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年应不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江知年应不染小说》,由网络作家“窝个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知年,你行行好,松开手呗。”应不染柔声哄道。她不敢抬头看江知年,使了全力地想要挣脱他钳着自己手腕的手。江知年浑身一僵,“为什么要松手?”应不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药是自己下的,人也是自己勾搭的。她良心上多多少少有点愧疚。趁着江知年不注意,她终于抽出自己的手。来不及心疼自己手腕被握出的一团青紫,她快步走向窗台。连帕子掉了都不来不及去捡。生怕走晚一步,就又要重蹈覆辙。“嘎吱”一声,窗户推开。一丝凉风吹去她脸上温热,整个人都清醒几分。此次一别,她与江知年也许再也不会相见。那只踏在窗沿上的脚,就这样僵在那里。在这短暂的一瞬,应不染在思考,要不要再看看江知年。上一世,她都没来得及把他的容貌好好刻在自己脑海........然而,还没等她...
《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江知年应不染小说》精彩片段
“江知年,你行行好,松开手呗。”应不染柔声哄道。
她不敢抬头看江知年,使了全力地想要挣脱他钳着自己手腕的手。
江知年浑身一僵,“为什么要松手?”
应不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药是自己下的,人也是自己勾搭的。
她良心上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趁着江知年不注意,她终于抽出自己的手。
来不及心疼自己手腕被握出的一团青紫,她快步走向窗台。
连帕子掉了都不来不及去捡。
生怕走晚一步,就又要重蹈覆辙。
“嘎吱”一声,窗户推开。
一丝凉风吹去她脸上温热,整个人都清醒几分。
此次一别,她与江知年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那只踏在窗沿上的脚,就这样僵在那里。
在这短暂的一瞬,应不染在思考,要不要再看看江知年。
上一世,她都没来得及把他的容貌好好刻在自己脑海........
然而,还没等她考虑清楚,后背便贴上一个滚热的身躯。
腰腹被一只精壮的手臂,紧紧圈住。
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回头看看这个以下犯上的人是谁,便被扣住后颈,小猫似的,被按在窗台上。
“江.....”她艰难转头,刚一张口,嘴唇便被一双炽热的唇片堵住。
“你乖,别走。”江知年吐气如兰,薄唇凑在她耳尖。
鼻腔呼出的热气,灼红了应不染的耳根。
她听到衣帛清脆的撕裂声。
“江知年,你放肆!”她惊慌的想要去拉扯被撕裂的裙摆。
试图用怒斥喝止住他的动作。
江知年垂下眸子,没有应声。
倒是寝室门被咚咚敲响。
“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是江知年自南疆带来的贴身小厮。
应不染咬紧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若是此时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地和江知年共处一室,那便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
“嘶!”
沉思间,应不染止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死死咬着唇瓣,一丝鲜血从她的牙尖溢出,顺着唇角砸落在江知年手臂。
“江知年,你这个疯子!”
她咬牙骂他,双手向后抵在江知年胸口,想要摆脱他的掌控。
没想到,人没推开,两只玉脂般的手臂就被反剪在头顶。
应不染屈膝就想踹他。
脚一伸,人没踹到,脖子倒猛地吃痛。
江知年报复似的一口咬住她锁骨。
肌肤碎裂的剧痛让应不染痛呼一声,被钳制的身躯挣扎的更加剧烈。
.......
