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桂芝秦远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桂芝秦远山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落袋为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倒不是灯芯圣母心泛滥,男人死不死的跟她没屁关系。可谁能受得了一个女孩这么绝望的眼神。万一出点啥事呢?灯芯看着桃枝上山的方向,追了过去。天气晴好,但是山里的冷风刮得邪乎,雪粒子扑脸生疼。这丫头跑得还挺远,回头望去靠山屯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追了半天还没追上她的脚步,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灯芯脚步又快了些,却看见女孩涩涩发抖地站在林海雪原中央。她把棉袄脱下,只剩里头的碎花小背心,棉裤倒还穿在身上,只是鞋袜都脱在一边。脸庞冻得苍白,嘴唇都已经发紫,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缩在身体两侧,手死死攥着拳头。眼里含着泪,一脸惊讶地看着追上来的灯芯。灯芯呼出一口白雾。“你干啥?作啥妖啊?”桃枝的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不在意女孩眼中的拒绝,灯...
《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桂芝秦远山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倒不是灯芯圣母心泛滥,男人死不死的跟她没屁关系。
可谁能受得了一个女孩这么绝望的眼神。
万一出点啥事呢?
灯芯看着桃枝上山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气晴好,但是山里的冷风刮得邪乎,雪粒子扑脸生疼。
这丫头跑得还挺远,回头望去靠山屯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追了半天还没追上她的脚步,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灯芯脚步又快了些,却看见女孩涩涩发抖地站在林海雪原中央。
她把棉袄脱下,只剩里头的碎花小背心,棉裤倒还穿在身上,只是鞋袜都脱在一边。
脸庞冻得苍白,嘴唇都已经发紫,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缩在身体两侧,手死死攥着拳头。
眼里含着泪,一脸惊讶地看着追上来的灯芯。
灯芯呼出一口白雾。
“你干啥?作啥妖啊?”
桃枝的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在意女孩眼中的拒绝,灯芯一步步靠近。
“你想冻死自己?
冻到极致,你会全身发热,然后一点脱掉身上的衣服。
最后光溜溜躺在雪地上。
碰到饿急眼的熊瞎子还好,能把你拖走吃了。
遇到狼,还是黄皮子啥的。
一点点先把你肚子掏了,啃得乱七八糟。
手剩一只,脑袋也啃掉一半,脚丫子给你啃得都只剩骨头。”
说着让人发毛的话,灯芯偏说得云淡风轻。
冷成筛子的桃枝被击垮了最后的防线,一下蹲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走到她身旁,灯芯把地上的蓝棉袄披在她身上。
“好死不如赖活,老天爷给你一条命,不是让你留着自杀的。”
“我还不如死了......”
桃枝娓娓道来,灯芯慢慢知悉全貌。
屯子里现如今只有三个知青,沪市来的白卓,京市来的秦远山,还有一个皖省来的张定和。
张定和这个人灯芯不太熟悉,只知道这个人油腔滑调,总喜欢往小寡妇小姑娘身边靠,每次嬉皮笑脸,让人身心不舒服。
可桃枝咋还跟他牵扯上了?
桃枝性子弱,偏她爹是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的娘几个鼻青脸肿。
被那张定和钻了空子,时不时嘘寒问暖,蒙骗了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本来桃枝可不敢做什么没规矩的事,可那天张定和约了她去拿书。
就在宿舍里趁着没人,把她强扭了。
被变了脸的男人吓得半死,挣扎不过,还被扇了好几巴掌,就那么霸王硬上弓。
惊慌失措地想逃,结果被屯子里的婶子正好撞个正着。
那张定和倒是贼喊捉贼,直接拉着婶子说桃枝怎么勾引他,他多冤枉。
逃回家的桃枝免不了挨顿毒打,幸亏她娘挡在身前,没被一板凳打死。
家回不去,清白丢了,脸也丢完了。
只想一死了之的她却在半路撞上了楚灯芯。
灯芯眉梢微挑,眼眸里的怒色压抑不住。
何其熟悉的桥段啊。
末世的她身边的挚友,深陷爱河,最后怎么着?
