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九月红三星的其他类型小说《民国:穿越关东,枪马无双全局》,由网络作家“关东王润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大凤跪在那里,闻言不由大惊失色。韩老实接着说:“怀德韩家的人,下午被我杀了不老少。别多想,我和绺子不是一伙的,今晚我是单独奔着你们来的,你猜我敢不敢继续杀你?”刘大凤被吓得当场尿了一地,这老小子简直就是灭世大杀神,比胡子还讷!这有啥可猜的,杀她还不是和杀个鸡崽子似的。韩老实一看有戏,于是提高声音说道:“告诉我银窖在哪,保证饶你们全家性命,否则男的不论老少现在就劁了!至于你,抓俩蚰蜒塞耳朵里怕不怕?还有你那躺在棺材里的老爹,也拖出来喂狗!”刘大凤吓得差点晕过去:“别别,我说,我说,就在猪圈旁边剁猪食的菜板子底下,往下挖三尺就能看到!”众胡子虽然听不清韩老实之前小声说的啥话,但是最后一句却听得真真的,顿时都一脸便秘,感觉这位爷是真没底...
《民国:穿越关东,枪马无双全局》精彩片段
刘大凤跪在那里,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韩老实接着说:“怀德韩家的人,下午被我杀了不老少。别多想,我和绺子不是一伙的,今晚我是单独奔着你们来的,你猜我敢不敢继续杀你?”
刘大凤被吓得当场尿了一地,这老小子简直就是灭世大杀神,比胡子还讷!这有啥可猜的,杀她还不是和杀个鸡崽子似的。
韩老实一看有戏,于是提高声音说道:
“告诉我银窖在哪,保证饶你们全家性命,否则男的不论老少现在就劁了!至于你,抓俩蚰蜒塞耳朵里怕不怕?还有你那躺在棺材里的老爹,也拖出来喂狗!”
刘大凤吓得差点晕过去:“别别,我说,我说,就在猪圈旁边剁猪食的菜板子底下,往下挖三尺就能看到!”
众胡子虽然听不清韩老实之前小声说的啥话,但是最后一句却听得真真的,顿时都一脸便秘,感觉这位爷是真没底线,而秧子房掌柜“白狼”却眼睛一亮……
九月红也在纳闷:这韩老实到底是和刘大凤说啥了,能把她吓那熊样!
老太太却在旁边拽住九月红的手,说道:“没跑了,你这个韩叔叔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啥玩意?”
“韩老实,就是前天救了咱们的那个高人!”
九月红还是不信,“不能够啊,他哪有那能耐……”
“说你还不信,刚才我都看到他用的那杆大枪了——那枪可是罕见的东西,你想想,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时旁边的水香也说道:“真背不住啊,我刚才在大门口看到他藏衣襟底下的左轮枪了,那卸子弹手法,绝对是个玩枪高手!”
老太太问:“是不是银白色,枪柄镶象牙的?”
“对,就是这样式的,那枪可是老带派了,咱见都没见过……”
韩老实问出银窖地方之后,站起身看她们在那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真不专业,赶紧扛铁锨挖银洋去呀!
九月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好,扭捏支吾了半天,才说道:
“韩叔叔,能把你衣襟底下的枪拿出来看看吗?”
韩老实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这——突然一拍脑门,赶紧把柯尔特蝰蛇拔出来。
“那个啥,韩叔叔,你会打枪吗?”
韩老实十分无语,感觉这姑娘有些反常,这年月谁还不会打个枪!
老太太见此也是无奈,只好上前一步,左手抱右拳,放在右胯边,躬身施礼道:
“韩先生高义,请恕我等愚拙,有眼未见泰山,前日如果不是您的绝世枪法,恐怕绺子就被打花达了,真拯救于水火危难,没齿难忘!”
哈,终于被发现了,不错不错!
韩老实颇有些受用,“嗐,不值一提。赶紧把银钱起出来呀,只要分我六百块现大洋,就算扯平了!”
见他承认了,众人轰然。
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没黑没白的呛呛着前日高人之壮举:一枪一人,举手投足之间把一个大绺子打成了草鸡。
七百米距离,这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比如绺子的炮头,平时感觉自个枪法还行,但二百多米外能打中站着不动的人,就已经在绺子里拔尖了!
