸肩摊摊手,瘪起嘴说道:“啊哦,被你识破了!”
然后。
转身对一众倮男大喊道:“不过,他刚才全他妈自己招了!”
大胡子心头咯噔,完了!隔着玻璃,望着众人再次变得愤怒,甚至疯狂的眼神。
猛然意识到说漏嘴,被方子文一步步吃得死死的。
这下完了!要芭比Q了!纵然桑拿室热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但肯定比外面安全。
然而。
却看见方子文走上前来,要取下拴在门上的拖把。
“刚才不是要我放你出来吗?如你所愿!”
“不!不!”
大胡子死死从里面拽着门把,摇头乞求,“求求你别开门,他们会打死我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大胡子最后还是被愤怒的群众,呃…群众演员给生生拖出来,扔进了大浴池里。
那名和阿伟要好的青年,终于抓住了角色的感觉,排众而出,一记飞腿踹中大胡子胸口,又骑在他身上拳如雨下,“卧槽尼玛!敢骗我爸,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
外围,方子文暗暗吐槽,要是被孟知舟知道,他竟然组织暴力群殴,“老师一定会很生气,得保密!我说你们悠着点,别打死了,打残就行,打多残我都能担着!”
本就被揍得喷血的大胡子,差点没一口气就续不上来。
方子文果然没食言,让他见识到魔指天堂的水中运动。
“方…方经理,求你了!求求你让他们住手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更不想残!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呜呜…求你了!”
“够了!”
一声令下,众人即刻停手,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方子文迈进大浴池,走到大胡子跟前,居高临下。
“哭了?”
“方经理,您说吧…”殴打停止,心口一松的大胡子顿时反倒萎靡不振。
“你应该庆幸,打你的人不是我!”说着,方子文甩出记漂亮的回旋踢。
啪!
哐啷!
浴池边,等人高的举瓶倒水倮女雕塑被踢得粉碎。
这一招,惊艳了众人,也熄灭了大胡子的侥幸心。
“雕像我踢的,你来赔!没问题?”
“啊?好!我赔,我赔!没问题!”
方子文心知火候够了,便叫人把大胡子带去三楼准备好的房间擦跌打酒。
至于,他要大胡子做的则是:
“一万个手印,有你按的!”
侯小春噙着一脸笑意站在门口。
倒是两手空空,没带什么礼物。
“老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侯大哥?稀客呀,快请进!”
…
侯小春是从郁芊芊那里打听到,方子文已经搬来这里。上次再见如故,却听方子文自揭难处,着实让他的热情规划被泼了冷水。
他不是目光短浅之人,投资权柄若真那么容易,就不会有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惊绝典故了。况且,方子文给他的印象确实很不错。
否则。
两人以兄弟相称时,他也不会直言警诫。
得知郁芊芊的心事后,更不会撮合鼓励。
俗话说,人有三起三落。
闻谈吐,知才情。
观举止,识心性。
方子文的磊落耿直和沉稳应变,未来在官场必然会有番作为。
只是,还欠缺一个机会。
而机会是老天爷赏的,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时候来。
想通这些,侯小春决定赌一把。今早便致电郁芊芊,好提前问问方子文的近况,却得知,方子文明天就要下乡了。
这个时候下乡?
侯小春不知内情,误以为是曹明德在打压。异人有难、雪中送炭,情谊才能更深厚,为此,便匆匆赶来抓住机会。
方子文仍旧亲切地唤他作大哥,态度并无变化。
侯小春心口一松,微笑着入座饮茶,嘘寒问暖。
“老弟,此去九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大哥,一定在你出发前准备好。”
“侯大哥客气了,我是去乡镇调研,那边有人接待,吃穿用度也有人安排。”
闻言。
侯小春拿出枚沃尔沃的车钥匙,递到了方子文面前。
“让4S店刚送过来的,一会儿我陪你去上户吧。出门在外,有个代步的工具会方便许多。”
好家伙!
一来就送车。
不愧是东江地产大佬,真豪气!
但方子文却不能收,也不敢收。
“大哥,你这样…嗐!会害了我的,道理你懂的!”
“你刚叫我什么?”
“大哥呀。”
“当大哥的给弟弟买辆车,哪个纪委能乱嚼舌根?”
这话说得…方子文感受到盛情难却,却不能却之不恭,只能拒绝。
“可是…”
“你又可是什么,没驾照呀?那我给你配个司机。”
“驾照我有,但这车是万万不能收,我得讲原则!”
侯小春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故作委屈地沉吟起来。
“亏我还纠结半天,便宜的配不上你,太贵的又显招摇。这辆S60正好价位适中,低调内敛、性能安全,还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了好一阵呢。”
“侯大哥,咋这么像是广告词呢?”