生的孩子卖了,连她自己也被卖到了销金窟,最后连捧灰都不剩。
她看着她为爱热烈绽放,也看她香消玉殒。
旁观的她仿佛跟着过完了她短暂的一生。
这也是灯芯不谈不爱保平安的理念来源。
那些给自己制造风雨的男人,她沾都不想沾。
得。
又来一个。
桃枝的棉袄被灯芯仔细扣好,帮她穿上鞋袜。
把她的双手按在雪里用雪粒搓了半天。
冻伤赶紧用雪搓还有救,要不就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的。
“多大点事,姐给你出气。”
被灯芯的话感动,桃枝眼泪又断了线。
“老哭,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收!”
桃枝擦了擦眼泪,肿着两个眼睛。
“我现在也不干净了。”
“被狗咬了,你就不活了?
错又不是你。
什么干净不干净,你的纯洁不是由贞操决定的。
靠自己不能活?”
灯芯定定的看着破碎的桃枝。
“不要做那个被观察,被审视,被决定的那个人。
我观察,我审视,我决定。
不要被裹挟在他人的凝视里头。
你是个好女孩,你的人生并没有被一个下三滥毁掉。
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可以等你。
等你明白的那天。”
桃枝不知道自己完全明白这些话没有,可她徒增了一大股勇气。
“姐,我不死了,以后我就跟着你打猎,你能教我吗?”
“小case。”
“啥意思?”
“没问题的意思。”
跟在灯芯身后的桃枝,不再想死,这回更好,不用嫁人了。
本就因为原生家庭,已经对男人失望透顶,却还是眼瞎,错以为张定和是个良人。
如果桃枝知道嬛嬛传的话,估计她会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钮钴禄·桃枝。
带着桃枝下山,今天去河边的设想落空。
但可有一件更有意思的事要去办。
还有比手撕渣男更爽的吗?
没有。
一路悠哉的灯芯,只叫她跟着自己去大队。
桃枝心里虽忐忑,可人生当中第一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出头的人,她只觉得自己又成了世界最幸福的人。
原来被人撑腰的感觉是这样的。
灯芯最近在屯子里可是炙手可热。
拿她卖老鳏夫的三姑被她泼猪屎。
把李美玉浇了个透心凉。
上山打猎能还上家里的饥荒。
把闯进村里的狼打死卖了好些钱。
捅了拍花子,救了两个拐走的娃。
灯芯简直是万能的。
看着走在前头的狍皮小帽,一跳一跳。
桃枝只想着,是不是可以有一天,她也能成为这样,能护住自己,护住自家妈,挣钱不靠男人。
刚走到了大队门口,桃枝就有点恶心害怕。
怕看见那张丑恶的嘴脸。
怕从那张恶臭的嘴里说出什么让人反胃颤抖的话来。
白卓正在门口修伐木队用的弯把锯。
看见灯芯走进来,那叫一个惊喜,忙停下手里的活计。
“灯芯,你怎么来了?”
灯芯仰着头,皮肤润泽如玉,明净清澈的杏眼,朱唇微启。
“张定和在哪?”
白卓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小子,他都不愿意来往,怎么灯芯还找上他来了。
“他在屋里吧,应该是。”
灯芯大摇大摆往里走,秦远山透过窗户正好看见,也出了门。
可灯芯压根跟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路过他身边,直接往另一头去。
“是这屋吗?”
灯芯回头问桃枝,桃枝猛点头。
哐——
一脚踹开木门,门板脆弱不堪,木片飞溅,碎门飞进屋里。
被踹破门的张定和气势冲冲的走出,刚准备开骂。
灯芯一拳直冲面门。
张定和‘哎哟’一声,捂着鼻子,两条血龙喷了出来。
楚灯芯半跪在雪地里,一手撑地,一手抓枪。
她同样死死盯着龇着牙的饿狼,脸上的表情像一头搏命小兽。
狼吻带血,闪着荧光的双眼死死看向眼前的猎物,四爪锋利如刀刃,狼尾垂在地上,不知是伤的人还是伤的牲畜。
不等她呼出一口白烟,饿狼凶猛上扑,张开血盆大口,直冲着她的喉咙。
枪托重重砸在狼吻上,她的手被反震得微微发抖。
“嗷呜~”
一声呜咽,脆弱的狼吻吃痛,给了她喘息的瞬间。
拉栓上保险,来不及瞄准,对着再度扑来的狼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
击中了狼腿。
被猎枪打中的饿狼呜咽两声,眼里的嗜血光芒更胜,刚要再扑。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靠近,还有点点火光。
“枪声!在那在那......”
“快走!”
机警的饿狼,转身要逃。
送到手上的猎物岂能放手?
