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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怪侠后续+完结

大鱼故事 著

玄幻奇幻连载

狱麓宾馆的贵客,通常天一亮就退房离店,去游五老峰的达官贵人,到后屏山的白藏书院附近,或者在凌霄崖的白鹤观,找山民住宿,以便在五老峰做三日游,由于离城约三十余里,因此须一早动身,宾馆旅客一空。<......

主角:大鱼故事大鱼故事   更新:2025-02-22 14: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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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大鱼故事大鱼故事的玄幻奇幻小说《风尘怪侠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大鱼故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狱麓宾馆的贵客,通常天一亮就退房离店,去游五老峰的达官贵人,到后屏山的白藏书院附近,或者在凌霄崖的白鹤观,找山民住宿,以便在五老峰做三日游,由于离城约三十余里,因此须一早动身,宾馆旅客一空。<......

《风尘怪侠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狱麓宾馆的贵客,通常天一亮就退房离店,去游五老峰的达官贵人,到后屏山的白藏书院附近,或者在凌霄崖的白鹤观,找山民住宿,以便在五老峰做三日游,由于离城约三十余里,因此须一早动身,宾馆旅客一空。<......

城西南的清辉楼左首不远,小街的一座幽静大宅中,后院的小阁灯光隐隐、微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悦耳的清鸣。 黑影腾空扶摇直上,跃登丈六高的二搂,轻如飘絮坐在廊栏上,信手丢下一根尺长的枯枝在走廊近窗根处。 传出一声轻响,似从窗内传出的,与风铃的轻微清鸣相应和,如不留心,不可能听到这一声轻响。 可以断言的是,绝不是枯枝跌落楼板的声音。 片刻,从明窗透露出来的灯光,突然亮度增加了一倍,很可能是增加了一盏灯。 黑影跨坐在栏干上,不言不动静候变化。 又是片刻,明窗突然拉开了。 “进来吧!阁下是行家。”里面传出中气充沛的语音,但不见有人影出现。 “谢啦!”黑影说,象一朵轻云,飘入敞开的明窗,轻功匪夷所思。 这是一间布局奇特的内室,仅有一窗一门,上面有绘了云雷图案的承尘,各种弦线交织成一个反锅形巨网,似乎随时都可能罩落。 楼板光洁发亮,没有任何家俱,中间有一个织金蒲团,壁间近楼板处,置了一盏五蕊明灯。 一位国字脸膛,留有颇具威严的八字胡,年近花甲的黑袍老者,坐在蒲团上冷然迎客。 黑影是许彦方,手中提了一只包裹,飘入室脚不沾楼板,轻灵地飘落在老者面前八尺,落下时便盘膝坐下了,毫无声息发出。 “来得鲁莽,吕老伯海涵。”他放下包裹抱拳行礼:“尊府处处消息真有寸步难行的感觉。” “小兄弟,你已经深入老夫的中枢了。”黑袍老者冷冷地说。 “那是老伯有意让小可深入的。” “对,老夫不希望造访的人早早死掉。” “小可承情。” “你知道老夫的底细?谁透露老夫的消息?” “天外流云金鸿达前辈,他是少数知道天机星君吕老伯底细的人,吕老伯不要怪他,他……” “他怎么啦?” “去年岁梢,病死淮安客邸。小可医道有限,救不了他,只能聊尽心力为他善后。” “你是谁?” “小可许彦方,匪号称风尘浪子。” “你来做什么?” “求助。” “老夫从不助人。” “务请老伯破例。”他诚恳地说,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物品,在面前排列。 宝气珠光耀目,一座八寸高的翡翠马、一件晶玉长命锁片、一匣十颗桂圆大珍珠。一枝镶红宝石金缀,黄金二十锭。 “四色薄礼,二百两黄金,请老伯指示迷津。”他神色庄严地说:“珠宝来自济南鲁王府,是小可以性命清清白白赚来的,代价是泰山妖僧欢喜佛无尘的脑袋。这恶僧淫辱了鲁王殿下的一位心爱宫女,小可花了半月时间,深入断魂谷摘下妖僧的头。” “老夫不稀罕你的珠宝。” “老伯……” “你的要求是什么?” “璇玑城的奥秘。三十年前,令兄掌里乾坤监造璇玑城三年后仙逝太湖洞庭山,璇玑城的奥秘。老伯是唯一知道的人。” “你简直在异想天开。”天机星君冷笑:“三十年前老夫不曾参予家兄的施工,怎知其中奥秘?三十年来,尤城主不断加建外城禁垒,爪牙日渐增多,连鸟都飞不进去,哼!你以为我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神仙? “老伯早年号称天机星君,本来就算是神。”他并无讥讽的意思,语气诚恳:“论机械之学,贤昆仲举世无匹。小可认为,万变不离其宗,尤城主不可能请得到更高明的人来改变令兄所建造的夺天地造化璇玑城,老伯是小可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不达目的……” “你想怎样?”天机屋君厉声问。 “其一,透露老伯的底细,尤城主就会来找你了,当他发觉老伯竟然胆敢成为他的邻居,他作何想法?将会有哪种激烈的反应?其二,小可如果不幸陷在璇玑城,谁也不敢保证小可不将今晚与老伯会晤的事招出。” “如果你死了,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发生了。” “老伯,小可死不了的。”他谈谈一笑,脸上有极端自信的神情:“这间秘室十分可怕,仅上面那张引诱人上当的天罗网,就虚虚实实令人莫测高深,但老伯失策的是,不该让小可近身。” “你是说……” “此时此地就算老伯已修至地行仙境界,也难脱出小可的控制。”他肯定地说:“除非老伯是神仙。” “哼!你吓唬老夫吗?” “小可没有吓唬老伯的必要,请相信小可的诚意。”他郑重地说:“小可处事的宗旨是,尽可能完满地解决困难,如果绝望无可挽回,那就让天宇变色,让大地沉沦,小可此来已抱定破斧沉舟的决心而来的。” 天机星君感到心中凉凉地,从年轻人的虎目中,看到了无比坚毅的决心和自信,那流露在外的雄浑气魄,真具有无可抗拒,慑人心魄的魔力,真要引发内在的野性,那将是毁灭一切的大灾祸。 “这对你如此重要吗?”天机星君语气不再冷厉。 “是的。”他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你与璇玑城主鄱阳王尤天裕有不解之仇?” “小可不认识他,而是他的爪牙,掳走了小可一位朋友,囚禁在璇玑城,小可必须为朋友全力以赴。” “你知道尤城主爪牙众多,你有多少人?” “小可不怕他人多,人多不足虑,小可只有一个人,别无同伴。” “那是送死。” “不一定,老伯。”他笑笑:“不要小看了一个有决心有勇气的人。当然,小可宁斗智,不斗力,鄱阳王尤城主躲在城中不出来,小可不进去就无法找到他,假使他不是怕死敢出来走动,小可根本不必前来恳求老伯相助,小可会找机会与他面面相对了断。” “你进不去,老夫知道外城禁垒十分可怕。”天机星君摇头苦笑:“要不,老夫早就进去找他了,家兄的死,老夫一直就怀疑是被他谋杀的。” “小可只要知道内城的秘密。” “好吧,你等一等。” 天机星君长身而起,泰然地向唯一的室门走去。 他安坐不动,丝毫没有阻止或跟着走的意思。 无机星君在室门止步,缓缓拉开室门,缓缓转身注视着他。 这时,双方已相距三丈以上,而他仍然是坐着的,想有所举动已无能为力。 他的神色极为安详,微笑着坦然迎接对方投来的目光。“你信任我?”天机星君问。 “小可毫不怀疑。” “你很不错。” “老伯夸奖。” 无机星君摇头苦笑,转身出室而去,片刻,手中握了一捆长纸卷,缓步入室在灯下展开其中的一张。 “你读过武经总要?”天机曼君坐下,向跟来的他问。 “读过。”他在旁坐下简要地答。 “学过五行?” “兼及奇门遁甲。” “很好,现在,你主要的问题是如何超过外城了。”无机屋君指指展开的图,将其他十余张暂拦在一旁。 是一幅地图,中间是璇玑城的经始图形,密密麻麻画了一些线条,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许彦方定下神,仔细查看线条的意义。“你先留意城外的地势,城内的构造我准备用三天工夫指导你。”无机星君用手指指点点:“半面临水,崖高十三丈激流成河,浪涛汹涌,里内水域草木杂浮,所以,往来鄱阳的船只,皆不敢往东靠,这也就是庐山这一面沿湖有城镇,能成为大埠的原因,湖东永远繁荣不起来。所以,从临湖的绝崖接近,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必须从城东的一面接近,就必须闯他的外城禁垒……” “且慢,伯老。”他急急插嘴:“船可以接近至一里以内吗?” “不能,连都阳水贼的船也不敢接近,太危险,一个浪就可以覆舟。”天机星君说: “如果能航行,官府为何浪费无数的人力财力,另挖一条新开河直通县城?再说,那十余丈高的悬崖,连毛虫都爬不稳。” “晤!总比与那些死的机关秘垒拼命好得多。” “不必在临湖一面打主意,那是不可能的绝地,现在,我们来仔细研究内城的形势……” 三天,并不是每天都埋头在研究上用苦功的,因此,许彦方有他自己活动的时间。 白天,他得耽在客店里,以免引起外界的注意,天亮之前,他必须出现在自己的客房里,免得店伙大惊小怪。 他在天机星君的秘室,花了一个更次的功夫,把璇玑城外围的形势研究得有了大致的轮廓,临行,天机星君告诉他,以后三天的深入研究,必须在每晚的二更正开始,白天绝不可以前来,因为天机星君白天有正常的工作和应酬。 天机星君目前的身份,是府衙的刑房三师爷之一,姓没改,姓吕,名改了,叫诚,在府城,吕师爷小有名气,但并不引人注意,任职府衙十二年,前后换了三位知府大人,衙门里的小吏几乎是世袭的,不随知府的进退而更易,所以算是府衙的元老了一,谁也不知道他是三十余年前,便已名动江湖的怪杰天机星君吕宙。 他的兄长掌理乾坤吕宇,更是以机械之学名动宇内的人物。 吕家兄弟已在江湖消失了二十余年,下落已无人得悉,江湖朋友已把他俩淡忘了,谁知道这位吕师爷吕诚,就是当年江湖大豪们,全都愿花重金罗致的怪杰。 据说,这兄弟两皆已获得鲁斑祖师的真传,道术的根基也极为深厚。武功修为也深不可恻,他两爱财爱珠宝,也是江湖朋友耳热能详的事。 离开星君的秘室,已经是四更将尽,他满怀兴奋地飞檐走壁,返回狱麓宾馆。 刚从小巷子跃入客院的围墙,一丛花树下突然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落一出,劈面碰上了。 双方都大感意外,也不假思索地闪避,同时本能地出手护身,要拔开对方防范意外。他是无心的,手上没用真力。 黑影却是有心人,一掌拔出,内家真力发如山洪,显然早有警觉,碰上了立即下重手攻击。 一双小臂接触,噗一声响许彦方惊叫一声,斜冲出丈外,几乎失足摔倒,右手几乎骨折,吃足了苦头。 黑影本想再次追击,却发现另一黑影飞掠而至,立即放弃追击,快速度窜入另一丛花树下,一闪不见。许彦方无名火发,扭身猛扑。 另两个身材梢矮的黑影,恰好急射而来,又碰上了,不由分说,四掌连续攻出,快逾电雀石火,手动真力澎湃,显然也毫不客气地用内家真力进攻。 这次他不上当了,冷哼一声,狂野地切人,掌发如迅雷疾风。 他以为这两个人,是先前黑影的同伴,黑夜中无暇分辩,野性被引发立还颜色。 “啪噗噗!”暴响似连珠,黑夜中贴身交手,不可能自己不被击中,只须保护住要害,挨几下平常得很。 