“店都是我开的。”
“牛掰!”
方子文竖起大拇指,心叹侯小春果真财力雄厚惊人。
“这样吧!上我的户,我再借你开。往后,保养、年检都有专人对接,也不劳你分心麻烦。”
“侯大哥,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现在的情况却…”
“你等等!”
侯小春打断方子文的推辞,郑重道:“以前,确实是图你背景;现在,则是看重你这个人!”
这番推心置腹,令方子文微微动容。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索性坦荡些。
“车不能收,这是原则。借嘛,以后再说,这趟下乡用不上。但我可以保证,将来需要大哥帮忙的时候,一定不藏着掖着,第一时间找你!”
“当真?”
“嗐!这种事我还能忽悠你不成?”
听到这番话,侯小春也终于吃到想要的定心丸,起身道:“快到中午了,咱哥俩喝几杯去,顺便给你饯行。”
“侯大哥,你等等!”
方子文却从卧室里拿出两饼普洱茶饼,357克一饼,昨天从孟知舟家带回来四饼,送给侯小春就用掉了一半。
送礼不送单嘛!
“五年昔归?顶级货!你出手可真大方啊!”
侯小春隔着包装纸闻了闻,就已经满脸陶醉。
方子文微笑道:“上次听大哥说,收藏有普洱,想来大哥是茶道中人,宝剑配英雄,正合适。”
“哎!你说闹这半天…”侯小春摇摇头,无奈道:“送车没送掉,反从你这里薅走两饼好茶。”
随之。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有趣,便爽朗大笑起来。
…
一品轩。
专注川派海鲜的老字号酒楼。
方子文叫来了皇甫正,侯小春得知对方正是甲乙堂唯一的血脉后,惊讶和尊敬溢于言表。
两位同样是深谙商道的翘楚。
年龄差距不大。
自然聊得投机。
趁着皇甫正去洗手间的空档,侯小春凑到方子文耳边低声道:“老弟,你可捡到宝了!”
“大哥指的是药方?”
“对!价值连城呐。”
“这…我倒没想太多,倒是想请大哥帮皇甫兄谋个差事。”
面对如此简单的请求,侯小春却摇起头来,认为此举不妥。
“皇甫正虽然落魄,但我能看出,那股曾经叱咤商界风光过的傲气还在。应该说,那是与生俱来的,是个人物啊!又怎么可以让他屈居人下呢?”
侯小春对皇甫正的评价很高,“就怕他误以为是同情施舍,反而会摧垮他才建立起来的信心。这样,等你回来,只要他有方案,我就出钱投资。”
方子文听得惊喜又惊讶。
果然!
姜还是老的辣,看问题也更深入,识人也更准确。
那句等他回来,目的相当明确,要他也分一杯羹。
两饼普洱换来这个承诺。
超值!
方子文曾幻想过,暗地里培养商业团队,好在经济上支持他未来的仕途。
设身处地,却是很遥远的梦。哪曾想,这个梦竟然现在就隐约呈现雏形。
…
午餐结束。
方子文安顿好皇甫正,又去了趟市委大院。临行在即,多听听老师的教导,对后面的行动绝对大有帮助。
翌日。
清早。
方子文给郁芊芊发了条短信,却享受不到爱人惜别的温存,朝对面紧闭的房门望几眼,便背起包出发了。
稍后。
皇甫正搬来一把椅子,顶住打开的房门,也不知从哪里找到几本近些年的商圈杂志,端端坐下看了起来。
他既然答应了方子文,就一定要做好。
也明白,方子文志不在房,而在房东。
生怕错过郁芊芊回来,还是守在楼道上最稳妥。这些精通商道的人才,处理事情的方法往往简单又朴实。
果不其然。
约莫半个小时后,郁芊芊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
她是来送别方子文的,却因手机没电而错过了。
瞥见坐在门口的皇甫正,郁芊芊心想,这就是情郎的朋友兼室友吧?
正要上前打招呼。
皇甫正却猛然站了起来,浑身微微颤抖着,目光里尽是惊讶和激动。
貌似疯癫的话语,更加教人匪夷所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您还活着?”