灯芯端起猎枪,眯眼瞄准,扣动扳机。
砰——
饿狼倒地,众人才陆续赶到。
“受伤没有?”
第一个赶到的是秦远山,他手里抓着猎枪,气喘吁吁。
着急万分的他蹙着眉,四处查找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
灯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要不是反应快,又要去投胎了。
“狼能值多少钱?”
她咧嘴一笑,眼里星光闪烁,看得他愣在原地。
财迷,十足的,不要命的那种。
队长老许带着人匆匆赶到,以为灯芯被伤。
“灯芯,你伤没伤着?你一个姑娘家家半夜跑什么跑!”
灯芯仰起头,头上还带着那个狍皮帽。
“我没伤,狼被我打死了,嘿嘿。”
这狼几乎不会进屯子里来,除非饿急眼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碰上一头饿急眼的狼,竟然还能活下来。
老许都说不出话来了。
神!
太神了!
身后站着的男人们也都不敢置信,交头接耳。
“是不是刚刚秦远山开的枪......”
“肯定是啊,她一个小姑娘能这么厉害?”
“但是小秦刚刚不是跟我们在一起嘛......”
“你没看听到枪声,他跑多快,肯定是他补的第二枪......”
那些窃窃私语,都没能阻止灯芯的好心情。
秦远山一把背起灯芯,先把她送回家。
“我的狼!”
“老许招人给你拖回去。”
屯子里的青壮年围着巨大的狼身子。
“大牛哥,这个狼肉好吃不?”
“我哪吃过这东西。”
“我媳妇说狼牙是好东西,可以辟邪。”
“又不是你打的,狼毛都没你一根儿。”
秦远山背着灯芯刚一进门,桂芝眼泪哗哗淌。
“死孩子,跑哪去了,一宿都不回来......”
灯芯坐在炕上,头低得像鹌鹑。
“阿姨,昨晚我们一起上的山,在山上的希楞柱里住了一晚上。”
“这丫头的脚咋了?”
“崴了,我给擦过药酒了,这两天就别让她动,养养就好了。”
刚起身要走的他,被桂芝一把拽住。
“哎呀妈呀,你看你这后背......”
一把将他按在炕上,急匆匆地出门。
“我去队长那找药过来,你自己整不了。”
呆坐的秦远山有心想走,又想起桂芝的吩咐。
一旁的楚灯芯早已在炕上如坐针毡,怕吵醒睡着的蝉花杜鹃,艰难地挪到秦远山的身前,探着身子,咬耳朵。
“我想吃糖葫芦......”
吐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耳尖红了一瞬。
起身走出门外,看到了插在雪堆上的三根糖葫芦,拿起一根走进屋里,递到她手上。
在灯芯鼓着腮帮子吃完最后一颗山楂,桂芝也赶了回来。
交到灯芯手上,就去看外面扔着的狼身。
“你给远山擦药,我先把那狼收拾出来!”
狼肉狼血的气味怕惹来其他野兽,得赶紧处理。
灯芯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秦远山。
“等啥呢,脱吧。”
秦远山背着身子,僵硬地解开扣子。
衣服被脱下,露出精瘦健硕的上身,宽阔的肩背挺直,背肌均匀起伏,两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开。
荷尔蒙气息直冲天灵盖。
她咽了咽口水。
这个身材是自己上辈子消费不起的档次,销金窟里的头牌。
虽说她对待男女感情的态度,让人一度误认为不直。
可那只是因为没有碰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活着已经耗尽力气了,谈什么感情。
如今穿越到这里,悬在头顶上的生存危机消失。
她感觉自己堕落了,竟然开始保暖思XX了。
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一早四目相对的场景,还有那双禁锢自己的大手......
慌忙晃了晃脑袋的她,一脸严肃。
用手指挖出一坨药膏,轻轻擦在伤口处。
不知是刺痛还是她的手太过冰凉。
秦远山肌肉紧了紧,耳后出现一层薄薄的红。
想到灯芯盯着自己的后背,他感到浑身都开始灼热起来。
绷直的后背,呼吸都跟着乱了。
刚擦好药膏,灯芯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几口气。
“可以了,先穿上吧。”
秦远山肢体僵硬的穿好衣服,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桂芝坐在灶台边还在剥皮,一抬头就看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不好好擦药。”
“你咋老冤枉我......”
“那远山咋跑那么急?”