应不染的初宵,和上一世一样,痛苦且羞耻。
不过,上一世,她甘之如饴。
这一世,她避之不及。
她不敢再多做挣扎,生怕激怒了江知年,自己反而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江知年,我疼。”
门外破旧的院落里有江知年的小厮,有他的老师,还有她的贴身宫女。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门外酒杯轻碰的笑谈。
怕院子里的人听到了声响,她只能压低了声音,羞愤地哀求。
江知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她真怕今夜自己被活活折腾死。
一双含雾的眸子,茫然无助地望向远处。
她有些后悔。
后悔没在重生的第一时间冲出去。
这样她还能见见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和兄长。
就在她绝望之际,江知年忽而停下。
他把头埋在应不染的发间,炽热的呼吸透过发丝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烫的应不染浑身一颤。
江知年没有说话,他只是固执的,在应不染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肌肤上时不时传来的刺痛,让应不染分不清,这落在肌肤上的薄唇,到底是怜惜的轻吻,还是发泄怨气的啃噬。
她浑身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动作。
应不染无法拒绝江知年的亲近。
诚如她无法欺骗自己对江知年的爱。
她想尽情的拥抱这个男人,感受上一世从未有过的肌肤之亲。
可她不敢了。
父皇缠绵病榻浑身扎满银针,母后受尽凌辱血溅城墙,皇兄身披铠甲奔赴沙场的决绝背影还历历在目。
这些画面像过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一幕幕,转折盘桓。
她痛苦地闭上双眸。
忽而,后背一阵温热。
她能感受到男人高挺的鼻梁,紧紧贴在她的后脊。
这是.....
应不染微怔。
江知年.........哭了。
他哭了?
应不染气笑了。
丢了清白的人是她,被毁名声的也是她。
要哭也是她先哭才对。
江知年倒是先哭上了。
她嘴角扯起一个酸涩的苦笑。
大概在江知年眼里,他是再哭自己被迫成了轻浮公主的千古罪人。
应不染双睫微颤,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忽视身上的疼痛。
“江知年,我没有轻浮你的意思.....我都说了,我以为你是齐大人.....你....你干嘛呀....你能不能,别哭了呀.....”
哪怕江知年对她行了这样无理的事,她仍旧没有办法痛恨江知年。
本想将人训斥一顿,发泄一下内心的委屈和不甘。
没成想,话一出口,便是满口心疼。
她能怎么办.....
她爱了江知年整整二十三年。
这段感情,又岂是立刻就能割舍下的?
江知年像是没听到一般。
自顾自的将应不染圈在怀中,手臂越收越紧。
男人宽阔的胸膛将她整个包裹。
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应不染的发丝,然后又抚过她光滑瘦削的脸。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能感受到江知年指尖的颤抖。
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的手从应不染的脸颊抚过锁骨,最终顺着她的肩膀滑下。
应不染被他抚的浑身刺痒,伸手想把人推开。
刚一触碰到男人硬实健壮的胸膛,下一刻,就被一个柔软的唇片吻上。
江知年的手心,抚着她的手背,勾住她的指尖。
她甚至能感受到江知年指间的剑茧。
应不染的心,软成一片。
重生的不真实感,在这一刻,淋漓尽现。
朝廷辍朝三日。
着丧服,摘冠缨。
颜花朝棺入皇陵的第二天。
应不染亲自跟着内务府的官员去东宫,一起清点颜花朝的遗物。
她想留下点什么,做个念想。
那一日,颜花朝的贴身宫女,抱着一个檀木盒,哭着跪在她面前。
里面是二十几封书信。
还有两个肚兜,一顶虎头帽。
二十五封书信,七封给父母,八封给太子,剩下十封,全是给应不染的祝福。
她告诉应不染,自己像是走入一个不可自拔的沼泽地。
偌大的皇宫,却找不到一个人倾诉。
她只能把内心的恐惧发泄在静贵人身上。
很多个无人深夜,她都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觉得自己应该去找应不然道个歉,因为她觉得应不染是对的。
自己不该被情绪左右。
可每日醒来,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个恶魔,释放自己内心不能遏制的疯狂和邪恶。
她有罪。
可能需要一生去赎罪。
这样的她,再也没有资格陪在应不染身边。
她祝福应不染。
祝她觅得好儿郎。
祝她今生无忧。
她说死亡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她大概看不到应不染成亲生子。
所以,她提前做好了虎头帽和肚兜,自己一生无子的遗憾,她不想再让应不染经历。
所以她把一生的祝福,全部送给应不染。
信纸上的字,娟秀有力,是颜花朝辞世的遗憾。
应不染捧着那十封信,哭了一夜。
她想,如果自己当时注意到颜花朝异样的情绪,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应不染至今还没想清楚,要怎么挽救颜花朝。
她只是固执的想着,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需要一个人去死,那么她会毫不迟疑的代替颜花朝。
为了救颜花朝,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颜花朝时时刻刻和自己在一起。
每天陪着颜花朝赏花说话。
如果那宫女再敢行刺颜花朝,她一定会护住她。
应不染在每一个月光微亮的夜晚,都在思考颜花朝的死因。
她不知道,导致颜花朝死亡的原因,究竟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注意到她的情绪,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还是死于命运使然。
如果是前者,她就可以每天守着颜花朝,直至她忘却丧子之痛。
如果是后者,她究竟要怎么对抗上天?