这哪是人,简直就是神哪!
胡子是什么?
是依靠着手里的枪吃横饭的,枪是他们的第一生命,看得比命都重要,平时睡觉都搂着枪。
所以绺子起局时候拜完达摩老祖,还要拜枪,念叨“长枪好比一条船,打完江北打江南;短枪好比一金鸡,斗过江东斗江西……”
春日里的鸟雀十分活跃,在庙台外面的柳树上就落了三四只,大清早的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搅醒了韩老实的美梦。
韩老实在自己的户外帐篷里伸了一个懒腰,昨晚上做了一晚上英雄拯救佳人的好梦。
在梦中,系统英雄气直接干到了100万点,无限加点身体并且多次升级系统之后,他在整个银河系嘎嘎乱杀,妃嫔媵嫱装满了一个星河战舰,可惜还没来得及卖弄学识,就被鸟雀叫醒了……
在坐起来拉开帐篷之后,嘴里不自觉的哼唱着:
“一轮明月照西厢,二八佳人巧梳妆,三请张生来赴宴,四顾无人跳粉墙……”
一转头,却发现惊蛰早就起来了,刚喂过马,此时怀里正抱着那杆SVD狙击步枪,满脸都是迷恋——折叠枪托已经被他摸索着打开,整只大枪更显得威武雄壮,工业美感与杀人属性结合得恰到好处,不愧是一代名枪。
虽然枪里没有子弹,也没安装瞄准镜,但丝毫不耽误惊蛰的爱不释手,恨不得用舌头从枪管到枪托,仔仔细细的舔上个五七八遍。
他自己那杆打药条的洋炮,之前刚得到的时候也是货真价实的小甜甜,睡觉时候都搂在被窝里,现在却已经被冷落在角落,变成了牛夫人。
看到韩老实起来了,赶紧小心翼翼的放下大枪,给打好洗脸水,用一个破陶盆端过来。
洗脸水还冒着热乎气,也不知道他是啥时候烧好的,真是一个五讲四美好少年,放到现代保准是第一批光荣加入少先队的苗子……
然而在这民国,要饭都接不上溜,要不怎么说是万恶的旧社会呢……
惊蛰在得到韩老实的允许之后,自己来到大殿门口处,用一个并不标准的姿势平端着架起枪来,瞄准大柳树上的鸟雀,嘴里模仿着开枪的声音:
“砰砰——哈,打到了两只,烧着吃,一人一个!”
韩老实一边擦脸,一边忍不住笑:还是小孩心性。
但很快又惊讶的打量着惊蛰的两只手——稳,实在是稳!
要知道这SVD狙击步枪的重量可不轻,全枪重量超过八斤,而且惊蛰的据枪姿势也并不标准,所以枪身必然是有大幅度的上下晃动。
但这种上下晃动却不是抖动,完全是小孩子力量不够导致的枪口下沉,而两只手却是非常稳定,以至于上下晃动的幅度都有规律可循。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的是绝佳的射击天赋。
这种天赋是后天无法养成的,生下来有,那就是有;生下来没有,练一万年也是白搭,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见。
再结合这孩子之前随口就能说出来当天的日期,要知道他可没有挂历,也没有手机电脑可供随时看日期。
比如有被关在监狱或是流落荒岛的人,需要每天划线才能记得日期。而且这也只是简单概略的记得过去的天数,节气什么的只能完全忽略。
只有脑袋里有动态刻度的人,才可以做到惊蛰的这一点,可谓万中无一。
这也是成为顶尖狙击手的重要条件,起码韩老实自己肯定是做不到这一点,只在传说当中听到过。
韩老实试探的问正在瞄准鸟雀的惊蛰:“要是有一个坏人,远在八百步之外,现在让你用枪打他的胸脯,那你应该瞄准哪里?”
惊蛰眨巴眨巴眼睛,略微思索之后回答:“爷爷,我是不是该瞄准脑袋?”