“他不好意思呗,被我看光了,清白没有了。”
“死丫头......”
......
等桂芝处理好,已是后半夜。
灯芯瞪着眼睛睡不着,看着黄泥顶上的稻草说道。
“这两天我又去不了山上,家里的粮还够不够?”
桂芝也没睡着,把杜鹃伸出的小手塞进被窝,又掖了掖被角。
“还有呢,狍子肉还有一大块,高粱米还有一斤多。
上次卖鱼的七块钱,我都还老刘家了。
这饥荒慢慢还,先把脚养好。”
“还差上不少啊......”
“急啥,现在咱们慢慢还上钱了,他们都不急了。”
“你还喘不上气吗?”
“好多了,蝉花杜鹃现在也帮我干活,就是苦了你,上山下河养我们仨废物。”
“你咋又说这种话。”
“妈看这远山不错。”
“那我帮你问问,他介意跟你姐弟恋不。”
桂芝拿着队长媳妇送来的高粱米,竟然煮了一次高粱米饭,终于不是清澈见底的粥。
顿顿吃肉固然好,可桂芝不同意。
灯芯怒吃了两大碗。
对于天天靠能量块生存的她来说,让她生啃土豆她都觉得甜。
“慢点吃,队长对咱家的恩情以后可不能忘。”
“放心吧,忘不了。”
其实她的内心想法是,队长的用处简直太大了,比如现在,她要去借点东西。
擦了擦嘴的灯芯抬脚就要走,被桂芝按在凳子上,好好梳了个头。
“你这头发一天像个鸡窝一样,不像个姑娘样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说着桂芝把她及腰的长发散开用木梳疏通,编了两个麻花辫,还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红绫子,扎在辫尾。
“如果你同意,我想剃个头。”
扎着两个揪揪的蝉花杜鹃也抬起头附和。
“我也剃我也剃。”
啪——
挨了桂芝一巴掌的灯芯一路小跑去找队长,辫子上的轰绫子荡啊荡。
桂芝山猪吃不来细糠,吃了几天狍子肉就开始反酸水,昨儿兔子刚剥了皮,债主就登门了,全送人家手里了。
灯芯眼巴巴看人提走的,兔子肉她还没吃过呢。
刚一进队长家大门,就看着凤婶儿在铲雪。
“凤婶儿!”
“灯芯咋来了?冷死个人的天儿,赶紧进屋去。”
“好嘞。”
钻进暖融融的屋里,先抓了一把炕边上的瓜子,好吃,她又往兜里揣了两把,队长老许正在往烟袋锅子里添烟丝儿。
“兜小了,咋不拿个口袋装。”
灯芯哈哈一笑。
“许爷,你家瓜子就是香,凤婶儿在里掺得啥?”
“啥事儿?”
“有没有渔网借我使使?”
“还没入冬,来了一帮南蛮子,一张能卖八毛钱,屯子里有渔网的人家都卖了,你找那干嘛?”
这可不太好,本来还想着用渔网逮点鱼来卖供销社,再给桂芝改善改善伙食。
好些天都去不了山里,只能看着借来的猎枪叹气儿,桂芝就是不给她上山去。
“天儿不好,几天上不了山,我想搞点鱼来看能不能送去供销社卖钱呢。
那我走了,许爷,瓜子确实香,我再抓点哈。”
又抓了几大把瓜子的灯芯双手插兜离开,大凤还在扫雪。
“凤婶儿,让老许扫,你这好不容易养的二两膘,都给累没有了。”
大凤拿着扫帚作势要往灯芯身上拍。
“死丫头,嘴怎么这么碎,桂芝是不是给你吃饱了。”
嘿嘿一笑的灯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回家。
上山也不给,抓鱼也抓不成,闲的疼。
今天是队长老许劈柴火的日子,偶尔见他话少不笑,叫来喝酒,也推脱不来,今天大凤刚炒的瓜子,还是硬着头皮送去。
秦远山一天就在屋里,刚来的时候还去山上转转,最近山上也不爱去了。
打开房门的秦远山,就见着老许披着那件破旧的军大衣,裂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小秦,我家那口子今天新炒的瓜子,给你送点。”
礼貌地点头感谢后,老许被让进了屋。
打量着这干净不像话的屋子,老许又看了看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你这整的真干净,谁要是嫁给你,那得老省事了,我那老婆子一天就知道骂我埋汰。”
这小秦不光长得高又帅,别的也挑不出毛病,一看就不是小家小户,指不定是哪个将军的娃。
不搭话的秦远山,只从炉子边上拿起水壶,倒在搪瓷缸子里,递给老许。
“老楚家那丫头你知道吧,就是从你这借枪那个,她跟我借渔网,哪有渔网啊,都被南蛮子收走了,这丫头苦啊......”