“染儿,你看这花儿,叶子怎么黄了?”
颜花朝看着眼前的牡丹,一脸担忧。
她看着眼应不染熟练的把那黄叶摘去,又捏着花盆的土看了看,吩咐棉儿换了新土。
“浇水浇多了。”应不染擦干净滴水的手。
颜花朝瞪大双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染儿,你怎么会懂这些?”
应不染苦笑一声,上一世,为了祭奠颜花朝,她养了满院的牡丹。
“花朝,你看二乔有两个颜色对吧。”
颜花朝顺着应不染的指尖看去,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真真是鬼斧神工的美丽。”她忍不住赞叹。
应不染点点花瓣,笑着说:“你信不信,我能给你变出来七色牡丹。”
“七色?”
颜花朝不信。
二乔已属稀罕,更不敢妄想七色。
这七色花,只在说书人口中听闻,哪有人见过?
“殿下,二公子求见。”棉儿信步前来。
“二公子?”颜花朝面露困惑,目光落在应不染脸上,“谁家的二公子?”
应不染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二公子,还有哪个二公子。
“他来干什么?”应不染表情恹恹。
“二公子未说。”棉儿应答。
应不染用手中的帕子覆在自己脸上,闷声闷气道:“就说你家殿下已死,有事烧纸。”
颜花朝:......
棉儿:......
江知年固执,还有一颗死脑筋。
但凡自己要做的事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棉儿还想说什么,门外便闪过一个身影。
江知年一袭白衣,翩翩而来。
应不染喉咙一哽,立刻挺直腰背,伸手斥责江知年。
“江知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本公主寝殿!”
江知年像是没有听到般,自顾自己的走向前来,垂眸看了一眼摆在厅内的牡丹,眼神微动。
颜花朝一惊,心想这质子真是胆大包天。
虽然心惊,颜花朝还是向江知年规矩行礼:“原是二公子,失礼了。”
江知年即刻以还礼,敛起浑身戾气。
“此乃公主寝殿,二公子不请自来,属实冒犯了。”颜花朝冷声道。
女子最重名节,江知年的行为确实过于轻浮。
但看着江知年这张沉稳俊秀的脸,颜花朝是怎么也不能把他跟轻浮联系在一起。
江知年的声音天生有种清冷感,让人听着往往不由自主地端直脊背。
“太子妃恕罪,今日冒犯前来属实有要事。况且——”他顿了顿,眼神看向应不染。
“皇后殿下默允,臣可与公主探讨书籍。”
江知年一句话说得含混其词,却也让人挑不着毛病。
皇后确实曾说,应不染在学业上,可以同江知年探讨,可也未说明在哪儿探讨。
幽深的目光扫在应不染身上。
“不知殿下这一月在忙些什么?”