韩老实闻言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已经感慨万千,果然是三步之内,必有芳草,十户之邑,必有遗贤哪。
这种射击天赋已经不能用万中无一来形容。
韩老实掏出来仅剩的干粮,和惊蛰分着吃掉。然后就开始拉起家常,说的都是车轱辘话,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
抽冷子就套问两句家世和经历,虽然这些惊蛰之前都讲过,只是单纯为了前后认证,看能不能对得上。
最后韩老实终于道:“惊蛰,你在这庙台里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愿不愿意跟我走?”
惊蛰听了狂喜道,“当然愿意了,往后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让我打狗,绝不撵鸡,等爷爷老得不能动弹了,我给您养老送终……”
韩老实听了哭笑不得:“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愿意跟我走,就把你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吧,想要留个念想的就带着,没用的直接扔在这就行,咱最不缺的就是钱,缺啥买啥,要啥有啥!”
真不是韩老实吹牛,现在确实最不缺的就是钱,而最缺的应该就是系统急需的英雄气,可惜这玩意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其实惊蛰在这庙台里也没啥太多可收拾的,破烂铺盖卷、换洗的旧衣服、碗筷瓢盆,这些都用不上了,先拿了那杆老洋炮,把一点零碎打成一个小包袱,背起来就能走。
两人刚收拾完东西,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忽然影影绰绰的听到旁边苇甸子的深处有枪响,接着还传来马蹄震动声。
惊蛰也听到了,却不惊惧,反而有些兴奋:“打仗,指定是有人在打仗,这下有热闹的大戏看咧!”
韩老实一巴掌烀在惊蛰的脑门上,本想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但又一想到系统急缺英雄气,且不说这是保命的护身符,就是强化身体的事情也必须提上日程,否则早晚有一天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
而平平无奇的日子哪里有机会获得英雄气?
于是,韩老实决定先看看什么阵势,再做定夺!
先把马牵到庙台后面的树林里,据惊蛰所言,那里有一条小道能跑马,可通往四十里外的两家子镇。
这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真不错!
只是韩老实在听惊蛰说起“两家子镇”的时候,一瞬间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脸色一正,把长枪短枪都检查一遍,摸出一个高倍数的单筒望远镜,脚踩着围墙登上了大殿屋顶,单腿跪在房脊上往远处管瞧。
只见苇甸子东北方向烟尘四起,一伙马队正在玩了命的奔跑,为首一人竟是一个老太太。
韩老实看着这老太太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伙马队离老远就看到了这处关帝庙,于是纷纷拨马往这边赶来。
韩老实本想开枪惊退之,结果很快在望远镜里又看到了第二波马队,跑得正急,还有人不时的回身射击,后面就是乌泱泱的追兵。
怪哉,这波马队为首一人竟是个大姑娘,身穿绯红色呢料仿军服上衣,骑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手里拎着匣子枪,长得可真是花容月貌,清冷绝美,生平仅见。
看穿着打扮就能知道,这前前后后的三伙马队,肯定都是胡子!
等仔细看时,韩老实吃惊得差点拿不住望远镜:雾草,要是没看错的话,这不是王子儒的那个外甥女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
真是离了大谱了,眼睛眨一眨,老母鸡变鸭……
再一看头一波为首的那个老太太,可不是嘛:去年腊月在王子儒家里看到那个外甥女时候,身边就曾跟着一个老太太。
是她,也是她,没跑!
于是,韩老实并未开枪驱赶奔跑过来的第一波马队。
等马队赶到庙台之后,都立即翻身下马,各找地方架起枪来,显然是要给后面一波提供掩护。
还有人还试图要登上屋顶,结果却与早就跟着韩老实登上来的惊蛰闹个对眼。
此时惊蛰握着自己那根打药条的长管洋炮,小脖梗梗着,虽然没有不说话,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再看旁边云淡风轻的韩老实,人长得挺老,还带着长枪短炮的。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一看这年岁就不好对付,最主要的是之前人家没开枪,就算不是友军,也肯定不是敌人,没必要节外生枝。
所以在大眼瞪小眼之后,也就撤下去了。
韩老实早把SVD狙击步枪安上了瞄准镜,取密位十字快速调校,把望远镜交给了身边的惊蛰,SVD狙击步枪架在房脊上,对惊蛰说道:
“今天给你上的是第一课,看看这大枪到底是怎么用的!”