…
九川县。
东江市辖三区六县中,唯一的贫困县,排名最末。
虽然也是全市面积最大的县,乡镇和人口却最少。
县内全境皆山,植被茂盛。
河流盘错,矿产资源丰富。
交通却不是很方便,这就造成招商引资难、旅游开发难等阻碍发展的窘境。
明明有得天独厚的物产资源,以及少数民族文化的加持,却只能望山兴叹。
方子文此行的第一站,是峰回镇的长青村。
该镇有个副镇长叫苏俊,分管农业和水利。
五年前,他是专职副书记姜云生的秘书,却忽然被下放到峰回镇,原因至今无人知晓。
常委秘书至少能提个副县长,如此安排,显然是惹得老板不高兴,发配偏远以示惩戒。
这一发配,就是整整五年。
出走是副科,而今亦如是。
苏俊在副镇长的位置上没挪过窝,明眼人一看就知,他被姜云生抛弃了,仕途也就到此,很难再晋升。
出发前,孟知舟分析过,苏俊多半是得罪了姜云生,却握着秘密,才会给他个养老的位置,以求平衡。
如此看,苏俊定然已积怨多年,这是策反他的优势所在。
但考虑到姜云生权势滔天,贸然反抗连副镇长都没得当。
所以,苏俊不得不在峰回镇窝到今天。习惯了妥协,就会变成安于现状的废物,这是策反的最大阻碍。
“哎!边走边看吧!”
方子文乘坐区县客车,在峰回镇下了车,又顺着手机导航步行两公里,找到了长青村老支书牟洪喜的家。
他的组织关系已秘密转到了市委,市委办公室也联系好,往后的一个月,就将在此暂住,开展实地调研。
当然,这只是个幌子。
两层青瓦小楼的院外,方子文叫了几声门,无人应答。
大铁门没锁,好在也没养狗,便打算进去再继续喊门。
哪曾想。
刚到小楼前,就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叮呤咣啷,貌似什么东西被打翻,还有女人持续的痛呼。
心头一紧,也顾不得登门礼仪,推开堂屋门,顺着动静找了过去,却是找到间水雾氤氲的浴室,以及躺在地上的女人。
一丝不挂!
很美。
胜雪的肌肤是方子文见过最白的。
汹涌的波涛,也是他见过最大的。
翌日。
一大早。
两辆大巴车驶进了市住建局的停车场。
总共下来二十余人,气质飞扬、神情肃穆,浩荡的阵势教人好奇却不敢靠近,望而却步。
奇怪的是,二十余人乘坐两辆大巴就太过稀稀拉拉了。似乎空余的座位准备着另有妙用。
没错!
他们是来接人的。
只不过,他们是羁押犯官的公门阎罗。
为首之人。
巾帼女将。
正当韶华风韵时。
如果说,五官秀丽、气质婥约、身材曼妙是形容美女,那么,用在这位身上则远远不够。
端庄,霸气!
短发干练,高挑飒爽。
尤其那双足足一米一的超级大长腿,尽显女王风范。却四季都穿长裤,教人神往短裙黑丝会是怎样的美不胜收,偏偏无人遂愿。
婀娜本是炸裂,为了示人庄重、高洁的一面,生生裹紧胸脯,令其看上去小了几圈。遗憾之余,不知谁有福气能为她解开束缚。
此刻。
周平正好在大厅,眼前一亮也心头一慌,显然认出了女将身份,连忙上前迎驾。
“你来带路!准备会议室,叫汪俊甫来见我!”
然而,这位女将却是正眼都懒得瞧周平一下,霸道吩咐,令他的谄媚尴尬凝固。
…
副局长办公室。
汪俊甫呷了口刚刚才沏好的新茶,吧唧嘴,好不惬意。
邓义明死后,他就代为主持全局工作,坐正指日可待。
忽然。
一位科长气喘吁吁闯进来,慌张得连门都忘记敲,惹得汪俊甫雅兴全无,喝骂道:“大清早咋呼个鸡毛?”
“汪局!不,不好了!粗大事了!”
那科长显然受惊不轻,捋不直舌头。
“我粗你妹!好好说话!”
“黑!黑!黑寡妇来了!”
“什么黑寡妇?老子还绿巨人呢!”
“是省纪委!地方监察厅的宋君瑜副厅长,带着二处的干部来咱们局了!”科长猛咳一阵,终能清楚汇报。
“什么?”
“周主任在安排会议室,宋厅长让您赶紧过去见她!”
哐当!
汪俊甫面色一僵,茶杯也脱手掉落。
他心里有鬼,直觉好日子要到头了。
…
十分钟后。
长岛茶舍。
包间里烟雾缭绕。
打了一夜牌的王磊揉了揉酸疼的眼,刚碰掉幺鸡,对家又打出张幺鸡,胡了!天华麻将叫带根,得涨一倍。
陪他的,都是宏达地产的人。自然玩的是贿赂麻将,要什么,三家就打什么。短短个通宵,就赢了八万多。
“哎呀,王哥好手气!”