江知年的一句话,其实只是普通询问,可怪就怪在他身份特殊。
敏觉的颜花朝顷刻蹙起眉,她起身挡在应不染身前。
颜花朝性格内敛,每逢宫中春日宴,她常常都是众小姐中的排挤对象。
唯有应不染会护在她身前。
这个一直在她眼中强大的女子,此刻正一言不发的垂下头颅,像个做错等着挨批评的孩子。
颜花朝心中不悦,她能感受到来自江知年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挡在应不染身前。
以前是应不染保护她,现在该是她保护应不染。
正当颜花朝张口想要训斥时,一双手握住她的手腕。
应不染将颜花朝拉到自己身后,眼神闪躲地看了一眼江知年:“最近忙,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做么?”
江知年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应不染,许久,才淡淡开口:“孟学士让我问你,缘何一月不去拜学。”
他的声音很轻,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字字入耳,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威慑力。
明明是质子身份,站在当朝太子妃和公主面前,本该自卑恭谦。
他却脊背笔直,不卑不亢。
应不染极快地瞥了一眼江知年,二人四目相对。
她却像犯错事,被揪住把柄的似的,快速错开。
颜花朝握住应不染的手:“染儿,不要伤心了。我们都只有一辈子而已,所以,要好好珍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才是。”
应不染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半天没有应声。
她看着颜花朝,这个从小被束在闺阁,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嫁人走出那一方小小天地,转身却又进入一个更大牢笼的可悲女子。
红了眼角。
她情不自禁的抱住颜花朝,淡淡道:“花朝,你会长命百岁的。”
颜花朝闻声,心中微动。
她觉得今日的应不染,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应不染收紧了拥抱着颜花朝的手臂,暗自下定决心。
颜花朝是陪伴自己的好朋友,是疼爱自己的皇嫂,是皇兄的贴心人儿,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小外甥的娘亲。
颜花朝要好好活着。
如果命有定数,那她就顶替颜花朝的命。
应不染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她突然觉得死亡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不是因为背负了对父皇和母后的愧疚,不是背负了对小侄子内心的谴责,不是背负了对江知年的懊悔........
她终于为这个不明所以的重生,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要活下去,代替颜花朝,面对死亡。
解除禁足后,应不染死皮赖脸的非要拉着颜花朝和自己一起住。
为此,惹得自己皇兄极为不悦,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幽怨。
应不染多多少少有点尴尬,毕竟自己把人家香香软软的媳妇拐走了。
江知年被扣押十日后,由北冥王带走远赴四方城。
用江知年性命为要挟,以免除五年赋税为代价,换回四方城。
江知年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月。
废殿燃起火烛的当天晚上,韶华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知年溜进韶华殿的时候,应不染正在偏殿缠着颜花朝给她画风筝。
宫里的小太监和宫女,都被应不染捉来,按在殿里。
劈竹条的劈竹条,捆风筝骨架的捆骨架,缠绕风筝线的缠风筝线,忙得不亦乐乎。
只有应不染,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着画册指挥颜花朝在风筝上画上她满意的图画。
画笔没碰一下,脸上迸溅的颜料比谁都多。
小太监和小宫女看着花猫似的应不染,笑做一团。
哪怕经历过皇权在握,重生后的应不染仍旧保持初心。
对待自己宫里的人儿,丝毫没有主子架子。
肃贵妃在后宫惹不起皇后贵妃,也不敢惹皇上生气,就只能拿各宫的下人出气。
旁的娘娘虽然生气,但也只能暗自发泄。
唯有应不染。
肃贵妃给她们一巴掌,
她就打回去一巴掌。
肃贵妃派下人踹她们一脚,
应不染就拿棍子打的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满地找牙。
为此,应不染没少被皇帝训斥。
闹得大了,又被禁足。
禁足就禁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就趴在墙头上看江知年。
乐得清闲。
几个风筝,足足折腾到戌时两刻。
直到棉儿迈着步子,急匆匆的凑到应不染耳边。
应不染一怔,瞪大的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让他进来。”
棉儿面露难色,她看向颜花朝,正好与颜花朝四目相对,又立刻躬身垂首以示恭谨。
“太子妃....”棉儿轻声道。
应不染抬眸看向颜花朝,咧嘴一笑:“没有外人,你叫他进来便是。”
随着棉儿的退下,应不染开始着手收拾桌子上凌乱的宣纸竹条。
站在寝殿内的人儿,都是自幼跟着应不染伺候的。
应不染一个动作,她们就知道主子要做什么。
不等应不染下令,一众人三三两两抱着竹条宣纸齐齐退出去。
“谁呀?值得你这么认真对待?”