然后用嘴吮吸了一下右手中指,伸在头顶,又看了看柳树的枝条,嘴里自言自语道:
“风向东南,风速每秒5米,标定 800米射击距离,弹速每秒830米,Wi =R×Vw/MV,应取风偏补偿角7.5度……踏马的,哥们明明是文科生,硬生生被逼成了数学小能手……”
“马速较快,移动靶可不好打,这是一个问题。不过,问题也不是问题,惊蛰你记住哈,打枪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平时多吃韭菜——咳咳,多吃猪肝!”
惊蛰有样学样的望远镜看着远方马队追逃,感觉这个神奇的东西就是王母娘娘的压箱底法宝。
而听到韩老实说的话,又莫名的感觉这个对自己的吸引力,还要超过望远镜。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然后,很快惊蛰就看到了韩老实开始的表演: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屏气凝神,“砰”的打出了第一枪。
嗐,啥也没打到……
不过韩老实并不慌,而是根据着弹点位又调校了一次瞄准镜,接着就打出了第二枪。
八九百米开外,交得宽绺子正在大呼小叫的追击,肆无忌惮的嚣张跋扈,暴虐张狂。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绺子的大炮头,报号“刁虎”,是一个红脸光头汉子,脸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霸蛮的气质直接拉满,平素最喜欢在秧子房里折磨人票,打瓜皮、看天、火轮车、敬财神,都是他的拿手好戏,比秧子房掌柜的还狠毒。
落到他手里的,就别想囫囵个出去。
此时的“刁虎”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就这么悄然降临。
SVD狙击步枪的子弹出膛之后,打着旋飞出去了八九百米,正好击中“刁虎”的前胸。
血肉之躯在这大杀器面前,没比豆腐更硬实。
子弹透体而过,留下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
“刁虎”有如雷噬,在惊恐与不解当中,甚至还坚持在马上停留了片刻,然后闷哼一声翻身落马,手脚抽搐两下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过他也应该庆幸,因为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不但不孤单,甚至还可以成群结伴,牛头马面迎来了一个大单。
伴随着“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此时的韩老实一脸冷峻,直接化身手持黑镰刀收割生命的死神。
几乎弹无虚发,直到空仓挂机,十发子弹打出,交得宽的绺子已经落马八人。
大掌柜“交得宽”因为是混在中间,才留下一条狗命,否则第一个被敲打的就是他。
韩老实换上弹夹,眨眼间又是两枪。
交得宽绺子众人发一声喊,拨转马头全都玩了命一样跑,骑术好的就来一个镫里藏身,骑术一般的就只能用马鞭子死命的抽在马屁股上。
那个留着山羊胡的翻跺先生,因为晚了半步就被课堂点名:子弹从后脑进,前嘴出,脑袋炸飞了半边,尸体如同木桩子一般,直挺挺的栽下马去。
铁口直断,却断不过7.62mm的突缘弹。
死得十分干脆,也不知道他脑海里留存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是后悔因为贪图享受而进了绺子挂柱——手持卦旗走村串乡忽悠人,其实也挺快乐的……
胡子们虽然共情不到军师的生死一念,但惨死的凄厉相却看得真真切切,此时只恨胯下马没有长出来七七四十九条腿,什么“破军辟易,白虎贪鸾”,原来却是遇到了索命的九天煞星。
原本正在往庙台奔行的九月红众人,此时纷纷勒马驻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亡命奔逃的敌人。
喘息之间,风云突变,形势翻转。
九月红众人都不是外行,走马飞尘的已经听惯了各种枪声,而刚刚在庙台方向传来的枪声,根本就从来没有听过。
这枪声似乎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性。
更不用说绺子里根本没有哪个人能有这等枪法,而且用的枪支也没有这种神乎其神的射程。
这半路杀出来的高人,是何方神圣?