“那是王哥牌打得好!”
听着周遭的阿谀奉承,王磊大为受用。收下钱,打了个哈欠,就准备结束牌局。
“困了!散吧,开房睡觉。”
“王哥,不去上班能行吗?”
“上个鸡毛!”王磊大喇喇道:“现在坐镇局里的是我老大,谁他妈敢管我?”
“王哥威武!”
“王哥牛逼!”
恰时,王磊的手机响起。
拿起看,不禁面色一滞,连忙比出个嘘声的手势。
“别说话,是我老大!”
王磊美美吐了口浓痰,清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
“汪局。”
“你小子在哪呢?赶紧回局里来,有重要的事!”
说到这里,汪俊甫的声音随着挂断的忙音戛然而止。此刻,他已被省纪委的人控制住,要求他通知脱岗的人,不许他多说一句无谓的话。
王磊愣了愣,却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猛拍大腿,精神焕发,满脸美滋滋,“一定是组织部的通知下来了,我他妈要当副科长了!哈哈,还有姓方的,这次还不够玩死他?”
宏达地产的三人对视一眼,也连忙恭贺。更改口叫起王科长,叫得王磊都快飘上云端。
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茶舍,驾车赶回局里。岂料,刚下车,就被省纪委的人左右架住。
蔫了!
至此,城南新村拆迁办的人尽数被省纪委控制,分开隔离。
与此同时。
方子文已经很久没像今早这般睡过头。
昨晚失眠。起床后,茫然不知该干啥。
“靠!停职比坐牢还惨!”
刚嘟囔一句,海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听瞬间已感受到这丫头的兴奋喜悦。
“哥,买买买…哎呀!我舌头打结了。”
“燕子,悠着点,哥穷!”
“不是啦!鞭炮!对了,快去买鞭炮!”
…
当方子文兴高采烈地赶到市住建局时,正好,以汪俊甫为首的一队人像霜打的茄子,脸青脸白、垂头丧气,被押上大巴车。
都是城南新村拆迁办的,也是上了检举信名单的。
包括两名副局长,副处二人、正科四人、副科五人、科员七人,总共十八人没一个落下的,也几乎掏空了住建局的管理层。
烂到根的东江市住建局,终于迎来大换血的局面。
“王磊!”
方子文遥遥喊话。
待对方满脸颓丧地转过头,他点燃了脚下的鞭炮。
噼里啪啦!
还真有些辞旧迎新的味道。
围观的同事们也五味杂陈。
方子文做到了!
不仅是那句,“等你夹着尾巴成为过街老鼠时,我会放鞭炮感谢天有眼!”
还有他坚持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为市住建局清除了真正的毒瘤。
无须上前奚落打脸,一切都尽在清脆的鞭炮声中。
苍天有眼!
然而,却有人不乐意见到他扬眉吐气,上前阻拦。
“谁叫你在这里放鞭炮的?公家重地,还有没有点体统?停职了也不消停,还不赶紧打扫收拾!”
周平跑了过来,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他生怕这动静惊扰了省纪委的领导们。
哪曾想。
宋君瑜也朝方子文这边走了过来,“为什么不能放?惩治腐败不是大快人心吗?难道你有意见?”
周平吓得缩头,很诧异,宋君瑜会为方子文撑腰。
“不是…”
“不是什么?”
“我…”
“你什么?”
什么叫气势迫人?周平也尝试到百口莫辩的滋味。
“你说对了一件事,放完鞭炮需要清扫,还愣着干嘛?难道要我把扫帚递到你手上?”
“是!是!我马上去。”
周平灰溜溜地跑回大厅。
正巧瞥见殊荣墙上,历代局长的画像和歌功颂德的小传。
除了赵如龙。
邓义明上台后,以赵如龙被撤职为由,取消了他的位置。
周平来到属于邓义明的专栏前,目露凶光,只恨这一切都是邓义明惹来的,连死了都害他被领导责罚。
啊呸!
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喷在邓义明的画像上。
“来人!”
“周主任,请问有何吩咐?”
“把他画像取下来,免得领导看着碍眼。”
那名驻守大厅的保安自然懂得,这就是人情世故,败者鞭尸。于是,他求问周平,画像又该收归哪里。
“扔了!扔垃圾桶!”
说完,周平扭头离去。
…
停车场。
待周平离开后,宋君瑜以打量的眼神定定注视着方子文。
方子文也回敬不卑不亢的对视,片刻,宋君瑜微微颌首。
两人都没再说话。
宋君瑜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上了大巴,带队收工。
方子文知道,对方早已调查过自己,只是默契地没说穿罢了。
毕竟。
他是举报人。
强拆案的背后,远远不止市住建局这一窝,还有东江更高层的官员。
宋君瑜此举,不仅在答复他公道尚存,也为了保护他,免遭人报复。
而临走前那个高深莫测的笑,似乎意味着,两人还会有交集。
果然!