他接了三记重击,但未中要害,仅感到打击力十分沉重,伤不了他,而他在这电光石火的接触中,分别击中两黑影七掌之多。 香风中人欲醉,原来这两个黑影是女人,难怪身材短小,怪的是纤纤玉掌竟然如此沉重,真力直透体内,不象出于女人柔若无骨纤手呢。 两女被打得向两面震飞出丈外,传出惊骇的叫声。 他吃了一惊,果然是女人。这瞬间,他看到对方似曾相识的面貌,及时收回追击的虎掌。 “是他!这登徒子恶棍。”对方也看清他了:“再三骚扰,罪不可怨,小姐,毙了他!” 原来是傍晚小亭中的四侍女之一,正是那位讽刺他是登徒子的俏侍女,口中在叫,却不敢扑上,挨了四记不轻也不重的重掌,大概吃了苦头,想扑上也力不从心,身形摇摇欲倒。 那一位正是绿衣少女,右外肩、右胯、右肘,各挨了一掌,身形踉跄,也差点稳不下马步。 听口气,两女不是刚才那个黑影的同伴,而是追那黑影引起了误会。 此时此地,有理说不清,他也不想解释,店中人如被惊起,他麻烦就大了。 身形一晃,他溜之大吉。 “咦!人呢?”绿衣少女惊呼。 “哎呀!不是鬼吧?”侍女更感惊恐,眼一花便形影惧消,真象鬼魁般在眼前消失了,怎能不惊? “你真看清他的面貌?”绿衣少女问,用目光警觉地向四周搜视。 “没错,小姐,是他。”侍女肯定地说。 “可是,他为何向外逃?” “这……” “回去找他。”绿衣少女恨恨地说。 “小组,不可鲁莽。”侍女急急阻止:“无凭无据,他一口否认,岂不……” “我不管,接二连三摸近窗外窥伺,定然是万恶的……的……我决不放过他!”绿衣少女恨声说:“天一亮你就去把经过告诉我哥哥,要他带几个人来,把这该死的东西处理掉。”” “可是……可是这人的武功……” “所以才要我哥哥来!我击中他三记排山掌,他竟然毫无损伤,我们对付不了他,哼! 必要时,我会用剑来对付他的。”两女一面走,一面咒骂不绝,一口咬定许彦方是夜间再三骚扰的人,恨得牙痒痒地。 许彦方却毫无所知,回房睡大头觉。 后街的另一座客店中,袭击许彦方的黑影,猫似的窜入了一间上房,关上窗挑亮了油灯,脱衣检查有点不便的右小臂。 右小臀外侧,红肿了一大块。 这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年轻人,英俊、魁梧,有一双精光四射的大眼,黑色的劲装外面用青袍掩住,腰带上佩了一把精致的尺八龙纹匕首。 他在床上用药油擦手臀,左手熟练地按摩。 “我这一记铁臂功以九成真力一击,不但没将那家伙击伤,我的手臂反而受创,这家伙可怕极了,奇怪,回鹰谷那有如此高明的人物?绝不是神鹰八卫,即使是,也伤不了我。” 他一面嘀咕,一面推拿活血:“哼!我不怕你带了再高明的人在身边护花,早晚我会把你弄到手的,不怕你飞上天去,你毕竟不是真的鹰,我浊世浪子东门振芳想要获得的东西,必定可以弄到手,绝无例外,你是我的。我从来就没失败过。” 房门响起三声轻叩,然后又叩两响 他警觉的神情极为明显,当房门叩响第一声时,他己抓起枕畔的连鞘长剑,无声无息地闪至门旁,最后,他神色一弛,悄然拉开门闩。 “进来。”他低声说,叩门一响。 门推开,闪入一个黑袍年轻人,暴眼凸腮,一脸杰傲剽悍线条,是属于令人一见便感到害怕的人物,剑塞在腰带上,行动迅捷俐落。 “你不是早该回来了吗?”他颇感惊讶:“是不是不顺利?你这头夜枭难道碰了钉子?” “福星老店人真多,双方都来了不少高手。”夜枭摇头苦笑:“我这二流人物,简直算不了什么,一接近便被好几位轻功更高明的仁兄发现了,要不是我沉得住气躲得稳,可就回不来了。” “真有比你夜枭更高明的轻功高手?” “如假包换。” “认识那些人?” “不知道,看不清面貌。” “如果行回鹰谷的人在,就不足怪了,你该看出有人使用搏翻身法。” “这倒没留意,如果姜家的小丫头在狱麓宾馆落脚,其他的人按理不会出现在福星客栈,东门兄,假使回鹰谷的人真的来支持双头蛟,咱们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早离开还来得及,老实说,兄弟与金陵三杰虽说小有交情,还不至于值得替他们上刀山下油锅,东门兄,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我不走。”他坚决地说。 “你……” “我有事,必须留下。” “你与金陵三杰……” “哼!我才不会多费精神替他们死撑门面呢?我有我的打算……” “你是说……” “浑水摸鱼。”他信心十足地笑笑:“不瞒你说,兄弟与金陵三杰其实并无交情可言,只是受人之托,收了一些花红而答应助拳而已,犯得着真为他们拼老命!我有我的打算,你最好留下助我一臂之力,即不违反与三杰的承诺,又有好处自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我知道你是为了姜小丫头,而舍不得离开!”夜枭明显地不赞成他的作为:“我夜枭也喜欢美丽的女人,但更喜欢我自己的命,那丫头惹不得,惹了将有横祸飞灾,我不能助你,抱歉。” “这……” “对不起,我明天就走。” “你这胆小鬼!”他怒骂。 “算我是胆小鬼好了。”夜枭冷笑:“看了你的气色,我知道你今晚也不好过,准是吃了亏,那小母鹰的爪子利得很,天下间娇美的女子多的是,何苦为了这小母鹰冒丢命之险? 我可不希望你做鬼也风流,何况要回鹰谷主的女婿,并不是什么惬意的事,那老邪那把咱们这种二流人物当人看?放弃吧!东门兄” “我绝不放弃!”他愤愤地说:“你要帮我……” “抱撤,再见。”夜果断然拒绝,匆匆出房走了。 “你这不够朋友混蛋!”他愤然将房门关上。 许彦方直睡至已牌正,草草早膳毕,换穿了一件青衫,准备出店至得阳门,雇一艘快舟籍口游湖,去侦查日后要前往救朋友的璇玑城天险。 拉开房门,便油然兴起戒心,脚上一紧。 大院子里,四名换穿了墨绿色劲装佩了剑的侍女,正怒目相候,另两位中年仆妇打扮的人,也握了连鞘长剑,用不友好的日光狠盯着他。 “她们要兴师问罪。”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那位曾骂他为登徒子的侍女,等到他出房,立即鼓掌三下。 房门开处,踱出那位绿衣少女,但换了翠绿色的鲜艳衫裙,不盈握的小蛮腰佩了剑,好象好好打扮过,美得令他感到心中一震,有点目眩神移。 大太阳下,当然比昨天傍晚看得真切。 老天爷:小姑娘那双令人想做梦的秋水明眸,具有无穷的吸引力,真令他心弦狂震,几至目瞪口呆。 “好美好俏的小姑娘。”他心中狂叫。 七年浪迹江湖,他见过无数美艳如花的姑娘,可是,他从来就没动过心,而今天,一瞥之下,他怦然心动,有点不克自制。他一时失神,更增加了少女对他的反感。 其实,他人如临风玉树,英俊的身材,成熟男人的气概,飘逸的神采,都足以吸引任何一位含苞待放的青春少女,至少绝不会引起异性的反感。可是,这位少女就看他不顺眼。他不明白,毛病就出在昨晚的遭遇上。 人与人之间,见面的第一印象最重要,他对这位少女有十分好感,而少女却对他的印象极端恶劣,已经注定了无可换救的恶劣情势。 印象也就是所谓缘,据说缘是前生已经注定了的,信不信由你。 少女莲步轻移,高贵的风华逼人,端庄矜持,象一位公主女王,脸上薄泛怒容,更增三分可人风韵。“你,出来说话。”那位待女向他怒声点手叫。 他神智一清,不再象呆头鹅般发楞,泰然一笑,缓步出廓踏入院子。 “昨晚是你?”侍女不等他走近便怒声问,十分神气咄咄逼人。他象是昏了头,侍女也问得太笼统。 “是的。”他不假思索地答:“昨晚在下……” “你好大的胆子!” “小姑娘……” “住口!”侍女娇叱。 平时在美丽女人面前,他谈笑自若甚至狂放无忌,今天他象变了一个人。“请听我…… 说……”他竟然有一点不知所措。 “亮名号!”侍女更横蛮了。 “在下姓许,许彦方……” “狂徒,你将为昨晚的无耻罪行付出代价。” “小姑娘,你这样说就有欠公平了。”他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本来这并不是严重的事: “昨晚纯粹是误会,不能全怪我……” “春兰,不要与这恶贼饶舌。”那位中年仆妇伸手示意要侍女后退:“这种贱贼比狗还卑贱,唯一对付的办法,就是活剥了他,交给我。” “先废了他的双手。”少女在旁下令,动人的明眸不怎么可爱了,似乎有森森冷电闪烁着,虽然美丽的面庞仍然明艳可亲,不象有下令杀人毁人的刽子手头目神态。中年仆妇身形疾闪,向许彦方迅疾地扑去,双爪一上一下,象鹰爪般排空而至。 “请听我说……”他急叫,对少女的不讲理蛮横态度颇有反感,怎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下令先废他的双手?先废人再讲理吗? 反感刚起,但一接触少女美丽的面庞和目光,反感立即化为乌有,立即原谅少女的蛮横无礼,一个公主似的美丽女人,横蛮自负似乎是可以原谅的。不由他多想多说,中年仆妇已经狂野地贴身了,爪功已运足了十成,远在三尺外,爪劲已先行及体,无形的透骨劲道凶猛地上及脑下抵腹。假使他事先不运功护体,爪功在三尺外便可抓裂他的胸腹,不但有意废他的双手,简直就志在要他的命。 这仆妇比少女更可恶,一照面便下毒手,用奇技绝学伤人,立即引发他的野性怒火。 可是,再次接触到少女的目光,他的怒火又陡然熄灭,烧不起来了。 少女昨晚已经知道他是劲敌,所以仆妇出手便是毒着便不为奇了。他身形左闪,右掌一拂,逼偏了袭来的爪劲,随势急进两步,右掌神乎其神地按上了仆妇的右后肩,信手向后一推。 太快了,一接触便没有再变招反击或自保的机会,仆妇也没料到他能闪开双爪的骤然袭击,想应变已毫无机会,惊叫一声,直冲出丈外,几乎摔倒。 侍女春兰,随即扑上了,用的也是鹰爪功,迎面而就是一爪抓出。 “讲讲理好不好?”他大叫,右闪、斜掠,闪电似的从春兰的爪尖前脱出,远出丈外虎目怒睁。但他的怒火烧不起来,少女身形奇快地截住了他。“小姐,冷静些!”骇然转身稳下马步的仆妇急叫,想阻止少女发威。许彦方那一掌按在她的右肩上,假使存心木良,只要用上一两分劲,仆妇的右肩毁定了,但毫无损伤,可知他毫无伤人的念头。这仆妇是行家,知道他手下留了情,不是穷凶恶极的人,所以醒悟地要求小姐冷静。 少女怎能冷静?昨晚她挨了三记重击,把许彦方恨得牙痒痒地,现在上去的两个人又栽了,更是怒不可遏,那能听从劝阻? 排山掌发如排山倒海,狂野绝伦地连拍三掌之多,每一掌皆志在必得,用的是男人的打法,贴身硬攻长驱直人,不许许彦方有闪避的机会,非接招不可,不然就得敞开胸膛挨揍。 许彦方这次似乎放聪明了,换了一种打法,身形不徐不疲地后退,双掌做小幅度的封架,用上了怪异的柔功,恰可克制少女威猛的排山掌力。接下了三掌,退了五步,最后斜闪出丈外,脱出少女的纠缠。 “老天爷!女孩子怎么练了至阳至刚的排山掌?”他是行家,揭穿了少女的所学,语气怪怪的:“我怕你,你厉害!走也!我怕你们回鹰谷的邪道高手。”说走便走身形一晃便已远出三丈外,到达院门口,是从两名侍女的中间,快速地闪过的。 少女瞥了自己的双掌一眼,似乎怀疑自己刚才并没有发出排山掌力,一怔之下,失去紧迫进攻的机会。“你走得了?”少女怒叫,飞掠而上。 院门口,突然出现那位绿衣书生,后面跟着随从打扮的昊天一笔明豪。只消看第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你!”绿衣书生怪叫。 许彦方一声长笑,不再客气,狭路相逢,不将阻路的人击溃,怎走得了?一掌拨出,撞上了。 “啪啪!砰!”怪响暴起,人影急分。 绿衣书生对出一掌,被震得斜飞丈外。 昊天一笔这次苦头吃大了,不但硬接了一掌,而且胸口挨了一击,倒摔出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 许彦方象狂风,沿廓前的栏干飞越,再沿走廊飘走了,轻而易举脱身溜之大吉。“哥哥,你……”追到院口的少女大吃一惊,急急扶住脸色泛青,身形不稳的绿衣书生。“就是他!”绿衣书生恨声说:“昨天他在福星老店,扮胆小鬼逃走,却来这里骚扰,大妹,他……” “别提了,我们抓他不住。”