颜花朝看向拿着帕子擦拭桌面的应不染,一时好奇心起。
应不染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颜花朝解释,于是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颜花朝哪肯放过他。
“这么晚了?难不成是母后?”
“还是父皇?”
应不染:.......
颜花朝苦苦思索一会儿,这个时辰,能在皇宫自由行走的,除了这两人,确实不多。
“染儿,到底是谁呀?”
应不染越是不说话,颜花朝越是紧张,她看着自己被应不染蹭上丹青的衣襟,缓缓摇摇头。
若真是父皇母后,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大不敬。
蓦地,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看向应不染:“你该不会.....找了个情郎?”
应不染擦着桌面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看应不染这反应,颜花朝心脏骤停。
她太了解应不染了。
单看应不染这反应,八九不离十。
“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与人私通了!”
颜花朝扣住应不染双肩,慌张失措的盯着应不染的嘴唇,迫切地想听到应不染的否认。
应不染避开颜花朝的眼睛,转身跑去窗台,把身子掩在纱帐后。
从这个窗台,可以直接看到殿外。
应不染单手托腮,定定看着跟在棉儿身后,阔步而来的江知年。
江知年一路风尘仆仆,身姿却仍旧挺拔,只是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一圈。
应不染看的眼眶微热,心口还是控制不住的,紧了一下。
她知道江知年是来干什么的。
既然决定这一世不再与他有什么瓜葛,还是早日说开更好。
颜花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向外张望片刻。
外头天黑,烛火又不甚分明,她只看到一个虚晃身影。
应不染深吸一口气,转身跟颜花朝撞个正着。
颜花朝“嘶”了一声,来不及呼痛,揪起应不染的袖口,把人拉到窗台,指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冷声质问:“说,外头那人是谁?”
应不染撇撇嘴,反握住颜花朝的手,平静道:“花朝,今天你回皇兄那好吗?”
颜花朝:........
把黑着脸的颜花朝送到殿门前,应不染暗搓搓的握着她的手,低声祈求:“花朝,明日我便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你,所以,今晚的事儿,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颜花朝叹口气,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染儿,你应当知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女儿家的清白,重于一切。”
“你,好自为之。”
言罢,颜花朝径直坐上回东宫的轿辇。
应不染看着颜花朝离去的背影,微微怔神。
引路的灯笼,将颜花朝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知晓,今夜的事儿,止于颜花朝。
直至看不清远处的那一抹光亮,应不染才抬步回了寝殿。
江知年正站在殿中,微微仰头看挂在墙壁上的蝴蝶风筝。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头。
推门二人的应不染,就这样,与江知年视线相触。
两人,一个站在灼灼灯火下。
一个站在寝殿大门投落的阴影下。
江知年幽深的眸子微微垂下,淡淡扫了应不染一眼,又转头看向墙壁上那副风筝。
寝殿内,红绸软榻,熏香袅袅。
“长公主,二爷回来了。”小丫鬟躬身立在榻外,顺从的垂下头颅,不敢窥看帐内半分。
一只柔嫩纤细,布满红痕的藕臂自帐内伸出。
轻轻一扫,把一只雪白的狐儿从榻上驱赶下来。
“江知年。”
应不染不理会丫鬟的话,冲着门外轻唤。
被赶下床榻的雪狐抖抖身上蓬松的毛发,冲着应不染尖叫几声。
“再叫本公主阉了你!”