那些粗糙的词句,让他慢慢了解这个在深山里拿柴刀跟狍子肉搏的女孩。
眼眸里的光闪了又闪,他低沉的声音才第一次出现。
“她的身手不错,是跟谁学的?”
“哎哟,你啥眼神儿啊,她打小就不爱吱声,见人就躲,也不知道最近是那些催债的催的急了,这丫头性格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老许一下子话多起来,平时在村民面前那叫一个惜字如金,在刚来的小秦面前,他却变了模样。
哪个前程似锦的军官愿意来这偏远的山村,这野兽进村伤人经常发生,人家能来,可是千恩万谢。
送走了老许,秦远山穿戴齐全拍了拍拴在马厩里的枣红大马,一个跨步翻身上马,紧了紧缰绳,走进风雪中。
山里的日子安静,只是那天打猎偶遇的女孩让平静的生活溅起波澜,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楚灯芯。
城市出身的他虽然不知道农村里女人的苦难,但是那天在林子里看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拿着一把柴刀就敢跟狍子斗个你死我活,跟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不像大院里那些女孩爱穿皮鞋布拉吉,哪怕是兵营里的女兵,休假时也要穿着裙子跟男朋友去逛公园逛百货商店。
他说不出来那种特别,或者说他的前二十年,没有把多余的目光看向身周的异性。
想了想自己被指腹为婚,更觉得荒唐。
结婚这种事不应该是互相喜欢才能结的吗,他不懂老秦的战友情,索性离开家。
今天他要去镇上寄信,靠山屯离镇上隔的远,走路要大半天,骑马最快。
枣红马是他买的,老农户养的好,油亮的皮毛闪着健康的光泽,四肢粗壮有力,顿顿要吃好草料,还要吃好大一个豆饼。
就是性子烈,喜欢拿马鼻子看人,不让除了老农户以外的人碰一个指头,但是他还是在林子里用了半天才驯服,取了名字‘追风’。
他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镇子里,引来不少路上的女青年频频回头。
“长的也太好看了,你看那个头儿,起码一米八几,你看那个腰......”
“别说了,镇上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你说白马王子是不是就长这样?”
“啥白马,人家是枣红马。”
“你懂啥,你就知道吃饱还饿。”
路边过路的男人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心里的自信并未减少一分。
“我离你还不就是差了一匹马。”
“现在谁还骑马,骑自行车不拉风?”
窃窃私语的女孩和自信的男人并没有引来秦远丝毫注意,他只是牵着缰绳,好像走在自家后院一样,闲庭信步。
枣红马打着响鼻终于停在了一处。
屋内安静温暖,只有铁炉子上的水壶咕噜噜冒着热气。
秦远山看着床上的褶皱,并没有想抚平的意愿。
自己的强迫症原来还有治好的一天。
有点奇怪,又有点神奇......
他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口袋鱼,叹了口气。
真是精力旺盛。
站起身一把抓起墙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却又不受控似的再次看了一眼那些褶皱。
拎着口袋刚走出门就见白卓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要出去?”
“我要去镇上办点事。”
“哦。”
看着走进马棚牵马的背影,白卓犹豫地再次张口。
“楚灯芯来找你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
秦远山翻身上马,潇洒异常,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白卓来这里当知青的优越感,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消失了大半。
而楚灯芯竟然去找他,剩下的那一半也岌岌可危。
白卓的目光晦暗了一瞬,秦远山已经走了好远。
一片白雪皑皑中,枣红大马飞驰而去,马背上的他却心情舒畅。
没由来的愉悦让他走进供销社的时候,还罕见地露出一点笑意。
柜台里头的赵莹莹头上扎着马尾,脸庞清秀,身上穿着蓝布刚做的新衣裳。
面目表情的她,正在应付那些烦人的顾客。
看着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啥病?相思病。
每天上班就往门口瞧,期待着那个男人再次出现。
看见那道身影出现,她差点喊出声来,强装淡定的站直了身子,眼睛里的殷切却像是要溢出来。
并不知道应该找谁询问的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了赵莹莹殷切的目光。
这个售货员看着挺热情,就问她吧。
“同志,供销社收不收山货?”