少女也恨声说:“他会回来的,我绝不饶他。”中年仆妇走近,不住摇头苦笑。“少谷主,小姐,你们无奈他何。”仆妇揉动着右肩后,脸色仍有点苍白:“他如果有意伤人,我们这些人中,最少也有一大半人要丢掉半条命。” “罗嫂你在灭自己的威风。”绿衣书生沉声说:“他一个三流混混,除了机警狡猾烂泼之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真的吗?少谷主,他是何来路?”仆妇罗嫂冷笑,似乎不在乎少谷主的身份,更不象一个仆妇。 “武林四浪子之一,风尘浪子许彦方。”少谷主大声说: “一个连二流高手也排不上的三流混混,江湖朋友对这家伙并不陌生,混了好些年,依然混不出稍象样的局面,他竟然胆敢向本谷的人,接二连三挑衅,不除掉他此恨难消。大妹,他住在此地?” “是的,你为何不早一点来?”少女不悦地说:“一早春兰就到福星客栈向你禀告……” “我有事,双头蛟亲来拜会,我能丢手离开么?再说……”少谷主脸一红:“飞扬山庄范少在主也在,委实无法分身,我怎知你们这许多人,也对付不了一个混蛋。” “晤!哪一位范少庆主?” “范世超二少庄主。” “原来如此,范二少庄主偕同他妹妹范云风,同在江湖历练,大概你……” “大妹,别胡说。” “哥哥,你可得留神些。”少女冷冷地说:“范庄主一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骄傲自负,自命不凡,太少庄主玉郎君范世红,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心狠手辣,以年轻一代第一位风云人物自居,你可得防着他一点,除非你不想争风云人物的名位,那位范云风……” “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少谷主有点不悦:“姓许的混蛋是金陵三杰请来助拳的人,大概去与三杰曲人会合,短期间不会很快地回来,我不能在这里等他。” “可是你……” “我把神鹰八卫叫来听你调度。”少谷主匆匆地说,匆匆带了昊天一笔走了,自己的事要紧。 “武林四浪子中,风尘浪子排名第三,也是唯一口碑不算差的人。”仆妇委婉地向少女说:“如果这人是风尘浪子,昨晚再三前来窥伺的人,恐怕不是他,小姐还是冷静些为上,让他有解释的机会,以免……” “为非作歹的人,会承让自己的罪行吗?”少女不接受劝告:“罗嫂,我要用我的方式解决。” “这……小姐……” “你就不要再说了。”少女不悦地说:“难道说,你怕风尘浪子不成?” “武林四娘子都算不了什么人物,他们的武功人言人殊,不过,的确没听说他们曾经做过什么惊世的大事,在我们回鹰谷的人眼中,他们任何一个也禁不起本谷二等人手全力一击。”仆妇罗嫂有点不安:“我一个人应该可以对付得了他们两个,可是,今天……,再次碰头,如果我们不小心应付,后果将极为严重。” “罗嫂,你是愈来愈胆小了。”少女悻悻地说。 “是的,小姐。”仆妇罗嫂苦笑:“横行江湖二十年,我的确是愈来愈胆小了,谷主荣登邪道至尊,三十年来罕逢敌手,近年来不再有人敢在谷主面前大声说话盛名如日中天。小姐,回鹰谷的声威,泰半是我这种下人打出来的,闯剑海上刀山的次数多了,胆子愈来愈小何足为奇?我会尽我的本份,小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一个恼羞成怒的人,是听不进逆耳忠言的。 这期间,许彦方已在得阳门码头,租到了一艘小船,升起了帆,小船向上游飞驶,逐渐向东岸移。 湖东,是都昌县地,这一段上下百余里湖面最窄;但也有三十余里辽阔。 每年秋风一起,鄱阳湖浊浪排空,湖东受到排山似的巨浪冲击,有些地方形成绝壁飞崖,石矶尤为凶险,船只皆不敢在湖东航行。 因此,湖东各县始终繁荣不起来,无法形成商埠,生活条件也就比湖西相去悬殊,有些地方甚至成了没有人烟的绝地,鬼怪潜踪无人敢近的鬼域。 八十余年前,陈友谅与朱元漳在这里争江山决一死战,双方九十万大军交锋,陈友谅的六十万劲旅几乎全军覆没,朱元漳如无勇将韩成替死,也将有汉而没有明,历史将重新改写。 数十万尸体与船的残骸,大半漂至湖东岸,湖岸积尸成渊,人脂厚达一尺,半载后尸臭仍在。 湖东一带村落,本已成为废墟,再经这次惨绝人寰的可怖腐尸引来的瘟疫,劫后余生的人远逃之后便不再回来,所以迄今为止,仍有忏多地万是没有人烟的鬼怪横行绝地,只有鄱阳水贼敢在这些地方活动,已经过了八十余年,湖东岸都昌县仍然元气未复。 湖东不是没有船航行,而是没有航行的必要,除非是必须靠泊东岸的船只,非从湖东航行不可。 象府城的匡虞水驿的驿船,每天必定有一班船,驶向都昌县的围山水驿,建昌的吴城驿,则隔一天就有一班船驶往围山水驿。 之外,便是一些渔舟,或者水贼的船,在湖东一带湖面出现,往来上下客货船,皆沿湖西的航道航行。 轻舟逆水上航,水流速度并不急,风帆吃饱了风,船轻帆满,一个时辰可以上航三十里。 三个时辰后,船从松门山折向回航,顺水顺流,沿湖东急驶,距岸仅两三里,船在惊滔骇浪中飞驶,惊险万状,他的控舟术十分惊人。 船驶过钓矶山,水势更为凶猛,浊浪排空,扑打着湖岸的石矶陡崖声如雷鸣。 这一带的地势,的确浑雄壮观,钓矶山、石壁山。小矶山、大矶山,连成一条飞崖绝壁的绝地,往来的船只皆不敢接近至三里以内。 群山半环形成天险,山后,便是小小的都昌县城。 大矶山,在城西七八里,本城的人,都知道山上有一座尤城,是本城的尤大爷尤仁,在卅年前买下了这处地方,大兴土木建了一座象城一样的大庄院,从外地雇了上千工人,三年才建妥,里面到底住了多少人?天知道。 但在江湖人心目中,这座城不叫尤城,城主也不叫尤仁,而是不许外人进入,最神秘最可怕的金城汤池璇矶城,城主是绰号叫鄱阳王的尤天裕。 鄱阳王尤天裕不是水贼的首领,面是威名显赫的魔道至尊,但最近十年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 外出活动之人,全是他的心腹爪牙,由最可怕的是黑白双无常撑大旗,在江湖神出鬼没,声威比飞扬山庄和回鹰谷只强不弱,甚至更令人害怕。 魔道至尊,谁不害怕? 船轻灵地从三里外驶过,在惊涛骇浪中扬帆远去。 申牌正,船驶返得阳码头,得阳门就是大南门,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 交还租来的船,他浑身湿琳淋地,沿码头向城门走,那时,府城还是土砖城墙,高仅丈余,有些不安份的人,懒得走城门跳城往来。 刚接近码头泊舟区,一艘中型轻舟刚泊妥,五六名剽悍的青衣大汉,从跳板上急抢而下,十二条粗胳膊一张,凶暴地赶开附近的人,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也被拦住了,一名暴眼大汉把他向后推。 “走开走开,别挡路碍事。”大汉瞪着怪眼大叫,一双巨手孔武有力,一拨之下,把他和三名水客打扮的人,推草堆似的猛顶猛拨。 他不想惹事,乖乖见机后退。 接着下来了四名侍女和仆妇,和四名打手型的佩刀剑大汉,前后拥簇着一乘彩车,两名车夫壮得象巨熊。 轿门上的横额楣上,绘了仅尺大的交叉双剑银色圆案。 “华阳夫人。”他讶然轻叫:“这妖女跑来鄱阳兴什么风浪?难道也来参加双头蛟与金陵三杰的清算过节?按理绝不可能,任何一方的人,也请不动这个妖女。有点不妙,希望不要和我的事有关。” 四川华阳别馆的华阳夫人,是魔道的可怕魔头之一,姓甚名谁出身底细,江湖朋友知道有限,在江湖风云了三十年,迄今声威依旧,碰上了最好远远地回避,才能平安大吉。 轿后,又跟下一位翠裳少女,后面有两位十三岁稚鬟,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附近最少也有上百闲人,少女一露脸,立即传出惊叹声和喝采声,赞美漂亮女人,是男人的劣根性,怪的是包括警卫赶走闲人的大汉,也不以为逆,并没有阻止闲人喝采的意思,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好妖媚的小姑娘!”许彦方心中暗叫。 这位年华十六七的翠裳少女,与他所看到的白衣少女大为不同,虽则美丽相等,风华与气质,却完全迥异。 这位少女媚目水汪汪,一颦一笑流露出万种娇媚风情,小蛮腰款摆中,隆胸细腰显得更夸张,正是所谓媚骨天生一类人间尤物,令人一见便情欲陡生的妖姬。 而那位白衣少女,却是雍容华贵不可亵渎的淑女,虽则横蛮地用环钗伤人,但在风华上仍然是淑女。 他感到奇怪,怎么这期间他看到任何一位姑娘,便不自觉地与那位白衣少女作一比较,这意昧着什么心态? 其实,他对白衣少女并没有多少好感,至少白衣少女那一环钗突袭,给予他的印象相当恶劣。 这一群神气的男女,显然是刚下船要进城的。 彩轿过去了,前面的人纷纷让路。 翠裳少女经过许彦方站立处,媚目落在他的脸上,目光透过他的右肩,突然嫣然一笑,站住了。 他一怔,接着似有所觉,扭头一看。吃了一惊。 身后有不少人,他认识其中的两个,回鹰谷的绿衣书生,和打了他一环钗的白衣少女。 “老天爷!他两人鬼似的跟在我身后想干什么?”他心中暗叫,感觉出有点不妙。 码头区人多,有人悄悄地踱在身后,委实不易发觉,谁能走两步路便回头察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 “姜少谷主,你也来了?” 翠裳少女的叫声悦耳极了,媚笑更为动人。 许彦方警觉地向侧方移动,他早就看出绿衣书生是回鹰谷的人,这时才真正知道是姜少谷主。 回鹰谷主魔鹰姜天翔,有一个刚出道年余的儿子姜士杰,江湖朋友知者不多,年余的闯荡没能一鸣惊人,正在努力扬名立万,逐鹿这一代的风云人物。 “北宫姑娘不是在武昌游览吗?”姜少谷主欣然说:“是不是应双头蛟的请求……” “我随同家母来游五老峰,与任何人无关。”北宫姑娘笑说,媚态横生地瞥了许彦方一眼:“双头蛟算什么?他只是有几个钱而已,姜少谷主,你不会是受了他的重礼,而来替他撑腰的吧?” 她留意许彦方是有理由的,许彦方浑身湿淋淋与众不同,英俊魁梧的身材,与成熟男人的气概风标极为出众,绝不是姜少谷主这种气焰逼人,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金玉其外的人所能企及的。 而且,与姜少谷主走在一起的白衣少女,正杏眼圈睁狠狠地盯着许彦方,表情极为复杂可疑。 同性相斥。白衣少女的美,也十分引人妒嫉。 “冲朋友的朋友交情,在下勉为其难前来替朋友壮声威而已。”姜少谷主赶忙加以解释立场:“回鹰谷金银堆积如山,双头蛟还不配用钱来打动回鹰谷的人。” “陪我进城,我们一面走一面谈。”北宫姑娘大方地说。 “请等一等,在下要先找这个人……”姜少谷主向已经退出七八步的许彦方一指。 许彦方心中一跳,这家伙果然是冲他而来的,幸好碰上华阳夫人下船这档子事,不然,这家伙逼至身后给他来一记排山掌,岂不要他的命;回鹰谷主是邪道至尊,邪道的人暗算偷袭认为是理所当然。 他扭头便跑,此时此地;不跑才是一等一笨蛋。 “你别走!”白衣姑娘急冲而上:“还我的环钗来,你……” “好啊!本姑娘留客。”北宫姑娘娇叫,突然飞跃而起,象一只翠蝶,翠裙飞舞中,奇快地跳出三丈,猛扑许彦方的背影,好快。 许彦方折向急窜,窜入惊叫奔逃的人丛,象一条滑溜溜的蛇,三两闪便溜之大吉。 华阳夫人的彩矫,已经远出百十步外,他向北溜,匆匆奔进城根。 城墙头本来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游人,居高临下看得真切,一位褐衣人向他招手,是阴手李奎。 “跳墙走!”阴手李奎急叫:“由城内脱身,别让他们堵在码头上行凶。” “晦气!”他苦笑,一跃而上:“真是见了鬼啦!这些家伙可恶得很,吃多了撑着了,找我浪子穷开心,我看我是鸿运当头啦!” 两人跳落城内,一溜烟走了——