韩老实看到匪绺已经奔逃,并不在此耽搁,带着惊蛰顺着围墙跳下来,在众胡子震惊、狐疑、不解、感激的目光注视之下,翻身上马,再把惊蛰拽上马背。
“这位爷台,可否留下姓名?江湖路远,日后当有报答!”老太太抱拳致意,大声说道。
韩老实面无表情的摆摆手,没说话,扬鞭打马而去,只留下一个蓝呢料仿军服上衣的背影。
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里。
不是韩老实装老冷,而是他凭感觉认为这样才更显出英雄气概。
为了获得系统的英雄气,也真是拼了……
这怀德县与龙湾县一样,都是邻近科尔沁大草原,所以马市不但有马贩子贩马过来卖,也会有草原人赶起勒勒车,带着晚上睡觉都要放进敖包里喂养的好马,来到这里交易,以图卖上一个好价钱,这样临走就可以采购一些糜子、烧酒、白糖、茶叶、洋火等。
韩老实在龙湾县的时候也曾买过马,其中既有被马贩子忽悠的惨痛教训,也有在草原人那里淘到兔青儿马的成功经验。
当然,如果是在大城市就没问题了,那里有专门买卖骏马的地方,只要腰包有钱,甚至大长腿的洋马也不是稀罕物,想骑啥样的,就骑啥样的!
相当于现代买新车去四儿子店。
但在怀德县的马市,还得仔细着挑。
所以韩老实此时并不着急,就是要看看马市有没有草原人。
再往里走,果不其然,在拐弯不起眼的地方支起来一个灰白色毛毡帐篷,旁边是一架两个实木轱辘的勒勒车。
帐篷里面隐约传来马头琴声,还有一阵阵欢笑声。
这并不奇怪,来卖马的草原人通常都是就地痛饮达旦,喝大了就载歌载舞,饿了就吃糜子做的软糕。
紧挨着勒勒车的是一个挺窄巴的栏圈,里面胡乱拴着三匹马,两黑一栗,全是儿马。
有三五个牙人在旁边指指点点,眼神里全是贪婪。
终于有牙人忍不住钻进帐篷,却很快就像是皮球一样被踢出来。
韩老实仔细打量这三匹马,不禁两眼放光:
捞着了!
相马,主要是看骨架、皮毛、耳朵、眼睛、腿膝、屁股。
先看骨架,必须得足够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要不怎么说“高头大马”呢?
接着看皮毛,要像是火烧一样,毛管发亮。
再看耳朵、眼睛、腿膝,讲究的是耳似竹签、眼比鸟目、膝有团曲。
最后看屁股,要齐整如龟腚,所谓“十龟九走”就是这个道理。
这三匹马十分神骏,都是最上等的三河马。
三河马是大草原有见识的蒙古王公,大力引入俄国顿河马进行改良的产物,兼具蒙古马适应性强与俄国马体形健壮高大的优点。
韩老实怎能不见猎心喜?这三匹儿马都不用看牙口,单看体型毛色就能知道口龄正当年!
有人要问为何韩老实咋懂得这么多,莫非冲住懂王了?
这当然是要感谢万能的网络了,啥都有。
韩老实领着惊蛰走过去,扒拉开挡害的牙人,来到帐篷门口大声道:
“有人带着羊群那么多的钱,要来买乌珠穆沁大草原上最好的马!”
帐篷里面的马头琴声停下来了,很快帐篷门帘一挑,鱼贯走出三个草原人。
都是女人!
年轻的女人!
年轻漂亮的女人!
年轻漂亮的草原女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三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显然是三胞胎。
都穿着红色长袍子,头上戴着嵌有绿松石的头饰,两边没有练垂——好家伙,还都是未婚!
脸庞不是草原人惯有的平脸,而是略带婴儿肥的瓜子脸,此时喝得红扑扑的,带着一股热辣滚烫的野性美。
当然,也不可避免的会散发淡淡的膻味,毕竟吃惯了奶制品。
其中一个女人上下打量了韩老实两眼,道:“是你要买马?我们的马给钱少了可不卖,身上带够钱了?”
又一个女人挥了挥拳头:“要是没带够钱就来闲撩,我可要揍你!”
最后一个女人补充:“揍你的时候要是敢还手,枪子儿可不长眼睛!”
说的没毛病,这三个女人竟然有两个是端着步枪出来的。
而且这步枪型号十分少见,也就韩老实作为资深枪迷才能一眼认出来,是意大利生产的卡尔卡诺M91,发射曼利彻6.5毫米步枪弹。
鬼知道她们是搁哪整来的!