“收的收的,在二楼,梁主任管这块。”
“好的,谢谢。”
“唉~同志!”
秦远山停下转身就要走的步伐,挑了挑眉。
“同志,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秦远山。”
磁性低沉的声音让赵莹莹害羞地搓了搓衣角。
“我叫赵莹莹。”
秦远山点了点头,径直去了二楼。
办公室里的梁主任五十来岁头发稀疏,带着黑框眼镜,慈眉善目。
看到了秦远山手里的鱼,他很是高兴。
“小伙子,你这鱼不错,一共三十六斤,一斤按两角来收,一共是七块二角钱,你确认无误,我这就把单子填好。”
秦远山点了点头,收了条子和钱放进上衣口袋。
“主任,其它山货还收不收?”
“收的收的,你有啥都给我送来。”
梁主任脸上堆着笑,还把他送到了门口。
下了二楼就直奔粮油柜台,赵莹莹跃跃欲试地站在隔壁柜台看着他。
“同志,我要三斤高粱米。”
柜台里的李大芬看着眼前男人的脸,还真有些恍惚,不怪赵莹莹茶饭不思,要不是她结婚了,她都想照量照量。
这大高个,双眼皮,这脸上的棱角,这身板......
李大芬麻溜地称三斤高高的,赵莹莹一旁出声。
“我们这新到的大米可好吃了。”
“嗯。”
“门口还有卖糖葫芦的呢,我最喜欢吃糖葫芦。”
“嗯。”
“你的马好骑吗?我一直想学骑马,骑自行车没意思。”
“嗯。”
付完钱拿上高粱米,他转身就走,脸上还挂着千年的冰霜,严肃至极。
“下次见!”
赵莹莹大声告别,举起的手摇了又摇。
“别摇啦,人家压根就没看你。”
李大芬揶揄地说道。
可赵莹莹并不介意,也不愿搭理她。
人长得丑,嫁得更丑。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都不懂。
把高粱米捆在马鞍上,又解开缰绳,一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飞进他的耳朵。
“糖~葫芦~”
翻身上马,牵着缰绳走了好远,他再度折回。
‘追风’自己要回来的。
“多少钱一根?”
......
在桂芝后面团团转了半天,灯芯焦急地看着灶上的大铁锅渐渐冒出热气。
“你去炕上坐着去吧,试试我做的皮背心去。”
再被她盯一会,桂芝怕铁锅再破上一个洞来。
蝉花坐在灶前头猛塞柴火,杜鹃在炕上穿着皮背心臭美个不停。
“姐,我穿好看不?”
“好看,像背心儿成精。”
“妈,姐是夸我的不?”
桂芝把刚煮好的高粱米粥端到破木桌上。
“夸你呢,让你姐少夸你。”
灯芯懒洋洋躺在炕上,眼神幽怨,远远看着灶台上的白烟。
在灶台边转圈的桂芝听见门外有动静,透过窗户,看见院门口骑着枣红大马的帅气军人。
“灯芯儿,外面有人找你。”
她一骨碌在炕上爬起,冲到院门口。
刚刚下马的秦远山背过身拆下马鞍上的米袋子。
期待的灯芯搓着小手,两个小脚来回点地。
吱呀一声。
桂芝也从屋里出来。
威风凛凛的枣红马来回踱步,一旁的男人看着更不错,一身绿色军装,让她恍惚间记起楚爱国刚退伍回来时候的样子。
就是没他高,没他壮实,没他五官那么精致而已......但是也是帅的。
回过身的秦远山手上一袋子高粱米,还有四根糖葫芦。
红红的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浆,灯芯的笑眼瞬间点亮,睁得老大,里头漂浮着无数个星星。
糖葫芦这太稀罕了,屯子里冬天哪里都去不成,家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去备年货才去镇子,而且家家都不可能舍得钱买它,还不如买粮食来得实在。
桂芝接过米袋,灯芯如获至宝一样接过糖葫芦,连钱都不接,秦远山只好递给桂芝,连带着打的条子。
楚灯芯的眼里此刻只有糖葫芦,像被吸了魂魄一样往屋里直直走。
“这辛苦你跑一趟,快进屋坐坐。”
桂芝热情地拉着高大的男人,感谢溢于言表。
不太好意思拒绝这份热情,他把‘追风’缰绳系在栅栏上,跟在身后。
刚一走进破屋,就看见灯芯拿着糖葫芦转圈,蝉花杜鹃在她腿边蹦跳。
“姐,姐,赶紧吃,一会化了!”