这位郝宫主高大如巨熊,巨眼虾须狰狞可怖,手中的刽刀刃薄背厚,吹毛可断,横刀而立象个巨灵。

玉房宫主的头衔相当唬人,其实只是一个看守囚犯的牢头而已。但许彦方一点也不敢大意。聚精会神攻出试探性的一划。蓦地狂风乍起,刽刀幻化为漫天电虹,刀过处发出飒飒风声,可怖的刀山怒张,再向中汇聚成万流归宗的狂流,裹住了猛烈挣扎的剑影。

“铮铮铮……”剑影萎缩至最大限,狂乱地封架无孔不入的狂野刀光。

直攻了百十刀,却无法击破萎缩的剑影。

最后传出一声轻响,剑光流泻而下,脱出刀山的重压,刀与剑向两侧分张。

“驭光绝魂十三刀!”远处两丈外的许彦方沉声说,脸上颊肉抽搐,鬼脸更显得狰狞可怖:“你是传闻中的刀魔郝光斗,失踪了甘年居然躲在这里做屠夫看守,璇玑城难怪敢称为金城汤池。”

“你知道在下的名号,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刀魔郝光斗傲然地道:“璇玑城象郝某一样的高手多如牛毛,你过不了任何一关,再接我的驭光绝魂十三刀!”

刀山再次涌发,势若雷霆。

许彦方哼了一声,怪披风突然无风自张,剑光疾升,他的身躯似乎陡然增大了一倍,飞起的剑光也暴涨一倍,迎着来的汹涌刀山电射而入。

“铮!”刽刀陡然外张,刀山瓦解,剑光长躯直入。

“嗤!”剑光-入刀魔右肩井穴,锋尖直透后肩。

所有的囚犯都在厅内集中,共有三四十个人,其中有五个女的,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会武功,他们是各地的富豪。每个人瘦骨如柴,大半的人曾经受过各种毒刑。

其中没有流云剑客刘家兄妹。

要带这些人冲出璇玑城,那真不堪想象。

“兄台,你要救的人如果不在此地,结果有两种可能。”一位手长脚长的中年囚犯说:

“奇功异学或秘密财宝,已经完全交出来了,半途便已处决。一是仍有利用价值,押到别处去引诱他人,尚未押回。”

“鄱阳王一生,喜好三样东西。”另一个受难的人说:“奇功秘学、钱财、美女、是三样东西的收藏家。他的爪牙在各地掳回来的人,被认定尚未压光榨干之前,是不会被处决的。兄台要找的人恐怕支持不到身入玉房宫,在途中便被毁尸灭迹了。”

“这里的刽子手,通常不知道外界的事,你不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线索的。”

许彦方共盘问了十名打手的口供,打手们众口一辞,不知道流云剑客刘家兄妹的事。

刀魔郝光斗难充硬汉,招出上次许彦方出现绛宫之后,城主夫人曾经派人查问囚禁的人中,有否流云剑客兄妹。在最近半年中,玉房宫从没接收过姓刘的人。

面对三十四位身在绝境的男女,许彦方感到无助,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从悬崖逃走,即使能用绳索垂下,也逃不过汹涌的涡流。

而且,他仍有重入璇玑城打算,悬崖的进出路不能提早暴露,再就是有一半人不识水性,死路一条。

想到这些人从内城杀出外城。可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何况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不会武功,怎么闯?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决定了最大胆的行动。

曙光初现,警钟声响彻全城。

人群形成一串奇怪的行列,出现在内城的城门口。

三十五个人,押送着二十五名打手,其中包括玉房宫主魔刀郝光斗。打手皆制了气门穴,反绑双手,下加绊脚,前拖后推。

许彦方手握锋利沉重的刽刀,走在前面开路。

这是全城唯一的出入大道,无法建造大型机关埋伏,全靠充足的人手加以封锁,所以走大道最安全,许彦方就选择这条路强行出困。

路侧陆续赶到不少人,绛宫的城主尤夫人也带了高手赶到,但投鼠忌器,不敢下令攻击,一两百支火把,照得附近光亮如画。

铁叶城门紧闭,门前一字排开把守城门的十二煞神,一个比一个狰狞,十二把刀剑光芒闪烁。

许彦方举手示意同伴止步,独自扬刀上前。

“诸位如不让路开门。”他声震九霄,豪情迈放:“在下只好杀开一条血路,你们将是刀下亡魂。内城的人,都是尤城主的心腹亲信,比你们守门的人更亲,你们希望咱们杀了甘五名亲信,再和你们拚斗吗?”

“咱们守门有责,不问其他。”为首的煞神大吼:“退回去,此路不通!”

“在下只好大开杀戒了,苍天谅我!”许彦方举刀怒吼,突然狂风似的挺刀冲进。

“杨老二,暂退!”城门楼上面的大总管铁掌开碑沉喝,人如大雁向下飘落,五名随从也随后飘降,好精纯的平沙落雁身法。

十二煞神应声后退,大总管与五名随从,取代了十二煞神的位置。

许彦方已到了两丈外,横刀屹立壮历如天神。

“不要迫咱们作困兽之斗。”他舌绽春雷声震四野:“若出不去,咱们杀掉人质,回头杀入九宫,八方纵火杀一个赚一个,璇玑城将成为血海屠场,去请尤城主前来打交道,谅你也负不了这重责大任。”

“你敢!你……”大总管厉声说。

“你不要轻估了决死的人,敢不敢立可分晓,先杀三位人质给你看。”他扭头高叫:

“推三个人出来。第一个是玉房宫主魔刀郝光斗。”

后面廿步外的难友,连拖带推把魔刀与两名打手推出五六步外,将人推跪在地,举手待砍。

“准备!”他举手大叫。

“住手!”侧方十余步外,大群男女簇拥着的尤夫人高叫:“阁下一而再至本城撒野,留下名号?本夫人放你一条活路。”

“还没到留名的时候。”

“本夫人坚持。”

“你没有什么好坚持的,除非你希望在下砍掉你这些忠心耿耿的爪牙。”他拂了拂钢刀,语气转高:“千军万马,在下杀得进去,冲的出来,你要在下杀出血路吗?”

尤夫人银牙一咬,向大总管打手式。

内城至外城的大城门楼,足有一里以上。内城门绞起了,沿途不再有人出面阻拦。

内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了。

许彦方堵在吊桥头,廿二名人质一排跪倒在桥口,三十四位难友,相互扶持沿大道向县城急急逃去。

桥对面火把通明,人山人海,数百人怒目而视,咒骂声此起彼落。

大总管领了八个人,大踏步过桥。

刀徐徐上升,刀口举在刀魔的顶门上空,只要往下一落,刀魔的脑袋必定中分。

大总管抽口凉气,不敢再接近。

“流云剑客只是一方的小武林人物。”大总督厉声说:“犯得着你替他强出头?”

“什么人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道义,这就是稍有骨气的武朋友可爱的地方,义之所在,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人既然不在玉房宫,那就表示你们已经将他兄妹俩处死了。”

“在下曾经仔细调查过,刘家的房地产,是他兄妹失踪后三天,经由正式手续出售与州南汤家的,价值是一万两银子,而田地房产的实值,该值三万两以上。”

“这表示你们掳走他兄妹,用尽手段逼他们画据按指模,完全取得刘家的财产,所以不需把他兄妹押回璇玑城。”

“冤有头,债有主,尤城主不能躲得稳稳地,避免与债主见面。阁下,下一次在下光临,这里将血流成河,信不信由你。”

“阁下话不要说得太满了,璇玑城还接待得下你这位不敢以真面目相见的人,本总管要和你单挑,看阁下凭什么敢如此猖狂,你敢接受吗?”

“哈哈!以后再说,在下当尽可能成全你。”

“不必以后,选日不如撞日!”

“今天在下无此雅兴。”

“在下坚持。”大总管坚决地说,举步接近。

“在半个时辰之内,在下不接受任何挑战,不要再过来了,你不希望在下先砍下刀魔的脑袋吧?退回去!”

他声色俱厉,刀尖指向躺在脚下的刀魔郝光斗的脖子。

“好,今天算你狠!”大总管恨恨地后退:“璇玑城三十年来,首次受到阁下的骚扰侮辱,你最好早和本总管了断,不然今后上天入地,本总管也要将你搜出来零刀碎剁,方消心头之恨。”

“用不着上天入地找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再来的。”许彦方沉静地说:“你是璇玑城的大总管?”

“不错,铁掌开碑秦君山。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都知道秦某的底细来历。”

“你是个有担当的人吗?”

“当然,天掉下来,秦某也敢一肩挑。”

“有种,在下有事请教。”

“请教什么?”

“贵城十大统领中,庚字号统领贵姓大名?”

“你问这……”

“你夸过海口,天掉下来你也敢一肩挑。”

“这不是本总管所能知道的事,内城职司各行所属,本总管不管司以外的事……”

“狗东西!你是什么玩意?你没有种吹什么牛?”许彦方破口大骂:“你们把璇玑城看成天老爷第一,你们第二,自以为可以称王称霸,一个个摆出有担当了不起的嘴脸,居然连一个爪牙的名号都不敢公布。我已经看透你们了,你们给我记住,下次来,我要把你这里变成血海屠场。”

“阁下……”

“退回去!你如果想在嘴皮子上逞能。后果自负。”

大总管恨得几似咬碎钢牙,恨恨地退走。

时辰一到,他一声长啸,刀光飞腾中,人倏然远去。

“不可追赶!”大总管喝住要抢出的人:“好可怕的轻功,很可能真是缥缈神魔。”

尤凤将风尘浪子恨入骨髓,发誓要剥他的皮。

璇玑城被人攻入玉房宫,救走囚犯警讯传到,她不肯干休,不肯放下这里的事,仍在孙家大院逗留,指使一群蛇鼠,穷搜五老峰每一角落,搜了三天,群豪疲于奔命。

这几天中,最感焦虑的是范云凤,许彦方失踪,她怎能获得定时丹的解药?

她不理睬尤瑶凤的指使,带了两名傍女,回府城落脚在狱麓宾馆。

范世超不争气,带了山庄的人,替尤瑶凤跑腿,表现得颇为积极。

回鹰谷的人,更是把全部人力投下了,几乎成了尤瑶凤的听差爪牙,搜山搜得比任何人都勤快。

姜少谷生心怀鬼胎,挨了那一顿狠揍,却不敢声张,寄望在尤瑶凤身上,让璇玑城的人替他出口怨气。

另一个有心人是姜玉琪,她也悄悄退回府城,落脚在狱麓宾馆附近的客店,暗中盯牢了范云凤。

也许这是女人的直觉,她有预感可以从范云凤身上,获得许彦方的下落。

她少女的心靡,已为许彦方敞开,虽然乃兄与许彦方的仇恨愈结愈深,她并不介意。

璇玑城出了意外的消息,在江湖上轰传。

璇玑城残害江湖同道,以及掳劫大户勒赎的秘密,引起江湖同道的愤慨和仇视,凤起云涌暴雨将临。

被救出的三十四个人,把璇玑城的罪恶到处宣扬。

在府城的江湖人士,谁也没对风尘浪子起疑。

璇玑城的人在五老峰搜捕风尘浪子,与璇玑城出了意外是两码子事,五老峰与璇玑城相距在百里外呢!

最重要的是,风尘浪子的份量,还不够在璇玑城露面,他算老几?