这可不是武侠小说里的“兵器越怪,死的越快”,能用上这等精良武器的都不简单,绝对不好惹。
但是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惊蛰跳过来大声嚷嚷:“瞧不起谁呢!谁说我们没钱?我爷爷有的是钱,把你们连人带马带帐篷一起买过来,都有富余……”
韩老实哭笑不得的把惊蛰拽开:说的是哪跟哪啊!
不过为了证明确实有实力买马,韩老实还是掏出来一沓金票,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谁知道她们却炸毛了:“谁要这纸片子,我们只要现大洋,银角子都不行!”
旁边看热闹的牙人不由幸灾乐祸起来:瞧见了吧,直到这草原女人不好对答对了吧?
要是好答对,这么好的马,大清早的一进马市就能卖出去,还能等到上午?
至于为何没人当场给出现大洋——那还得问日本人哪!
就在之前的两个月,日本人勾结奸商抓住奉票的漏洞,持小银元票向官银号挤兑,换成现银之后运到大连熔铸成银块,再把银块送去上海,据说每一万元可从中牟利五百元,十分可观!
把奉天总商会、银行公会弄得焦头烂额,不得不宣布临时停止奉票兑换现洋。
而日本商会为了避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也临时停止金票兑换现洋。
这在当时掀起轩然大波,以至于后来奉天当局与日本约定:奉票与金票都变称不承兑型纸币,即官方不再承认纸币可以刚性兑换为现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所以,现在金票、奉票流通交易肯定没问题,但却无法到官银号兑换现大洋。
问题是一般人出门都不会大量携带现大洋,太不方便。而且除了地主老财之外,几乎没有在家里存放大量现大洋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韩老实,他现在身上完全不缺金票、吉官帖,甚至还有一些羌帖。
而现大洋却只有十几块。
不过韩老实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银角子也不行,那不是也是现洋吗?”
三个女人齐声道:“我们不会算,数不清!”
这个理由很强大,也并不算出人意料,因为1银元=12银角……
“唉,脑壳疼!”韩老实揉了揉眉头,不由嘟囔了一句。
“脑壳疼就去买药吃,别打扰我们唱歌!”
“对对对,乌珠穆沁大草原上最好的马只卖给有钱的朋友!”
“没钱就别装大瓣蒜……”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一言我一语,真会挤怼人。
惊蛰发起绝地反击:“狗眼看人低,谁说金票不是钱的?是你们没见识好不好!”
“狗是草原人最忠实的伙伴,这小孩,谢谢你的夸奖。”
“靠……”惊蛰也没了脾气。
韩老实能说什么?
就是很无语……
就在韩老实思考对策的时候,马市又走进来了四个人,穿着打扮光鲜,其中为首一人头戴黑色礼帽,身上西装革履,还拄着一根文明棍。
四个人当中,除了一个身穿灰色西服、戴眼镜的之外,其他三人的个子都矮,就像地耗子似的。
鼻子下面还留着一撮黑胡子,简直是滑稽可笑。
他们一路看着马市里的马匹不停摇头,直到看见草原女人带来的三匹马,才激动起来:
“呦西,大大地好!”
韩老实看得真切,原来是来了小日本子,而且看起来明显是要截胡!
只见为首一人和穿灰色西服的眼镜男呜哩哇啦的说了两句话。
眼镜男点头哈腰的“嗨嗨”两声之后,转身问:“你们这马,多少钱能卖?”
“二百块现大洋,不还价!”
“三匹马二百块现大洋?”
眼镜男两眼一亮,正常一匹可供骑乘的骟马大约价值五十块现大洋。
但这三匹马可是十分挑剔的日本人都相中了的,三匹二百块,买到绝对赚翻天了,日本人一高兴,还不得打赏十几二十元金票的……
“滚犊子吧,一匹二百块!”三个草原女人不约而同的齐声道。
那个日本人似乎是也懂得简单的中国话,虽然可能不懂“滚犊子”是啥意思,但“一匹二百块”还是了解的,于是对眼镜男又说了两句鬼话,掏出来一叠金票,数出来六百元。
眼镜男接过金票之后,转身道:
“这是六百元金票!”