应不染挥开帐子。
撑着酸胀的腰,指着这只龇牙咧嘴的雪狐,发泄昨晚被折腾一夜的不满。
这狐和它的主子一样难缠。
“你跟它较什么劲儿?”
一声清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下一刻,便有人抬步而入。
男子衣衫飘玦,满室幽兰不与争香。腰间环佩随云步叮咚作响,衣上蜀锦也在碎光下映出精美的纹路。
“你待它可比待我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捡我训它来。”
江知年不作声,俯身把竖起尾毛的狐儿圈进怀中。
雪狐得了靠山,正扬着一双吊角的媚眼,高傲的注视着应不染。
美人就在眼前,偏视而不见,抱那雪狐。
“一大早儿上哪去了?”
应不染掀起眼皮,看向江知年。
争辉皎月不及他如玉容颜,星辰江河不及他明眸一暼。
身如劲松登峰。
只是一身冷若寒霜的气场,让人不敢亲近。
江知年入鬓剑眉蹙起:“突厥使者今日入京议和和亲,一会儿去城门迎接。”
他侧眸瞥了一眼应不染露在锦被外的手臂,目光不觉被胸口那朵红艳艳的烙印吸引。
那是他昨晚留下的。
察觉江知年的视线,应不染挑起嘴角,缠上江知年的脖颈,“你亲亲我再去呗。”
江知年不自然的挺直腰背,把脸朝外一偏。
站在一侧的小丫鬟极为有眼色的行礼退下,末了还识趣的带上房门。
应不染轻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强硬把人转向自己。
“可是害羞了?昨夜与我欢好时不是厉害的紧吗?”
“殿下......”江知年薄唇紧闭,缓缓合上一双墨眸,鸦羽般的睫毛微微轻颤。
相处多年,她自是知晓又惹人不快了。
“好嘛好嘛,不愿就不愿,干嘛又冷着一张脸。”应不染不满的撅起嘴。
江知年将雪狐放下。
狐儿足一落地,三个腾跃,身影就消失在窗外。
江知年理理衣袍,头也不回:“我走了。”
他双眸只注意袍衫上雪狐留下的白色狐毛,没有看到应不染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留恋和不舍。
“真不亲啊?”她还想着挣扎一下,“今日不亲,日后后悔可来不及了。”
闻声,江知年脚下一顿。
似是察觉出什么异样,还未回头看一眼榻上的美人儿,便听到房外公公的催促。
应不染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如星火燎原,却随着江知年离去的背影戛然熄灭。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颓然瘫倒在床榻上,“咦~真是无情......”
应不染在床榻上无聊的打了几个滚,又从床里暗格摸出一个即将完工的荷包,满是欣喜的来回翻看。
直到小丫鬟再次来唤,才依依不舍的将那荷包放回暗格。
她爱江知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
他有南疆人独有的立体五官,还有高岭之花的清冷人设,智商高,又是南疆人人艳羡的二公子。
应不染魂穿的第二年,江知年七岁,到庆国为质。
皇宫偏隅一角游玩的她,惊鸿一瞥,再也移不开眼。
她费尽心思放火烧殿,终于逼着皇帝爹爹把人关押到自己寝殿旁。
日日翻爬墙头,情话不断,也未得人高看一眼。
后来江知年行冠礼,她趁人多眼乱,终于爬过墙头,一杯合欢散。
把人睡了。
皇帝爹爹大怒,要断他头颅。她跑到城墙以死相逼,哭的梨花带雨,硬要他做驸马。
他同意了。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她一人强求来的。
爱而不得,心捂不热。
洗漱完毕,应不染懒洋洋的坐在垫了鹅绒软垫的木椅上。
眼前的饭菜索然无味。
直到小丫鬟捧着一壶青梅笑来到时,晦暗的眸子才闪出一丝光彩。
“长公主,若是让二爷知晓您一早起来吃酒,定然又要生气。”
应不染撇撇嘴,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江知年迂腐又顽固,二十余岁的年纪,活的像个不知趣的老男人。
连喝酒都要管她。
吃饱喝足,又要人备了一碗蜂蜜水喝下,才唤人伺候更衣。
江知年,你终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丫鬟特意为她选了一件桃粉色衣裙,配上一对珍珠镶嵌的铃兰金簪。
加上这张堪称绝艳的脸蛋,还不把全天下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但这话小丫鬟是不敢说出声儿的,生怕招惹自家二爷不悦,项上脑袋不保。
“长公主,云岭峰冷,外披穿二爷冬前给您新添的狐裘可好?”