稍后,手机收到条短信:「明日正午,北郊公墓,宋君瑜。」
方子文有些坐立不安。
想走,又怕本就为情所困的宋君瑜会再次受打击。
扪心自问,也不愿走。
但不走的话,接下来如果发生点什么又该怎么办?
真要以顺其自然的心态,练就墨镜老人口中那种命数,方子文心里没有底,也患得患失。
浴室离客厅不远。
哗啦啦的淋浴声仿佛招摇起漫天桃花,撞击在他心坎。
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狠下心离开的理由,他深深呼吸,拨通了郁芊芊的电话,“芊芊,睡了吗?”
“嗯。”
郁芊芊显然是被吵醒的,甚至能听出睡眼惺忪的感觉。
“这几天要照顾皇甫大哥,还要担心你,都没怎么睡好。困死了!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等我办了出院手续,明天就能赶回来。你这么困,就继续睡吧,回了东江我先去找你。”
“嗯,晚安。”
方子文本以为和郁芊芊多聊几句,就能坚定他暂时放下宋君瑜的决心。哪曾想,不巧,对方没有聊天的状态,便不忍心再打扰,这样一来,想要的理由也渐行渐远…
直到宋君瑜浑身散发着淡淡水汽,只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来时,方子文所有的忐忑和犹豫都在一瞬间崩塌瓦解。
“看什么呢?”
“咳咳,没!”
“看就看了,又不是没看过!”宋君瑜打趣着转了个圈,大方展示令人喷血到窒息的好身材,“我好看吗?”
“呃,还是告诉我今晚睡哪里吧,有些困了。”
方子文摸摸鼻子,以掩饰内心澎湃如潮的激动。
出发前,就被魏嘉怡狠狠撩拔起欲火,那夜本想和郁芊芊成就好事,奈何好事多磨。紧接着,便与宋君瑜近乎赤倮地困在溶洞,堆积心中的渴求都快要泛滥成灾了。
偏偏。
宋君瑜还凑到他跟前,紧紧贴了上来,带着兰花馨芳的呼吸也喷薄在他脸颊,娇媚道:“你有这么着急吗?”
忍耐快突破临界点,再也关不住原始的猛兽。
方子文只想一把抱起宋君瑜,就地好好挞伐!
可是。
他没这么做。
还在理智边缘苦苦挣扎。
“要是舍不得给我安排房间,客厅这沙发还不错。”
宋君瑜听得吃味。
这呆子还真是铁石心肠,这样都不反过来主动回应?
顿时,面色一冷。
“这就带你去!”
然后,将方子文领去了最好的那间客房。
方子文打量一番,见宋君瑜站在门口迟迟不走,便清清嗓子问道:“你该不会也睡这里?”
“美得你!”
宋君瑜显然还在赌气,冷声道:“我才不会陪那些有女朋友还主动扑上来的渣男睡觉呢!”
说完。
转身离去。
到此。
方子文才长长舒出口气:还好!还好!至少还有退缩的余地。
却也发现,宋君瑜的气质发生了很大变化,从黑寡妇变成蜘蛛精,或许只有对他才这样吧。
关灯。
躺下。
没一会儿。
居然听到了敲门声。
“子文,睡了吗?”
方子文可不敢应答,就怕这一答,又会惹出什么缠绵悱恻的花样来,便佯装已睡去。
哪曾想,过了半分钟,房门居然被推开了。宋君瑜悄悄进来摸到床上,扯掉了浴袍。
一丝不挂的肌肤贴了上来,细腻又丝滑。
那触觉,让方子文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宋君瑜捉起他的手臂,绕过后颈,又按在自己腰侧,然后蜷曲着依偎在他怀里。
先是探出葱葱玉指,在方子文胸膛划圈,遂又干脆半坐起,埋头下去亲吻舔舐。
这他妈已经是前戏了好不好?
我老方血气方刚怎么受得了!
来而不往非君子。
方子文再也不想守住无谓的忐忑,抬头吻上宋君瑜的唇,轻启牙关,探舌激烈纠缠起来。
一只手在光滑倮背上疯狂摩挲,另一只手则覆上挺翘浑圆的美臀,大力搓揉成各种形状。
宋君瑜也不胜羞喜,卖力回应。
她扭动着娇躯,呼吸随之越来越急促,那种急迫的炙热,仿佛想要下一秒就把方子文彻底融化在滚烫的温柔乡里。
“啊!不要!”