眼看日下西山,晚霞满天,第一批搜山返回孙家大院的人,就是主人双头蛟孙奇。

他带了九名亲信,人多势众,搜了一整天,甚至爬上五老峰背的七里亭,跑遍了青莲谷,除了飞禽走兽。连一个游客都没碰上。

十个人垂头丧气,累得象拉了一天车的老牛,一个个筋疲力尽,叫苦连天。

尤瑶凤逼他们穷搜,他们本来就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难免情绪低落,少不了怨天恨地。

山径在山坡的松林中盘旋,松林下野草稀疏,视野可远及半里外。

五老峰的松天下闻名,三五百年树龄,高度仅两三丈,但这是指峰上的松而言。

峰麓的松,依然是正常生长普通松树,枝浓叶茂,林下生长的杂草不多,所以并不影响视野。

距大院不足两里,到家就有酒有菜的地方休息啦!

“大爷,这样乱闯是不行的。”一位亲信一面走一面说:“就算出动一万兵马,也搜不出那许小辈来,就算是一个村夫吧!也不容易找得到。你看吧!什么地方不能躲,恐怕躲在咱们院墙外,咱们也毫无所觉呢!”

“是啊!大爷。”另一位仁兄也说:“那小辈是个江湖老混混,又是个胆小鬼,躲在路边草丛里睡大头觉,谁找得到他呀?”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长笑。

十个人一惊,急急转身。

许彦方坐在路边的松树干下,正在啃手中的烤鹅腿。吃相不雅,满嘴是油,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得意的神情引人反感。

“一点不错。”他笑着说:“我就在这里睡大头觉,饿了就到你们大院里偷鹅,烧花子鹅吃得饱饱的,任由你们在山上山下跑断腿,想起来就乐上好半天,哈哈哈哈哈………”

十个人两面一抄,把他围住了。

两个冒失鬼一声怪叫,在他后面扑上了,要四手齐下将他按住活擒。

他向后倒下,后滚翻双脚后飞,奇准地分踢后面的两个人,鞋尖吻上了他们的鼻尖。

“哎……唷……”两个冒失鬼仰面便倒,鼻血如注,双目难睁,鬼叫连天。

他倒翻一匝,挺身而起,手上的鹅脚仍在。

“我要把你们整得惨惨的。”他用鹅脚向双头蛟一指,笑得邪邪地:“你有没有种?有种就扑上来,我要替你把另一个多的头拧掉,免得累赘。”

“小辈你……”双头蛟竟然不敢扑上。

两个亲信的武功,绝不比主人差一分半分,被人轻松愉快地一脚一个,一下子就摆平了,怎敢扑上?心中一虚,反而退了两步。

“我承认我是小辈,小辈并不丢人。”许彦方又坐下了,“胆小鬼也不算丢人,你们那么多一等一的高手,穷搜我一个小辈,也不见得光彩,对不对?”

两名亲随发出警啸,通知搜山的人赶来接应。

啸声未落,坐在地上的许彦方突然飞腾而起,快得令人目眩。

双头蛟的武功其实相当扎实,不然怎敢在南康称大爷?眼中看到人影扑到,本能地一拳攻出,黑虎偷心势雄力猛,反应相当快。

可是,快没有用,实力相差太悬殊了,拳仅攻出一半,大拳头便被人抓住了,掌骨欲裂,痛得右半身发麻,似乎整条右臂已经不听指挥了。

“噗”一声响,油腻腻的鹅腿,硬敲在突起的大肉瘤上,象被万斤巨锤所撞,受不了。

七个同伴岂能袖手?本来就是出动所有的人手倚多为胜搜山,用不着双头蛟招呼,反正一拥而上错不了,因此同声呐喊,蜂涌而上。

许彦方连声狂笑,人象穿花蝴蝶,在暴乱人丛中指东打西,掌拍脚飞加上用鹅腿击打五官,以五行错旋走,倒了一地,叫号声此起彼落。

双头蛟被打得昏天黑地。一面再想拔剑拼老命,始终却抓不住拔剑的机会,只要伸出手一搭剑把,沉重的打击就必定光临,非收手封架不可。

挨了十余记重击,这位南康的大爷,终于发出痛苦的叫号,摔倒在地抱着肚子畏缩成团,爬不起来了。

十个人,全躺在地上挣扎难起。

“双头蛟孙大爷,你好好躺在床上享福。”许彦方蹲在一边,利用双头蛟的衣衫,拭手上的鹅汁油渍,笑吟吟地叮咛:“别忘了告诉那什么燕什么凤,我在山林水滨等她们折燕屠凤哦!也不要忘了告诉那什么飞扬山庄,什么回鹰谷的男女,日后碰上我,我要他们好看。

喂!记住了没有?”

“你……”双头蛟痛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腹肋的沉重打击会让人痛得发昏。

“记不住?好,我设法让你记住就是……”

“不!我……我记住了……”双头蛟惊怖地狂叫,精神来了。

许彦方所设的“法”很简单,准备把这位大爷的右耳朵给撕下来。

“记住就好,咱们晚上再见。”许彦方拍拍双头蛟的肩膀,象是和老朋友订约,再哈哈一笑,大踏步扬长而去,去向正是孙家大院。

晚上再见,双头蛟想起“再见”就发抖。

尤瑶凤也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并没将挨揍的经过告诉三姨温飞燕。

天一黑,搜山的人陆续回到孙家大院。

双头蛟孙奇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而且胸有成竹,他可不在乎面子问题,加油加酱地将挨揍经过诉冤似的诉出,不时叫苦连天。

他与风尘浪子无冤无仇,这群恶客惹火了风尘浪子,他却硬着头皮挡着,想起来确心不甘情不愿,加油加酱诉苦的用意,是希望这群恶客早些离开他孙家大院,以免许彦方再我他的晦气。

可是,温飞燕才不管他的苦衷,尤瑶凤更不肯甘休,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派人过湖赶回璇玑城请救兵,指定要黑白两无常多带些人,赶来孙家大院听候差遣,誓获风尘浪子而甘心。

双头蛟心怀鬼胎,叫苦连天。

风尘浪子要与他再见,他想起来就发抖,似乎立即感到浑身骨头又在发病了。

客院宽广,客人共分四处安顿。温飞燕一群璇玑城的人,自然住最好的一间。回鹰谷的人住另一进院落,与飞扬山庄的群豪毗邻。另一处是双头蛟请来助拳的朋友,人数也不少。

掌灯进膳,各院的每一座餐厅皆酒香扑鼻。

主宅里,主人双头蛟愁眉苦脸,与自己的一群亲信人员,在餐厅一面进食,一面商讨防险事宜。

“他娘的!咱们的人是饭桶,天下的高手名宿也是饭桶。”双头蛟愤愤地咒骂:“每个人都说风尘浪子是三流混混,每个人都说风尘浪子不成气候,事实如何?老天爷,咱们的人总数不少于一百,每个人都自以为是一等一的高手,天下最了不起的好汉,结果,被一个三流混混整得灰头土脸,你们……你们要我怎么办?”

“大爷,咱们人多势众,足以一拼……”一名大汉讪讪地说。

“拼?拼个屁!”双头蛟口不择言:“拼你娘的大头鬼!人多有什么用?多了他往山林里一躲,形影俱消,少了,他突然出现,狂风扫落叶似的,把咱们一个个摆平,打了就走,你说,咱们禁受得了几次打击?”

“再打击,下次不办丧事才怪。”一位中年人苦着脸说:“他要是下毒手,宰咱们一二十个易如反掌。只要咱们被差出去搜,一定会死人的。”

“乌鸦嘴!”双头蛟怪叫:“你不要说死行不行?你这一说,明天谁敢出去?”

“大爷,不出去行吗?”一位长须中年人苦笑:“三夫人会逼咱们去,谁又敢不去?”

“天杀的风尘浪子,可把我整惨了……”

“哈哈哈哈……”堂口传来许彦方的狂笑声,接着登堂入室:“天不会杀我风尘浪子,也杀不了我,你这混蛋红口白舌乱栽贼,该是那个什么三夫人整惨你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可不能颠倒黑白信口开河。”

“拦住他!拦住……他……”双头蛟发狂似的大叫,跳起来打翻了酒杯碰落了箸。

在座的全是亲信爪牙,足有四桌之多,立即有五六个人,抄起木凳作兵刃,呼喝着一拥而上。

一声长笑,许彦方背在身后的手向前猛挥。

是一只盛满碎泥的大布袋,一挥之下,袋破泥屑满天飞,势如狂风中的飞沙走石,飞行的呼啸声颇为惊人,可知力道相当猛烈。

“哎呀……”拥上的人狂叫着向侧急闪,刹那间还不知是啥玩意,反正打在头面上真令人难受,碎泥爆袋双目更受不了,不躲岂不更吃不消?

人群大乱,四桌酒席无法再进口啦。

长笑声中,许彦方疾退出厅,一闪不见。

这才是真正下三滥打法,此时此地用上了,还真得到良好的效果。

与三流混混结怨胡缠,随时得准备灰头土脸,所以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风尘浪子这一招,没有人会耻笑他,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风云人物,打了就跑,理直气壮。

这一面主宅大乱,客院也因而高手齐出。

可是,谁也不知道风尘浪子逃匿在何处,孙家大院大得足有百十间房舍,什么角落都可以藏匿。

群雄花了三天工夫大索山区,要索的人却侵入群雄落脚的孙家大院闹事,主客双方,皆被激怒得快要失去情绪控制了。

范少庄主心中有数,知道风尘浪子有入侵的能耐。

姜少谷主也心中有鬼,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大白天也奈何不了风尘浪子,夜间更不用说啦!所以搜寻时身边带足了神鹰八卫,虚应故事叫嚷一番便鸣金收兵,真怕与风尘浪子照面。

唯一不知内情的人是温飞燕,她不相信风尘浪子敢侵入大院闹事。

回到客院,她立即分派人手,布下了绵密的警戒网,严阵以待。

三更过去了,四更也将尽,毫无动静。

两个潜伏在院角花树丛中的女郎,紧张了一夜,眼看五更天色将明,难免戒心渐消,也难免感到困顿,精神也就不够集中,倦意袭来,昏昏欲睡。

五更天,不属于夜行人的。

但这个夜行人是例外,象幽灵般出现在两女身后的花树丛中。

伏在右面的女郎,突然感到背部按上了一只手。

“春香,你怎么乱摸呀?”女郎不悦地低声说,并没回头,扭身伸手便拨。

手被抓住了,然后后脑挨了一击。

孙家大院的轿房,建在南房的右角,是一座颇为宽广的土瓦屋,里面停放了三顶暖轿,八顶爬山轿,以及两乘供内誊使用的大轿,可知里面必定堆放了不少工具和杂物,以及供看守起居的斗室。

看守都睡着了,当然是被人弄睡的。

女郎陡然更醒,张开眼只看到眼前昏暗,鼻中嗅到男人的气息,感觉出身侧热呼呼的躯身紧拥着她,本能地知道正被一个男人所抱住。

“你……这里是……”她惊惶地叫,想挣扎,甚至想出手攻人自保,可是手脚却不听指挥。

“你身在一乘大轿内,女人。”身侧的人用怪怪的腔调说:“你是那一宫的人?”

她想看清说话的人,却发现自己的双目被布所蒙住,这人的嗓音,她十分陌生,腔调刺耳难听。

“我……你是谁?”

“不要问我是谁。”

“你……”

“你如果不回答,我要你好看。”

“我要……”

“这样好看吧?”接着,传出裂帛声。

她的右裤管被撕破了,露出光洁的小腿。

“哎呀!”

“首先,我要割你的小蛮鞋,割掉裹脚布……”

“不要……”

“好,不要,那么,你得乖乖回答。”

“你要……”

“你是哪一宫的?”

“丹……丹元宫的。”

“贵姓芳名?”

“我们这种人哪……哪有姓?我……我叫吟芳。”

“好名字,吟芳,十路统领中,甲字号统领的名号叫什么?”

“这……”

“十路统领以天干为序,甲字号名列第一,你不要说不知道。”

“天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外面那些统领的事?”吟芳叫起天来:“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呀!”

“谁知道?”

“绛宫的人应该知道。绛宫综理内外一切事务,再就是掌理外务的尚书宫,该宫的人或许知道。”

“尚书宫主是谁?”