说着就递给草原女人,而日本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牵马了!
“你这人是听不懂话还是咋地?六百块现大洋是啥意思懂不懂?”
眼镜男有些发懵,六百元金票折合六百块现大洋一直都是正常汇兑标准,而且在公主岭日本租界兑换更是只多不少,这三个女人还想咋地?
惊蛰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哈哈笑:“人家只要现大洋,不要金票,别白费劲啦,哪来哪去吧!”
韩老实暗中给惊蛰点个赞。这孩子从对线草原女人开始,基本就是自己的嘴替,虽不占上风,却是非战之罪。
眼镜男闻言,只好无奈的回头与日本人呜哩哇啦的解释一番,日本人又拍出来一百元金票。
在日本人看来,和尚见钱能卖经,多出一点钱罢了,这等好马乃是可遇不可求。
“你们赚大了,这是七百元金票!”眼镜男两眼冒火,十分的嫉妒。
然而没想到的是,三个草原女人仍然油盐不进:
“少扯那没用的,我们只要现大洋!”
“柱个棍子有啥可装的,和那个老模蛤赤眼的一个德性,没有现大洋还穷装!”
韩老实听了更加无语,没想到躺着也能中枪。
草原人一向都是豪爽好客,怎么这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却是牙尖嘴利的不饶人?
车老板子今天可能是水喝得少,所以非常坚挺,完全没尿裤子。
但可能是吃完炒黄豆之后又喝了凉井水的缘故,非常可耻的窜了……
“恩人,恩人哪,终于又碰到了你呀,不然这回又完犊子了!”嘴里勒着的布条子刚被取下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表达感慨之情了。
韩老实的眼角直抽抽:活祖宗哎,你可真是活祖宗——不是都颠儿了吗,这还没到四天,咋就被人捆得和粽子似的。
没错,这位就是如假包换的活祖宗,韩老实的叔太爷,韩家纸坊的老二,大号韩立正,小名“二奎”——他哥,也就是韩老实的太爷,小名“大奎”,大号韩立端。
端端正正……
“是,确实挺巧的。那个啥,之前不是都说了吗?别叫我恩人,叫我韩老实就行。咱都姓韩,又不是外人!”
“这样啊,我就说嘛,别人怎么可能救我于危难,还给大把塞钱——哎呀我去,那个赶车的王八犊子,还不快拉我一把……”
叔太爷被捆得时间太长了,血脉不流通,两条腿早麻了。这刚被解开绑绳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所以直接瘫在地上。
幸好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索性开始使唤上了车老板子,但很快就后悔了:
“我——泥马,你是不是拉裤兜子里了?三岁小嘎拉屎都知道唤狗,你挺大个人还往裤子里拉……”
“我不是,我没(四声)憋住……”
“啥玩意憋不住啊,那咋能憋不住呢?”
车老板子心中发苦:这地上放躺的三个小伙伴,脑袋中枪的那两个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胸口中枪的那个却还趴在地上蹬腿,两只手把地上的土抓挠出一道道的,嘴里还吭吭哧哧的出动静。
那位太岁转世的杀神完全无视,根本没想着去补一枪给个痛快。
这——这谁能不怕呀……
车老板子虽然被骂得狗血喷头,却还是腆着脸凑过来搀扶,亟待证明个人价值。
因为他太知道了,“死”字已经写到最后那一撇。
戏文里说什么杀人不眨眼,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原来,真有杀人不眨眼的人呀……
“我得问一句,这些天你是往哪边跑了,这些人为啥把你绑了呢?”
正坐在地上揉着胳膊腿的韩立正,听了这话之后一拍大腿,用手指着车老板子问道:
“对呀,你们为啥要把我绑了呢?”
车老板子苦着脸回答:“因为——因为你叫韩立正啊!”
韩立正闻言跳了起来,“那不对呀,你们咋知道我真名叫韩立正的?我报的名字是假名啊!”
“嗐,有啥不对的,你夜里睡觉时候说梦话都有人听到了,说什么‘我韩立正是不会饶了你们老刘家的’!”