方子文的手指顺着臀缝探索到桃源门户时,宋君瑜不禁娇呼出声,连忙坐起,与情郎分开,“就知道你没睡着!”
眼下。
方子文双目赤红,哪还有心思计较这些琐碎问题。
也坐起身,又要搂上去。
“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等等!”
今晚,一直格外主动的宋君瑜反倒不急了,“我问你,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要饿死了,你伸出手臂让我吃,你就不怕…”
“我不怕死,就怕连累了你。你能多支撑一分,就多一分获救的希望。”
方子文早已经箭在弦上,连忙抢答。
宋君瑜听得感动,却噗呲一声笑道:“我是想问,你就不怕我硌牙吗?”
啊这!
女人果真奇怪,这时候还有心说笑。
又听。
宋君瑜羞红脸柔声道:“我现在想吃了,你还给我吃吗?”
“吃!拿去!”
方子文果断递出手臂,只希望对方赶紧搞完这恶趣味,能快点进入正题。
宋君瑜却说,“我想吃的,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
紧接着。
宋君瑜鼓起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勇气,也放开这辈子都从未有过大胆。向后退了些,又埋下头,扶住那惊人的坏家伙,一口含了下去。
一发入魂!
佳人用实际行动回答,也带给方子文无与伦比的享受。顿时,只觉仙乐飘飘,又灌耳涌入,令他仿佛置身宇宙奇点,忘记了世间纷呈…
“慢点!嘶!别用牙齿硌。”
“呸!”
宋君瑜一口吐了出来,满脸不舒服的表情。
“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嘛,一点也不好吃!”
旋即。
她跨上情郎腰间,却在方子文暗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兵戎相接时,一脸正色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还犹豫?”宋君瑜面泛不悦,继续问道:“那现在,要你在我和你女朋友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这个问题。
如同一盆凉水。
瞬间把方子文的火热浇熄得发滋。
怎么回答?
不!
应该说,根本不存在选择的想法。
稍稍冷静些的方子文,也镇定了不少,“君瑜,昨天你和我吵完架以后,我在疗养院碰到个老神仙。”
“什么老神仙?你别岔开话题!”
“别急,你先听我讲。他替我算了一卦,说我这辈子不止一个女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能白头偕老…”
“打住!”
以宋君瑜的才智,又怎能听不出方子文的狐狸尾巴?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但都想要,还想我们不争风吃醋,和睦地做闺蜜姐妹?”
话都被宋君瑜解读得这么清晰了,方子文只好点头。
“做你的春秋大梦!”
果然!
本就孤傲又清高的宋君瑜无法接受,起身裹好浴巾,站在床边指向门外,“滚!”
“马上滚!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
方子文早就摸透了宋君瑜的臭脾气,反复无常。
心想,既然话都撂开了,就由她自己去决定吧。
便穿戴好,下了床,垂头丧气地离开。本该浪漫又激情的夜,却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怪谁呢?
只不过,方子文刚走到卧室门口,宋君瑜心头一软,又厉声喝道:“站住!算了,你明早再走吧。”
“哦。”倒不是方子文作为大男人没有点主见,而是眼下,只有逆来顺受,才是唯一能安慰宋君瑜的手段。
“方子文,你听好了!明早我要去抓姜云生,别让我起床时看到你!”说完,宋君瑜嘭一声重重关上房门。
整夜再没来过。
自然。
两个人都辗转难眠,尝尽了爱而不得,得却无法独享的苦。
…
今晚。
睡不着的人还有很多。
第一个,便是曹明德。
方子文和宋君瑜生还的消息,与之前失联那般已经传开了。
特别是孟知舟回到东江后,做了两件事。
一件是迅速整顿市委办公室的人事岗位,几位副主任中,有两人当天就被撸了下来,发配偏远。
各个科室也做了调整,特别是服务专职副书记的秘书三科,解散调往基层,准备稍后再大换血。
自然,被秘书三科霸占的办公场所,也回到了新一代的督查室手中。
另一件则是孟知舟与唐啸雨秘密会晤了半个多小时,不知谈些什么。
半小时不长。
但对于话不投机的师兄弟俩,却是破天荒了。
无疑给了曹明德一记沉重的讯号:账本没丢!姜云生马上就要完了!所以,孟知舟才会对稍后升任专职副书记而提前布局。
怎么办?
一旦被姜云生供出来,他曹明德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求生的本能让曹明德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救他的人。
是夜。
曹明德赶到富乐大酒店,敲开了行政套房的房门。
宏达集团派驻东江的一位董事,就一直住在这里。
“曹部长,都这么晚了…”
“刘董!”