“是一个道长,我只知道他叫水火真人,仙术天下无双,据说可以神游四海,未卜先知……”

“那是说,他也修至地行仙境界了,假使他真的是地行仙,就该知道吉凶祸福,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你睡着了,你记不起与春香在一起埋伏以后的事了,好好睡……好好睡……”

她头向后一仰,沉沉睡去。

温飞燕不是老江湖,但她的手下众女中,却有几位见多识广的历害角色,这些人负责保证她的安全,是女主人的得力谋士兼保镖。

天快亮了,许彦方突然出现在客院内堂屋顶上,跨屋脊而坐,状极悠闲。

终于,娘子军沉不住气了,一声暗号,四面八方人影暴起,眨眼间,屋顶被十余名女人所包围,有效地把他堵在中间。

温飞燕带了四个女人,出现在屋脊的另一端。

“算定你一定会来,果然等到你了。”温飞燕得意洋洋地说:“你的胆气确是不弱,比江湖上一流人物有过之而无不及,很不错。”

“哈哈!夸奖夸奖。”他整衣而起:“这与胆气强弱无关,而是在下非来不可,你们这样大动干戈拼命搜,我哪有好日子过?所以非来不可,当面讲明白……”

“哼!有什么好讲的,你……”

“我当然有,三夫人,俗语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又道是见好即收,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来,是要向你讲明白,你如果不放手,我豁出去了,也要不断地骚扰,也不让你有好日子过。”

“你这……”

“我又怎么啦?我风尘浪子可没有招惹你璇玑城,是你们无缘无故找上我的。我,浪子一个,邀游天下无牵无挂,行事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欺负上头来,就要奋起周旋到底,谁怕谁呀?天下大得很呢!我赤脚的就不怕你穿鞋的,你们家大业大,实在应该避免招惹我这种浪子亡命,三夫人,你一定不干休吗?”

“本夫人如果干休,日后阿猫阿狗都会向璇玑城撒野了,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向本夫人谢罪,听候发落。”

“哈哈!你那位神气女儿,曾经说过同样的话,看来,双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对,没有什么可说的,小辈,你知道你的处境吗?”温飞燕向四面一指:“仔细看看吧!”

“哈哈!你以为围住我,我就必须任你摆布了?”许彦方大笑。

“你接不下我任何一位手下三招两式?”

“真的呀!”

“那是当然。”

“哈哈哈……”

狂笑声中,响起一声狂震,屋瓦下陷,尘埃飞扬,部份碎瓦向四面八方飞起。

一声娇叱,五六个女人急急飞扑而上。

可是,人已失踪。

有两个女人胆气特大,毫不迟疑地从破洞中跳下追逐,根本没把许彦方看成劲敌。

屋下黑沉沉,人都在屋上八方包围,怎料至许彦方破屋从下面脱身?

等待是最难熬的,会让人五内如焚,精神崩溃。

狱麓宾馆内的范云凤,真象热锅上的蚂蚁。

早膳毕,她坐在房外走廊的交椅上,眼巴巴地监视着近几间上房的通道,希望能发现许彦方的身影,愈等愈心焦。

该走的旅客都走了,客院人影渐寂。

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到了不受欢迎的人。

姜玉琪带了两位侍女,出现在院门外。

“范姐,他不会来的。”姜玉琪莲步轻移,沿走廊向她接近:“你没得到消息!”

“什么消息?”她没好气地说:“我不信你的消息比我灵通,哼!”

“哦!我忘了,你们黑道的朋友众多,消息确是比我灵通。”姜玉琪不以为意,抱过廊下的另一张交椅,笑吟吟地坐下:“但我从璇玑城的人口中所获独门消息,却比你灵通。嘻嘻!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你根本不会花工夫打听。”

“哼!我该打听吗?谁都知道,回鹰谷的人全都替那个什么三夫人跑腿,当然可以知道璇玑城的独门消息啦!”她的口气仍然强硬。

“有关风尘浪子的消息,你不该打听?”

“那是我的事。”

“好吧!不想听,我就不说。”姜玉琪也会用心机。

“说不说在你。”

“你既然不想听……”

“我说过我不想听吗?”她口气一软。

“你也没说过想听呀!”

显然姜玉琪比她刁钻,心眼也多。

“我这就去庐山,走一趟孙家大院。”她也会用心机,整衣而起:“在这里等,烦都烦死了。有你在,他绝不会现身的,你们姜家的六阳神功厉害得很,他必定望影而逃,我让你好不好?”

“你走一趟也好,也许可以赶上替他收尸。”姜玉琪半真半假地说。

“你胡说什么?”她心中一震。

“昨天傍晚,双头蛟被风尘浪子揍得鼻青脸肿,三夫人大怒之下,连夜派人过湖,赶调得力的高手前来助阵,听说指定黑白两无常克期赶到。今早,又派人来码头催请派来的璇玑城高手。”

“双头蛟挨揍了,可能吗?”她颇感意外。

双头蛟的武功固然差劲,但豢养的打手可都是颇有名气的高手,而且出门必定前呼后拥戒备森严,打手们不可能让对头接近主子,怎么可能挨揍?

除非双头蛟落了单,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岂只是双头蛟挨了揍,昨晚一整夜,孙家大院没有一个人能安逸睡大头觉。”

“你是说……”

“风尘浪子来来去去,直闹至五更破晓,三夫人一群女将围住了他……”

“哎呀!”

“你慌什么?”姜玉琪嘻嘻笑:“他跺塌屋顶逃之夭夭,来去自如,把三夫人气得要上吊,决定等大援一到,就大举穷搜。”

“大援有一千个人吗?”她心中一宽,笑了。

“废话!”

“一万个人也无法穷搜庐山。”她开心地重新坐下:“他比鬼还要精十倍,而且诡计多端,只要他怀有戒心,大批高手名宿也休想伤害得了他。除非象你哥哥一样,乘他不备偷袭暗算……”

“你还不是乘他之危掳走他!”姜玉琪揭对方的疮疤:“我们不要互相仇视好不好?我知道你已经受到他的挟制,只要你帮我找到他,我会劝他……”

“你劝他?哼!你如果不在这里摆出姜太公在此的唬鬼惊神姿态,他也许会现身……

咦!什么人!哎呀!是……”

人从走廊的两端出现,最先现身的,是两个妖艳的女郎,绯色衣裙把晶莹的肌肤,衬得更为清白晶莹,走动时隆胸细腰夸张地款摆,臀波乳浪足以让男人昏头。

而在两个妖艳女郎现身的同一瞬间,六朵粉红色的碗大缎制芙蓉花,已飘落在范、姜两女的周围,相距不足一尺,插入走廊的三合式走道,入土两寸以上。飘落的劲道十分惊人。

“是惜花小筑的水芙蓉。”范云凤不愧称黑道大豪的女儿,见多识广,惊叫着跳起来“屏住呼吸……不好!嗯……我……”

砰一声响,她摔倒在椅下。

姜玉琪昏倒在椅内,两侍女则昏倒在椅后。

两个妖艳的女人还远在十步外,四女全倒了。

一声怒吼,院门发疯似的冲进罗姨和两仆妇,用上了全劲飞纵而来,半途拔剑在手,全力冲刺。

屋顶长笑震天,院角也传出狂笑,共跳上抢出四个人,其中赫然有浊世浪子东门振芳在内。

从屋上飘落的人,年约四十左右,月白长衫上绣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小花,左前襟是一朵大的芙蓉。所有的大花小花都是水红色的,恰好可以配长衫的月白色。

一声长笑,这人跳落廊前轻如鸿毛,双袖交叉疾挥,蓦地风雷骤发,罡风狂卷。

“哎……”扑来的罗嫂惊叫,剑一振,强烈的剑气仅震散迎面袭到的部份袖风,连人带剑倒飞而退,远出丈余双脚一沾地,便仰面摔倒。

两仆妇更糟,倒摔出两丈挣扎难起。

两个妖艳女郎,分别将荷、姜两女扛上肩,往走廊末端一钻,蓦然失踪。

许彦方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他不再五老峰藏匿,离开孙家大院,越野而走迳奔府城。

让璇玑城的人搜山跑断腿,他却出敌意表反往城里躲。在城里的食店吃完早膳,惬意地进城悠哉游哉,猜想城里不会有危险,那些人已经十万火急在山里面忙昏头啦!哪会料到他胆大包天回城追逐?

他没料到,两位姑娘会在狱麓宾馆等他。

刚抵达院子外,便看到惊恐地奔逃的几个店伙。

他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抢入院门。

罗嫂刚吃力地挣扎而起,再惶急地拾剑。

“小姐……”罗嫂狂叫。

听到脚步声,罗嫂急急扭头回顾,看到了他。

“你怎么啦?”他讶然问,困惑地注视两位仆妇吃力地,虚弱地要挣扎爬起。

“许爷……”罗嫂向他求救:“家小姐与范………范姑娘被浊世浪子偕同惜花小筑的淫魔掳走了……”

“什么?在光天化日?”他大吃一惊。

他不在乎姜玉琪的死活,但范云凤的安危他却有责任,怎能不惊?

“是的,刚才……”

“人往哪儿走的?”

“屋上,院底……”

他猛地急冲,接着飞升屋顶。

“天啊……”下面的罗嫂仰天狂叫。

璇玑城的大援到达孙家大院,姜玉琪的另两位侍女,也随后到达。

范世超与姜士杰一听妹妹被惜花小筑的人掳走了,这一急,几乎要吐血。

江湖朋友都知道,尤其是那年轻貌美的江湖女英雄,都知道天下三大淫魔的可怕,稍具姿色的女人,都不希望碰上这三个好色如命的淫魔——


许彦方心中暗惊,但不动声色。

许彦方想起昨晚温飞燕把红尘魔尊逼得施展不开的事实,他替缥缈神魔担心。受人之恩不可忘,他立即感到焦躁不安。

“哦!尤城主没去?”他信口问......