应不染抬眸看了一眼小丫鬟手里捧着的狐裘斗篷,心下欢喜。
转脸就让人搁下。
小丫鬟只当她是怕游玩弄脏了这斗篷,愁眉不展的站在衣柜前,不知到底该选哪件能趁了主子心。
“去书房,把二爷那件墨兔氅衣拿来。”
她站在铜镜前满意的转个圈,宽大的氅衣穿在她身上正好埋住她脚脖。
“宝儿~我是不是最美的女人?”应不染冲小丫鬟眨眨眼。
小丫鬟脸颊一红,连忙垂下头颅,“长公主自是极美的。”
马车一路缓慢西行。
应不染撩起车帘,目不转睛的看着盛京的街巷,热闹一如从前。
她垂下满是哀伤的眸子。
因她执意嫁给江知年,父皇怒火攻心一病不起,皇兄被迫出征,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蛮人侵城,母后宁死不屈,血溅城墙......
而这个自己抛弃一切强嫁的夫君,却连个亲吻......都不愿施舍给她。
江知年醒来当天,就又被扣押到大牢。
南疆国破,质子之约作废,南疆二公子,一夜之间变身阶下囚。
那晚,应不然穿了一身红衣。
她知道,南疆国破,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开始后悔。
但是她不是后悔把江知年睡了,而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日登上这城楼,以死做要挟。
她避开棉儿,独自一人爬上城楼,哭得梨花带雨,威胁皇帝。
若是皇帝执意处死江知年,她就从城楼跳下去。
活着不能做夫妻,那就死了一起赴黄泉。
江知年有什么错?
他只是生在一个无用的皇家。
她又什么错?
她只是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庆国九殿下以死相逼,换来江知年的免死金牌。
半个月后,应不然终于欢天喜地嫁给江知年。
成了庆国唯一的驸马。
出嫁那日,皇后哭肿了双眼。
她一边给应不然梳头,一边泪流满面。
南疆国破了好啊。
破了江知年就是一介草民。
配不上她的心尖尖。
可是,草民归草民,自己的心尖尖喜欢啊。
出嫁就算出宫住进公主府,那也比日后送去和亲强。
应不然搂着皇后的腰,脸颊紧紧贴在皇后身上,笑靥如花。
“母后,儿臣一定会幸福的。”
*
次日,应不然果真着人拆除那架步梯。
搭建这步梯,足足用了三月有余,拆除却连一上午都未用到。
步梯拆除的一月里,应不然没有再偷偷溜进废殿。
江知年也没趁着夜色来过韶华殿。
两个人就像从来没认识一样,再也没了联系。
连周围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赶到最近宫里,安静的出奇。
棉儿倒是经常去废殿去找木松,木松还给她用松木雕了一只小松鼠。
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颜花朝坐在院子里,饮茶听着皇后训斥应不然。
“孟学士授课你不去,你皇兄哪里也不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皇后的肤色极白,一生气,脸上就浮现一团红晕。
让整个人显得娇俏几分。
应不然看着皇后,傻呵呵的笑着。
她母后真美,生气的样子美,骂自己的样子也美。
皇后被应不然笑得一点脾气也没有,最后叹气摆着手,无奈道一声“罢了”。
颜花朝放下茶盏,起身向皇后行礼。
皇后都已经踏出韶华殿,应不然还在盯着皇后离去的方向,乐呵呵的。
仿佛刚才挨训斥的不是她。
颜花朝头疼站在应不然面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也没生病症啊?”