曹明德连声打断,满眼紧迫,气喘吁吁道:“事态紧急!请帮我立刻联系宁太太!”
“帮你做事…是不是意味着将来会调去省纪委?”
“你还不够火候!”
哪知,宋君瑜轻飘飘一句就怼得方子文羞恼难当。
非要这么看不起吗?
又非要这么直接吗?
他对省纪委还是有兴趣,正如曾对海燕说的,只有跳出市住建局,才会有更好的发展。也抱着结交宋君瑜的期盼,但越这样,这句话的羞辱性就越强。
既然省纪委够火候,自己去查呀,还来找我做什么?
于是,方子文沉着脸冷冷道:“那就恕难从命了。”
债多不压身,反正已经得罪了市里的常委,再得罪个省上的副厅也无所谓。都是举手投足就能斩断自己仕途的大佬,两刀还是三刀,砍下来并无区别。
岂料。
宋君瑜却胸有成竹。
“你可没得选择!”
接下来,宋君瑜的阐述让方子文见识到黑寡妇的狠辣。
“唐啸雨和姜云生做了交易,现在是市高官要处理你,整个东江还有谁敢保你?”
“只要你能找到账本,我自然有能力助你复职。宋家威严,唐啸雨也得避让三分!”
这时,方子文终于意识到处境十分危险。
就算向曹明德妥协,对方也不敢再接纳。
怎么算,都被宋君瑜吃定了!故而抱怨不满,“还不得怪你们保密工作做得差。”
宋君瑜却回呛道:“我们的保密工作轮不到你来批评,消息是我找人放出去的。”
“什么?”
“早料到你没那么听话,我这人不喜讨价还价,当然要准备充分点。”
宋君瑜一脸理所当然,仿佛牺牲他人的不择手段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子文整懵了!亏得他昨天还自以为宋君瑜心细,更暗暗感恩戴德了一番。
现在看,他不过是枚棋子,对方曾流露的欣赏也不过是认为棋子有用罢了。
瞬间。
悟透了两件事。
让他意兴阑珊。
一来,他已不知不觉被卷入东江高层的斗争中,赤裸裸暴露在权力风暴的旋涡中心,时刻都有被撕成碎片的危机。
也认清自己的位置,仅仅是枚任人拿捏利用的棋子,在政治斗争的棋盘上身不由己。这话虽妄自菲薄,却是事实。
顿时。
他由内心深处泛起无力感和落差感。
再看对方冰山美颜,好感荡然无存。
这女人太阴也太能坑人了!
黑寡妇之称简直实至名归。
就在他被逼无奈时…
手机铃响忽然大作。
拿起一看,是串座机号,222开头的号段属于市委市政府或家属大院。
“等等,先别接!”
宋君瑜忽然谨慎凝重的表情,以及突兀的惊呼,让方子文大感错愕。
“宋厅长连我接电话也管?还管不管私房钱?”
心态受挫的方子文反唇相讥,宋君瑜却在急促的铃声中软化了态度。
“你想来省纪委也不是没得商量,如果是孟知舟找你,别相信他!”
方子文诧异地低头看向来电号码,不禁疑惑:宋君瑜怎么知道电话来自市委?更确定是市委秘书长打来的?也太料事如神了吧?莫非,这女人隐瞒了什么关键信息。
又听,宋君瑜语速急促,不复方才的运筹帷幄。
“他一把年纪没啥机会了,只想利用你拉下姜云生,好自己上位延长政治寿命。但专职副书记屈居市高官之下,将来,迫于唐啸雨的压力,出卖你也无可厚非!”
相比劝诫,方子文更好奇来电内容。
竟能逼得高高在上的女王放低姿态?
便当着对方的面…
大大方方地接通。
“你好。”
“方子文?”
“你是?”
“我是孟知舟!”
果然,对方正是东江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东江官场最德高望重的儒将。
方子文瞥了眼宋君瑜,对着话筒说,“秘书长,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酒量如何?”
哈?
方子文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还以为听错,忙问,“秘书长,我没听清。”
“我问你,酒量怎么样?”
啊这…千猜万猜,没猜到这位竟如此不走寻常路。
“白酒的话,一斤半吧。”
“没夸大?”
“对您老哪敢夸夸其谈?”
“也别谦虚,你应该和我差不多。那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有需忌口的吗?”