以目前的情势来说,假使许彦方真落在尤家的人手中。她将得不到定时丹的解药,结果如何?她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心中一急,急步向柴门走去,真得设法劝许彦方早早离去,绝不能让许彦方落在尤家的人手中。姜玉琪向侍女们一打眼色,也举步跟上。柴门突然大开,那位中年农舍主人当门面立。“许爷已经从后门走了。”农舍主人大声说:“他留下的话,请诸位不要找他,留一分情义日后好相见。”两人一惊,快速地抢入。许彦方已经走了片刻,包裹也带走了,显然不打算回来啦!许彦方根本不打算离开,也不准备躲起来。一个老江湖,必定具有够感的洞察力。和明时势知兴衰的本能。这里是鄱阳王的势力范围,南康之霸双头蛟是鄱阳王的鹰犬,这是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江湖人,不需打听也可以明白的事实,任何活动,也无法逃过鹰犬们的耳目。他另有目的,所以不作逃避的打算。鄱阳王的人要找他,正是他所期盼的事。时势造英雄,英雄也可以造时势。他出现在五老峰的大道上,包裹早就藏起来了,一袭青衫飘飘,真象一位前往游山的读书人。绕过一座小山坡,对面坡脚下的松树后,踱出两位中年青袍客,到了路中背着手,迎面拦住去路。“是风尘浪子许老弟台吗?”右面那位青袍客抱拳为礼,皮笑肉不笑朗声问。“正是区区在下,请问有何见教?”他的笑意也令人莫测高深:“两位是……在下张一冲。哦!原来是笑指天南张前辈。”他恍然:“张前辈与孽龙余成龙交情深厚,想必是太湖三水妖,已经把在下的事,向两位提及了?是的,余老哥曾经向老弟求助,所以……在下希望张前辈了解,在下不认识金陵三杰,也没有为了几个钱替人卖命助拳的习惯,张前辈出面,在下仍是一句老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前辈,在下说得够明白吗?老弟不必急于拒绝。”笑指天南说:“彼一时此一时,目下老弟应该知道情势已有了改变。在下以不变应万变。何必呢?老弟,从前,老弟可以置身事外,但目下璇玑城的人已经以你为目标。你已成为他们的目的物,何不与咱们联手,与他们作一了断?你们敢与鄱阳王作对?”他颇感意外:“你们这样做聪明吗?不是咱们与鄱阳王作对,面是他们已逼得咱们无路可走,这几天,璇玑城高手齐出,残害了咱们不少朋友。老弟知道阴手李奎吧?知道,他曾经带了太湖水妖找找。他被璇玑城的人掳走了,死在璇玑城,咱们得到消息之后,誓与璇玑城周旋到底。老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联手时机已至,老弟意下如何?张前辈,在下只对自己的事有兴趣,与璇玑城的纠纷,在下自会解决,请另找高明。”他断然拒绝:“请不要在我风尘浪子身上枉费工夫。这……张前辈,请记住,不要再使用太湖三水妹的手段来逼在下合作,彼此都有好处,如果逼我,你们将增加一个很可能毁灭你们的强敌,得不偿失,你们不能再增加强敌了,在下希望与你们保持友谊。再见。老弟。同仇敌忾,希望咱们有合作的一天。”笑指天南含笑致意。“引蛇离穴,大有可为,保重。”他笑笑抱拳一礼,大踏步走了。“咦!他象是知道咱们的计划呢。”笑指天南向同伴说:“可能吗?稍有见识的人,都该知道引蛇离穴的手段。”同伴说:“鄱阳附近州县,都是鄱阳王的地盘,咱们在他的地盘内与他拚骨,占得了便宜吗?风尘浪子武功差劲,但江湖经验与见识,并不比你我差,他当然知道咱们该采用何种手段行事,走吧!这里用不着咱们守候了。再守下去,就走不了啦!双头蛟那狗娘养的正十万火急将人派出,要配合鄱阳王的人与咱们彻底了断,咱们不能再落单了。”许彦方非常欢迎金陵三杰的大援到达,情势愈混乱愈对他有利,虽则风险也因之而加大,但他不在乎风险。他不想卷入大旋涡,做零星买卖有利可图,所以断然拒绝笑指天南的邀请,他有他的打算。五老峰在望。在南面看五老蜂,雄奇无匹目为之眩,真象五个大巨人,俯视着渺小的众生。他无暇观赏风景,沿大道急走。至孙家大院作客的江湖人,通常都必须走这条路,从孙家往府城。当然也必须经过这条路。前面出现一座歇脚亭,亭内的五个大汉直待他接近至五十步内,这才互相一打手式,跳出亭劈面拦住了。“好小子,你竟往山里跑,跑得了吗?”为首的大汉狞笑着说。“哦!咱们认识吗?少见呢。”他也笑吟吟地说,神情轻松得很。“你还不配认识太爷们,太爷们认识你,是你小辈的造化,知道吗?说实话,在下的确不知道你们是老几。你是风尘浪子姓许的,没错吧?一点绝不错,风尘浪子的名号,虽然不算是金字招牌,毕竟在江湖仍然叫得响,你们一脸贼像,不会是打闷棍的劫路货色吗?去你娘的!”大汉恼羞成怒大骂:“咱们是替鄱阳王尤城主跑腿的,尤三夫人下令要捉你,所以……所以,你们这群跑腿的贱种,就摆出一付贼头贼脑在这里劫路?你们也未免太贱了吧?”大汉被骂得怒火焚心,狂怒地冲上劈面来一记金豹露爪,要抓破他的五官,爪功居然十分高明,又快又狠劲道十足。他一声长笑,上面一掌切中对方的小臂,下面一鞋尖踢碎了大汉的右膝骨,向路侧的树林撒腿便跑。“哎……”大汉狂叫,砰一声摔倒在地叫号。四大汉留下一个照料同伴,另三个衔尾穷追。“穷寇莫……追……”他一面逃一面狂叫,明显地示怯逃命。假使他逃的速度惊人,追的人自会知难而退,但他的速度十分平常,追的三名大汉认为吃定了他,怎肯半途而废?追人茂密的树林,三大汉忘了遇林莫入的禁忌,依然紧追不舍,志在必得。“砰!”迫近至两丈内的一名大汉,突然撞在一栋大树干上,枝叶摇摆中,被反弹出丈外摔倒昏厥了。然后,第二名大汉也倒了。落后二十余步的第三名大汉,刚听到枝叶摆动声,便看到面前站着邪笑的许彦方。“咦!你……”大汉骇然叫,百忙中煞住脚步,几乎撞上了。“我在等你呀!”许彦方气定神闲地说,似乎刚才他并没有全力奔跑,脸上连汗影都没有。相反地,大汉浑身大汗,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中大骇,急急拔剑出鞘戒备。“你……你真……真是小……小有名气的风……风尘浪子?”大汉壮着胆挺剑问。“如假包换。你……我有事情教。去你的!”大汉咬牙叫,急进两步剑发飞星逐月,走中宫攻上盘,先下手为强发起猛烈的攻击,这一剑颇具功力。叭一声,剑被掌拍偏,人影切人,噗一声耳门挨了一劈掌,小腹接着挨了一记重拳。“你生得贱。”许彦方说,一脚将大汉踢翻,顺手夺了对方的剑丢至一旁:“现在,咱们来谈谈你的主子鄱阳王,最近他为何不见露面。我……我不……不知道……”大汉惊恐地叫:“我只是外……外城的人,城里的事,严禁外城的人打听,城……城主的起居,连大总管也……也丝毫不知。这么说,你对我已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放……放我……一马……我没有杀你的胃口,滚!”大汉被踢得滚了两匝,爬起一看,许彦方已经不见了。歇脚亭中,大汉细心地替同伴裹伤。右膝是软弱部位,膝盖骨被踢裂,极难医治愈合困难,除了包扎妥当之外,别无良方必须找人来抬着走。包扎停当,大汉开始收拾百宝囊收藏药瓶。“你果然回来了,阁下。”大汉一面收拾一面说:“在下的三位同伴,必定栽在阁下手中了。不错,逐一解决并非难事。”站在亭栏外的许彦方说,大汉不曾看到他来,怎会知道他来了?三小姐猜想你会回来的。我也知道她埋伏在这里等。“但你仍然敢来。”大汉站起冷冷地说。“我非来不可,面对面解决,总比让她在暗地里偷袭危险要少些。”许彦方向路对面的茂林挥手示意:“尤姑娘,出来吧!不久前在下将贵城的打手引走时,你已经到了百步内,不追赶却躲在此地守株待兔,料事的能耐超人一等,佩服佩服。”枝叶一动,尤瑶凤领了五位侍女钻出树林,扭着小腰肢笑容极为动人,向歇脚亭走了过来。“咦!你就是风尘浪子?”尤瑶风脸上有明显的惊讶,水汪汪的媚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如假包换。”他泰然笑容说道:“姜少谷主兄妹,一定把我说成一个落魄的无赖吧?正相反,听姜小妹说,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好汉,姜少谷主一记六阳神掌伤不了你,我想,武林四浪子中,你一定是武功最高明的一个。好说好说。其实,姜少谷主那一掌并没击实,所以我幸而留得命在。尤姑娘,在下没冒犯贵城的人吧,为何派人计算在下?昨晚你侵入我的快船骚扰,没错吧?在下坚决否认。”他一本正经地分辨:“请记住,我的绰号是风尘浪子,而非风流浪子,也许你尤家的船上,真有数不清的绝世佳人,就算我自命风流吧,也不能打上船去唐突佳人呀!你这种无中生有的指控,无法令人心服,你尤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能空白说白话乱入人罪是不是?我会找人证明你……哈哈!是姜少谷主吗?他是我的死对头,他的话能使人相信?尤姑娘,俗语说:小鬼难缠。象我这种小人物,你们这些大菩萨实在不宜劳师动众煎迫,就算能把我宰了,对璇玑城又有何好处?既不能增加贵城的威望,又无所利于贵城。万一宰不了我,你们的损失可大了,比方说,姜少谷主目下就进退缩谷,至少,我风尘浪子的名号,就比往昔响亮,身价陡增十倍。晤!你还真象个无赖。”尤瑶凤居然嫣然一笑。“无赖并没什么不好。”他也笑:“老实说,闯荡江湖的人,十九都是无赖,只有无赖才敢在江湖玩命。玩得好,够幸运,那就是英雄豪杰,玩不好,运气差,那就是歹徒恶棍下流贼,活该下地狱沟死沟埋。令尊花了三十余年心血,他十分幸运,所以才有今天的地位,我羡慕他。你一向都很幸运吗?不好,也不坏。”他半真半假,似笑非笑:“闯荡七八年,总算小有成就,有许多许多武功机智比我高明多多的人,还没混得三流人物的地位就见阎王去了,至少我比那些人幸运些。当然我不能与姑娘比,也不能与姜少谷主、范少庄主这些人比,你们都有名师传艺,有赫赫门风家世好根基,所以出道一两年就威震江湖,声誊鹊起成为风云人物。不错,我怕你们,孤掌难鸣,但并不表示我被你们吃定了,除死无太难,我会尽一切努力来保护我自己,一个亡命是不在乎什么损失的,尤姑娘,该怎么办你说吧。晤!你这三不管的浪人很不错。”尤瑶凤欣然说:“比那些言过其实的一流人物还要好。姑娘夸奖。我不计较你昨晚闯舟的图谋。姑娘并不能证明是我所为。不许多说!”尤摇凤大小姐的脾气又发了。“你怎么啦?我愿意给你一次好运。你能给我好运,你是主宰什么的菩萨?本城人才济济,目下正当用人之际,你这种人才,正是本城所需要的新秀,我立即派人把你送过湖,经过本城的名师调教,不出三年两载。保证你可以独当一面出人头地,你顾意投效本城吗?”听说要立即派人把他送过湖,可把他如的意算盘打消了。他以为接近这位小姑娘,就可以象姜少谷主一样留在她身边,可以制造机会探听璇玑城之秘,没想到尤摇凤不将他当朋友,却将他当成奴仆。“要我投效贵城?”他大笑:“哈哈!我风尘浪子天不收地不留,活得如意自由自在,你居然要我投效做你们的爪牙,你以为我疯了不成?哼!有许多许多的人,想投效我们还不得其门而入呢!这是扬名立万的机会,你知道吗?这种机会不要也罢……你拒绝了?”尤瑶凤沉声问,笑容不怎么可爱了。“在下坚决拒绝,我风尘浪子没行向人投靠的习惯。你知道后果吗?别吓唬我,尤姑娘,鄱阳王家大业大,想到后果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看来,只有用最有效的手段来要你就范了,你这种人自由自在惯了,必须用雷霆手段才能除去你的劣根性;你才知道该怎样服从强者的命令。”尤摇凤摆出了强者的面孔,向一名侍女举手一挥:“擒下他带走。遵命。”侍女欠身恭敬地应诺,身形突然平飞而起,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扑出,比那些一流轻功高手毫不逊色,半途右手疾伸,赫然是武林中颇具威力的兰花拂穴手。五根纤纤玉指都可以制穴,可知这侍女的每一根指头,都有百十斤力道集中于一点攻出,小小年纪,内功火候已经超越了年龄的障碍,定然已获名师的指点。许彦方不想暴露真才实学,一声长笑,在侍女的手指行松及体时斜掠出丈外,身形再起折向急窜,从容摆脱侍女的追袭,一跃入林如风而遁。第二名侍女扑错了方向,无法及时拦住他。“我不信你走得了。”尤瑶凤大声娇叫,身形乍闪,象是破空而飞,比侍女快了一倍以上。可是,树林中技浓叶茂,不适于快速的纵跃,女人在这种地方又不能乱钻,怕被荆棘挂破衣裙,而许彦方的窜走身法灵活如蛇,三五转折,便把五女扔后了二十步以上,势难追及了。