颜花朝蹙眉看着应不然,她总觉得应不然有些不对劲。
以前挨皇后训斥的时候,应不然总是会想尽方法讨取皇后欢心,然后在皇后气消的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后再皇后看不到的地方,继续犯错。
现在的应不然,虽然也会讨皇后欢心,但是她总是能从应不然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不属于应不然的影子。
那个影子,似乎逐渐把应不然笼罩在哀伤之下。
一个月以来,每次颜花朝来寻应不然,都会看到应不然望着远处怔怔神游。
连小宫女的通报都未听到。
“染儿,你莫要再惹母后生气了,她整日都在为你忧心。”
“我没惹母后生气啊。”
应不然看向颜花朝,空洞的眸子唤回一丝光彩。
她爱母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惹母后生气呢。
她只是,怕再见到江知年。
应不然放下吃了一半的桂花酪,起身拍点掉落在裙摆上的残渣,冲着棉儿挥挥手。
“这是什么?”
颜花朝棉儿搬进来的几个用红绸缎盖着的物件,好奇的打量着。
应不然眉毛一挑,伸手把红绸缎掀起。
颜花朝惊讶的瞪大眸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牡丹?”
声音里压制不住的激动。
应不然嘴角含笑,神秘兮兮道:“自然不是偷的。”
纤细修长的手指拂过牡丹怒盛的花瓣。
“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功夫寻到的,这两株你拿走,剩下两株我遣人送给母后。”
“那剩下那两株呢?”颜花朝问。
“剩下的.....”应不然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她呆呆的看着最右边的两株牡丹。
浓艳迤逦。
“送给棉儿了。”
“送.....棉儿?”颜花朝迟疑一下。
“这样好的牡丹,送给一个宫女?”
应不然点点头:“嗯,送给棉儿。”
这六株牡丹,是她拜托舅父帮她寻来的。
南疆国特有的牡丹——“二乔”。
与庆国种植的牡丹不同,二乔花开两色。
同一朵花朵上,可以开出两个颜色,红白相间,妩媚动人。
为求这六株牡丹,她可是向北冥王舍下了好多脸面,还附送了自己的小金库。
但是应不然却并不觉得不值。
死过两次的她,面子算什么。
死了两眼一闭,管他是谁。
小金库更是算不得什么。
上一世,魂穿的二十三年里,应不然经历的太多。
仔细想想,悲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演?
约莫就是颜花朝的死亡开始。
她已经忘了颜花朝具体的死亡时间,一是因为她本就不会计算庆历时间,二是因为....
颜花朝死的那天,她甚至不在皇宫里面。
上一世和这一世,似乎因为应不然的重生,发生了许多改变。
上一世,江知年压根没有去随北冥王去四方城。
因为她和江知年苟且的当晚,江知年就被扣进大牢。
至于四方城的谈判——
应不然想破了脑子也没想起来,最终是怎么解决的。
因为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江知年。
只是最后再次听闻朝堂风声时,就是南疆国破。
也因为江知年,她没有闲暇心思去关注颜花朝。
也因此,没了颜花朝到凤仪宫看望自己的事儿。
那时候,颜花朝丧子之痛,把内心的悲痛强势发泄在静贵人身上。
应不然正忙着想方设法哭求皇帝,嫁给江知年。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颜花朝情绪上的不稳定。
从那时起,到颜花朝的死亡,不过区区五个月。
静贵人身份低微,敢怒不敢言,却有个尽忠的贴身宫女。
当静贵人又一次被颜花朝打到昏厥后,那宫女悲愤交加,暗藏一把匕首,一刀命中颜花朝心脏。
紧跟着,不等御林军前来,她便抽出匕首,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洒了满墙。
颜花朝敛尸入棺的那天,大雪。
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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