方子文越来越揣摩不出这位大佬的风格和用意了。
清清嗓子答道,“糖醋排骨、板鸭、小炒肉,倒没什么需要特别忌口的。”
听筒里传来沙沙的笔触声,对方似乎在认真记录。
“那行!明天我休半天,中午十一点半来我家陪我喝一盅,也尝尝你阿姨的手艺。”
原来是邀约家宴。
才吃过一次鸿门宴的方子文不禁谨慎起来,小心翼翼问道:
“秘书长,如果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大可以在电话里说。”
却听。
孟知舟淡淡道:“事关你的未来,有些复杂,电话里不方便。怎么,嫌弃我这老头子?”
“没有没有!属下不胜荣幸。”
“那就说好了,忙你的去吧。”
孟知舟似乎忙中抽空,利索地挂断电话。
方子文则陷入沉思,对方用「未来」一词,而非处理结果,其深意令他捉摸不透。
“他说了什么?”
宋君瑜忙声询问,打断了方子文的思路。
方子文没回答,而是一副要告辞的不耐表情,“宋厅长,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说完。
扭头就走,明显是拒绝了宋君瑜的要求。
这可急坏了宋君瑜,这次大张旗鼓来东江,就为拿下姜云生。
可对方早已防守得滴水不漏,唯一希望便是疑似存在的账本。
贸然接触童家丽,又怕打草惊蛇而生变。
最好的办法,唯有利用方子文潜入搜查。
哪知…
“这狗屁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到了此刻,宋君瑜仍没觉得自己态度欠妥,久居上位的她早已习惯颐指气使,只怪方子文不识好歹,小气又单纯。
她想追上去,奈何却放不下架子。
便遥遥朗声,希望能晓之以理,“方子文,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这潭浑水的危险会要你命!他们是会杀人的!”
一番关切之言令方子文脚步一滞。
心忖这女人还真是矛盾啊!并不坏,却不知为何会那么看低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舔着给她好脸色,该治得治!
他没转身,而是挥挥手继续前行。
“为什么?”
随之,身后又传来宋君瑜的喝问。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绑架,秘书长给了我该有的尊重!”
这句回答令宋君瑜娇躯猛震,终于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其实,她对方子文还是挺赏识的。
但见到这张脸…
就会不由自主地生出苛责和怨念。
待方子文的身影渐渐消失,她滑开手机屏幕,呆呆看着桌面照片:年轻男女亲密凑在一起,幸福烂漫,笑得多甜。
女孩是她,正值青春韶华。
男的竟与方子文一模一样。
啪嗒!
眼泪滴落屏幕,“子扬,他和你一样很倔得让人讨厌呢!”
…
墓园外。
公交站。
方子文无意间被路边一株倔强生长的小草吸引,孤零零、瘦巴巴,仿佛看到自己当下的写照。
他蹲下身,捡起石子在小草周围摆放起来。
一颗代表市高官。
一颗是专职副书记。
再加上,省纪委地方监察厅副厅长,以及市委秘书长,四颗小石头放下后,总觉得缺了一角。
“对啊!保不齐市长大人也要来凑热闹!”
感慨着。
又摇头自嘲,被这么多大人物围着虎视眈眈,就算不久的将来会粉身碎骨,也算光宗耀祖了!
不!
他决不甘心做个任人宰割的棋子!要想不受制于人,主宰命运,就得跳出棋盘成为下棋的人!
蓦地。
霍然起身,几脚踢开小石子。
又登上回城的小巴,独留那株小草在风中倔强挺立。
下午。
闲来无事,便一鼓作气搬家。
没什么家具,都是些琐碎,也累得方子文气喘吁吁。
当他满头大汗,把最后那个装满书籍的沉重纸箱搬上楼时,郁芊芊也下班回来了。
“累坏了吧?快去洗澡,我做饭。”
这口吻,这默契,让方子文陶醉在居家生活的温馨中,美中不足是还没名正言顺。
不过。
都忘了叫人来修理热水器,方子文无奈地笑了笑,便轻车熟路去了郁芊芊的浴室。
一切都那么自然。
洗完澡,香喷喷的饭菜也新鲜出炉。
“先等等,我去楼下再抱箱啤酒。”
正当他兴致勃勃,想借酒精再创造一次机会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芊芊,我是阿姨!”
不好!
陈俊生他妈来了。上次洗澡撞儿子,这次撞他妈,和情敌一家都杠上了?
最意外还是郁芊芊的反应,仿佛真在偷情,满脸惊慌地把方子文拉进了卧室。
“先藏衣柜里避避吧!他妈比他还蛮横,就怕给你唱大花脸,我会支走她。”
哪曾想,陈俊生的母亲刚进门就嚷嚷着,“芊芊,俊生昨天惹你生气了吧?”
“他知错了,又面浅,就叫我来陪你,也说说好话,今晚在你这里住下了!”
我嘞个去!
傻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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