韩立正听了这话,十分无奈,懊恼得用手直扇自己的脸。
韩老实憋不住笑,劝他:“谁还没有个三缺五短的毛病,不过往后真得注意了,睡觉尽量住单间。”
“没事,大不了睡觉的时候,我再用布条子把嘴勒上!” 韩立正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大约算是路径依赖吧。
然后他又问车老板子:“为啥我叫韩立正就得挨抓啊,在苇沟子当纸匠也有三天了,之前咋没事呢?”
车老板子回答:“本来在苇沟子不论是当刀客,还是进纸坊吃劳金,最不缺犯事儿背官司的人,但是你可就不行了。”
“为啥不行啊?”
“因为怀德韩家上午发下大令,指名道姓要抓的人里面就有韩立正。这上百里的苇甸子,所有苇户刀客都是端韩家饭碗子的……”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伯仁杀与不杀,又何必纠结呢?
所以,韩老实甩了甩脑袋, 问韩立正:“会用吧?”
“必须会呀!” 韩立正接过枪盒,又从地上三具尸首身上,挑干净的扒了一件褂子,还有礼帽、短靴,都穿在身上之后,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最后一拍脑门,从地上解下一根硬皮腰带,扎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把枪盒斜挎起来。
如果忽略已经肿得封喉了左眼,那妥妥的就是一个风沙豪客。
韩立正对自己这身装扮十分满意,兴冲冲的抽出了匣子枪,凑到嘴边在减重槽上哈了一口气,再用袄袖子仔细的擦了擦。
油光锃亮的烤蓝枪身,显示出精良的制造工艺,价值公码足银一百二十两,一般人想都不要想,不可能买得起!
枪支这东西,其实功能部件都是大差不差,韩立正之前虽然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稍微研究了两下,就已经大体弄明白了。
先蹭开保险机,然后大拇指向下扳动,“咔嚓”一声叫起麻雀头,忽然转过身就是一枪,旁边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车老板子,终于“啊呀”的一声,解脱了。
这位叔太爷,也是吃生米的。
甚好!
都到这个份上了,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绘画绣花,不会有文质彬彬,也不会有温良恭俭,只有铁与血。这个车老板子已经听到韩家纸坊一大家子去龙湾县的事情了,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韩老实把黑色儿马牵到近前,道:“你也去龙湾县城吧,一家人都在,也好有个照应!”
“问题是,我跟你身边不行吗?”
韩老实摇头,“我接下来要办的事比较危险,指不定会有什么情况。”
“还能是啥事,我都能猜到,肯定是跟怀德韩家那帮瘪犊子过招吧?这就对了,管他什么势力不势力的,就是关里的袁大总统惹恼了咱爷们,也要把他胡子揪下来两撮!”
说到这里,韩立正用眼睛死盯着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四具尸首,摸了摸脸上的伤,“哎,不在家好好过日子,非得给怀德韩家赶网,图的是啥呢?这下可好,把命都丢了。都是爹生娘养的,要是家里再有老婆孩子的,你说可咋整……”
韩立正把匣子枪插入枪盒,正色道:“一起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听蝲蝲蛄叫唤就不种黄豆了?”
话是这么说,但韩老实哪能那么没溜儿,真带着叔太爷一起去干仗。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道:“一大家人虽然是在龙湾县,但也不能保证太太平平的,所以那边更需要你的枪!”
韩立正一听这话,马上就坐不住了,“那还说啥了,我得赶紧去呀!”
说完就把褡裢挂身上,拉过黑马的缰绳,若有所思道:“这回要是再碰上那个别梁子的瘪犊子,非得和他好好比划比划不可!”
韩老实听了这话,赶忙履行维护世界和平的责任:“可别用枪比划,要文斗,不要武斗……”
“嗐,别的话不说了,反正以后不管有啥事,需要我的时候,上刀山下火海都问题。再一个,你要是有个马高镫短,我直接找他们兑命!”
说完之后,翻身上马,扬鞭而行。
韩老实突然大喊:“不对不对,你走错方向啦,不能往南走,龙湾县在北边呢!”
韩立正听到喊声勒马返回来。
这位路痴尴尬的挠了挠头,在十字路口重新出发,一路向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