半个时辰之后,尤瑶凤与一位侍女,出现在东面的一座小山顶上,用目光问四周搜索。她的另三位侍女,不知追向何处去了。“这是一个极为机警的老江湖。”她向待女说:“窜逃的身法和速度,都并不怎么出色,竟然被他逃掉了,怎么可能呢?他一直就摆脱不了我们的紧迫追逐,怪的是追到此地却突然消失了,莫非另有阴谋?”侍女有点不安地说:“而且,小春三个人许久不见现身,会不会在半途出了意外?不可能有意外,你们四个人,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他强数倍,一比一他绝不是你们的敌手。可是……林中易受暗算……他逃命都来不及,还有时间暗算?发信号把她们召来,再分段搜这附近,他一定躲在附近某一处狐穴里,非搜他出来不可。”侍女应喏一声,发出尖锐的啸声。左方不远处草声籁籁,许彦方拨草而出。“得意浓时便好休。”他缓步而至,笑容可掬:“尤姑娘,你不觉得太过份吗?呵呵!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你不肯罢休,是吗?哦!你不打算逃了?”尤瑶凤大感意外的说。“逃不掉嘛!姑娘、不得不作困兽之斗啦!你要知道,我的要求绝不许可违抗。”尤瑶凤傲然地说:“就算你今天能侥幸逃掉了,日后也难逃本城高手的追捕。名义上,家父在鄱阳称王,其实却是江湖之王,比飞扬山庄的实力更强大。我知道,璇玑城在江湖神出鬼没的十大统领,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以为凭一座不许外人进入的璇玑城,就可以威震江湖称王道霸吗?你错了,空架子唬不了人的,能唬人的是十大统领的实力,即使是飞扬山庄瓜牙遍江湖的大豪,也怕你们惨烈的报复,所以不敢不与你的虚与委蛇,范庄主这次派子女前来替双头蛟助拳,就给足了璇玑城面子。尤姑娘,贵城可以吓那些有家有业的大豪巨霸,可以号令那些有根有底的英雄豪杰,但吓唬不了我这种亡命江湖浪人,我输得起,你们却不能输,输了就会威信扫地,现在,我给你一次挽回面子的机会,赶快向在下道歉,机会错过后悔就来不及了。”女人的反应是情绪化的,听不进这种理性化的利害分析。尤瑶凤本来对许彦方大有好感,这番话却令她大发娇嗔粉面一沉,阴森森地向许彦方接近,暗中神功默运,一只眸子涌发阵阵寒流。许彦方早已经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敢大意,也神功默运功好全身力聚双掌,严阵以待。气氛一紧,两双冷电湛湛的眼睛,发射出慑人心魄的光芒,搞捉对方神意。接近至八尺内,青衫与彩裙无风自摇。尤瑶凤首先沉不住气,一声冷叱,劈面一掌吐出,走中宫正面强压,掌出寒涛忽涌,阴柔酷寒的神奇掌劲,以雷霆万钧之威罩住了严阵以待的许彦方。许彦方在无匹的寒涛强压下萎缩,身形缩小至最极限,蓦地青衫摇摇,倒泻而出,象是幻影接彩,远出两丈外人影重现。”他站稳了,呼出一口长气,脸色有点泛白。“我明白了。”他沉声说:“传说中的冰魄魔罡,天池怪客的傲世奇学,你这么一点点大年纪,练成这种魔功已经化不可能为可能,出手便用绝学伤人,日后你不知要残害多少人,天都不会饶你。咦!”尤摇凤骇然变色:“姜少谷主的纯阳神功打你不死,我这至阴极寒魔功也伤不了你,这念么可能?你一定会妖术,打!”声出手扬,三道青芒连珠破空而多,体型小速度快,对面的人目力绝难察觉,绝难躲过这种暗器的连珠飞射,三丈内一闪即至。但许彦方早有防备,他的目力也极为敏锐,居然被他看到了细小的淡淡青芒,人向下一伏,象是水银入地,随地流泻,蓦地形影惧消。三道淡淡青芒经过的空间里,似乎凝结了几道淡淡的雾气轨迹,冷流荡漾,大热天似乎依然感到寒气袭人,好霸道的歹毒暗器。“小姐,他从右面逃走了!”旁观者清,不远处的侍女急叫,随即飞跃而起,循微动的枝叶急迫。尤瑶凤无暇追逐,急急上前拾回自己的暗器,等她收齐三枚暗器,侍女已远出百十步外去了,她发出一声低啸,听声辩位急起直追。“缠住他!等我!”尤瑶凤向前面草木籁籁发声处急叫,身形加快追出。枝叶摆动声倏止,她恰好飞跃而出。不妙,侍女仆伏在草丛中寂然如死。她大吃一惊。惊然拔剑戒备。她的四位侍女,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比江湖上的一流人物毫不逊色,每一个都可独当一面,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倒地不起呢?冬梅……”她不安地向侍女叫着。“冬梅……”她不死心,徐徐向前接近。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冷哼,声源似在耳后。她毕竟经验不够,不假思索地大旋身,招发回龙引凤,剑上风雷骤发,旋身攻击反应超尘拔俗,剑势完全控制了身后的两丈空间,在她身后的人难逃剑下。身后鬼影俱无,她这一招自用了。招式刚尽,突觉握剑的右肩一震,整条右膀发麻,剑失手坠地。一声尖喝,她的左手来一记倒打金钟自救,仓卒间,冰魄魔罡仍然发挥了七成威力,身后的人除非还在丈外,不然难逃一死。一掌落空,寒涛四逸,身后没有人。身随掌转,按理她一定可以看到身后人的形影,但却是一无所见,她在向草木攻击。刚转身想拾剑,眼角瞥见人影出现。没错,是许彦方,几乎贴在她的身左,伸手可及。“啪啪!”左肩右肩各挨了一掌,她虽已运足冰魄魔罡护体,浑身成为冷钢一样坚硬,不怕刀砍剑劈,但这两掌她依然难以禁受。沉重中另有一种怪异的劲道直撼内腑,魔罡的反震力有限得很,威力减至最小限,抗拒不了这种怪劲的入侵。“砰唉……啪!”她强提真力反击,两人的拳掌皆无可避免地行急剧的接触,看谁能支撑到最后,看谁先气散功消,贴身搏击悍野绝伦,动魄惊心。她击中许彦方的胸腹臂肋,许彦方也毫不留情地在她身上落拳下掌,纠缠片刻,快速绝伦的打击绵绵不绝,把附近的草木践踏得七零八落。终于,她的左臂挨了许彦方一记强劲的霸王肘,几乎连她的左Rx房也被压平了,一声惊呼,她飞退丈外,脚下大乱。这一记凶狠的撞击,把她傲视天下的念头打得烟消云散。迎着冲来的许彦方,她拚全力双掌齐吐,要和许彦方拼个两败俱伤。这一记推山填海,她已竭泽而渔用上了全部剩余的精力。许彦方从她惊惶怨毒的眼神中,看出她拚命一搏的念头急冲而上的身形陡然刹住,扭身仆倒避开正面,手着地双脚便已斜扫而出。噗一声响,她感到右胯如中万斤巨锤撞击,凶猛的打击力把她斜摔出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我要好好治你!”许彦方飞跃而起,怪叫着向她倒地处猛扑。紧要关头,右后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人声。“瑶凤,你在何处?”叫声急速向这里接近。“三姨,我……”尤瑶风声嘶力竭地尖叫。是丹元官主温飞燕,她父亲的三妾,在她危急时来了。许彦方知道对方大援已至,向侧一跃三丈,隐入蔬草中形影俱消。半个时辰后,高手齐聚五老蜂附近,一群群佩刀带剑的人,漫山遍野穷搜风尘浪子许彦方。而在天黑之前,许彦方已经登上藏在湖湾内,事先已准备停当的快船,扬帆向南航,驶入鄱阳湖面。璇玑城高手齐出,在府城与五老峰之间大搜,飞扬山庄、回鹰谷、双头蛟及逗留在孙家大院的助拳人,也全部出动协助鄱阳王的人,誓得风尘浪子而甘心。第二度光临璇玑城,他更为小心,更为谨镇、身上也多带了些防身兵刃,其中包括作暗器用的一束四寸船针。这玩意比一般的钢镖更具威力,但发射困难易失准头,不易控制旋转的方向和速度。他从不使用暗器伤人,但尤瑶凤那快逾电闪的淡淡青芒引起他使用暗器的念头。迄今为止,他还没想到伤人,也没想到要开杀戒,在真象末明前,伤人杀人毕竟不是愉快的事。有了船钉做暗器,他向伤人杀人的途径迈出了一大步。内城的警戒,比往昔加强了一倍,但在熟悉内部环境的人来说,警戒是否加强无关宏旨。其实,内城的人反而比上次减少了些,至少丹元官的主人丹元宫主不在,有些人已经派往府城,听候丹元宫三宫主差遣了。轻车熟道,登堂入室。玉房宫,在内城的最后端中段,也分地面与地底两部份,是刑房与地牢的所在地,左面,是玄灵宫;右侧,是未央宫。玄灵宫与未央宫,皆是内城忠心爪牙的居住地,全是尤城主的心腹;十路统领与煞神的住处,也拱卫着人间地狱玉房宫。一层蜂巢式的囚室,共有九层九曲,也就是说,最少也有八十一间囚人的洞穴式槛房,每一座槛房似乎都是独立的,被囚的人互相隔绝,但看守与警卫,却可以监视二十七间槛府内的动静。其实,这种以石砌成外加铁栅,窄小仅可容身的槛房,根本用不着监视,即使死囚能用缩骨功爬出来,也没有活路可以走出一无遮掩的通道,更休想走出外闭式的重重门户。即使是死尸,也不能从重重门户出去,后面有将尸体拖出去的洞孔,拖到外面后用麻袋装上,外加几决巨石,拖至高崖上向涡流澎湃的湖中一丢,一了百了……最近几年来,玉房宫的死囚愈来愈少,因为上了年纪的尤城主,对囚犯的需要愈来愈少了,因此除非有其必要,不然就不必将人带回来囚禁,在外面就把人处理掉,免得带回来浪费囚粮。玉房宫的宫主,是一个姓郝的中年人,不但外界不知道这人的底细,连内城的爪牙们也不认识这姓郝的宫主是高是矮。已经是四更时分,也正是警卫最松懈的时刻,连外城负责警戒的人,也认为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了。任何入侵的人如果四更天还无法撤出,那就注定要死在城内了,因为天一亮,连飞鸟也飞不出城。地底通道共有三条,从上下三方通向玉房宫的九宫门,九盏明亮的长明灯,把宫门照耀得纤毫难隐。由于没有任何天然光线泄入,室气的流动缓慢,灯光虽明亮,光线却阴惨惨地变成了惨青色,真象传说中的地狱,阴森、空茫、死寂,人的象貌似乎完全走了样,象一个个幽灵不带人昧。因此,当宫门旁的两个警卫,突然看到高壁上出现了一张鬼怪面孔时,惊得血液似乎突然凝住了。没听到声音,没看到形影,只有一张鬼面孔,那双鬼怪眼似乎反映出灯光,象是野兽的眼睛。当警卫发觉鬼面孔在动时,已经来不及有何反应了,两颗小石子击中了七坎大灾,再挨了一劈掌便失去知觉。鬼面孔是画了鬼脸的许彦方。他在夜行衣外面加了一件双面怪被风,一面深灰,一面灰绿绘斑,张开时贴壁而立,身形便完全隐没,直至转脸向敌,警卫才能模糊地看到他的鬼怪形面孔。把警卫摆放妥当,他在三条通道前端,安置了一些小巧示警玩意。闯入宫内的过厅,先解决警卫住处内沉睡的二十余名警卫,迅速封闭对内对外的十余处传警机关,开启第三层门户,先后弄昏了三组警卫,如入无人之境。这里象是过厅,右面是签押房般的处所,左面是玉房宫的主人住处。对面,是最后一道狱门,闭得紧紧地,两名看守在厅中往复走动,大多数时间将注意力放在第三座门附近,任何人经过,绝难逃他们的监视。两个看守注意力放在向外的走道,而不介意后面紧闭着的门,也负责主人住处与签押房的动静。四角共有四盏长明灯,光度同样显得阴森,太暗了,没有尘埃反射,所以再明亮的灯,在这里也显得阴森。所以,所有的看守,都穿了可以反光的白衣。许彦方深灰色的衣衫,贴壁徐徐移动,与洞壁的颜色相同,因此无法发观他。他像一条虫般贴壁根徐徐移动,缓慢得令人难耐,但他的耐性惊人,不久便接近两名警卫三丈左右了。静如处子,动似脱兔。蓦地人化惊电,飞扑而上,以满天花雨手法打出一把小石子,小石击中人体,他也随后到达。警卫的武功极为高明,可惜警觉性不高,一个背部中了四颗小石,一个胸腹中了五颗,即使不击中要害,也禁受不起。刚将两名倒地的警卫抱起,左面室门突然大开。“哼!想不到你真来了。”室门踱出的人沉声说:“在下等候了你好几天啦!”许彦方丢下两名看守,信手拔出一名看守的剑。“事没办妥,不得不来。”他轻拂着剑说:“你们大概以为我死了,找尸体找得不耐烦,是吗?尤姑娘的冰魄魔罡距炉火纯青之期遥之又遥,所以要不了我的命。你躲了好几天,大概把我这玉房宫全摸透了。“差不多,阁下是……玉房宫的负责人,在下姓郝。郝宫主,幸会幸会,阁下一定已经发现,传警的机关失效了。是的,你真有两套,该亮名号了吧?现在,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去见阎王。大概错不了,不过,时机未至,在下没有亮名号的必要。郝宫主,我要进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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