“姐,谁买的?我也要吃!”
楚灯芯拿着糖葫芦,兴奋地看着秦远山。
“叔叔买的!”
秦远山正襟危坐在炕边,另一头的灯芯和两个孩子撅着嘴。
桂芝只让她们一人咬了一个山楂,就拿到屋外,插在雪堆上。
说什么好东西别一下吃完,每天才有得吃。
锅里的鱼香味四溢,桂芝麻利地把鱼盛出,把家里最大的碗拿出来,从粥里捞出高粱米,端到秦远山面前。
他本来想进来呆一下就走,被灯芯妈好好按住不让走。
等鱼端上来,三个撅嘴的立刻坐到桌前,两眼放光。
桂芝把最大的一条鱼夹起放在他的碗里,眼巴巴看着的灯芯一脸幽怨地看着她。
“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蝉花杜鹃一脸期待地看向桂芝。
“吃吧吃吧,吃饭还堵不上嘴。”
如果末世的灯芯为了生存,像一头独狼,如今的她,是一头饿狼。
秦远山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鱼夹给灯芯,自己端起了高粱米粥。
好人呢,大好人。
灯芯对着秦远山竖起大拇指。
“你这孩子,你给她干嘛!”
桂芝立刻又夹了一条放在他的碗里,盯着他越看越喜欢。
皮肤白净,眼眸深邃,这鼻梁又高又直,面上带着冷峻,但是心细心善。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他,快速吃完,放下筷子就礼貌告别。
桂芝目送着骑马离去的背影,回屋就看见灯芯还在那埋头苦吃。
“这远山是个好孩子。”
“啥远山近山,人家有姓儿,秦远山。”
白了一眼她,桂芝又叹了口气。
“你爸年轻时候也可精神了......”
灯芯迅速扒干净碗,起身就去拿扁担。
“我去打水。”
不是她不爱听桂芝追忆似水年华,主要听了七百多遍,着实有点耳朵疼。
屯子里有一口深井,大家都要去那排队打水来用。
有时候排得久了,还会拿着自家的桶占着地方。
从那次收拾了楚春华一家以后,都老实不少。
一看见她挑着扁担过来,众人都自动闪出一条路。
跟在队伍后面,前头正是在那排队的李美玉。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爹妈都跟鹌鹑一样不出门,只苦了她和满仓。
满仓挑了好几天,今天说啥不来了。
没办法,她只能来挑水。
人群里窃窃私语,站在前头的李美玉才后知后觉,回头一看,楚灯芯冷冷的看着她。
她心里的火腾得起来。
切,丧门星,臭不要脸。
摇着辘轳的吱呀声让她心生一计。
排在前头刚打好水的孟寡妇挑着扁担,盛满的水桶晃晃悠悠。
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井水边都是冰,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
刚走到李美玉身边,李美玉不动声色用脚推了推脚底下的水桶。
“哎呦!”
孟寡妇摔倒,扁担上的水桶摔飞了出去,水桶里的水刚好泼向站着的灯芯。
灯芯咧嘴一笑,灵巧转身躲闪,泼在地上的水还是溅了些在她身上。
众人惊呼,男人碍于她寡妇的身份没有上前,女人更是不想帮忙,好像她身上带着啥脏东西一样,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晦气,死老公的晦气。
灯芯滴溜溜躲开,又转过身去扶摔在地上的孟珊珊。
嫁了人的女人自动失去了姓名,都只叫她孟寡妇,可她也才三十岁,带着个五岁的儿子跟公婆住在一起。
“珊珊姐,摔到哪没有?”
“没事,地上太滑了。”
一旁的李美玉大失所望,躲得还挺快。
悠悠然在旁边说道。
“孟寡妇,水井边不好走,你还不瞅着点。”
艰难爬起的孟珊珊拿着水桶匆匆赶回家换衣裳,这大冷的天,湿了衣裳,冷得浸骨头。
楚灯芯不动声色继续排在李美玉身后,出奇的安静。
终于轮到了李美玉,她娇滴滴地喊排在前头的大川帮自己在井边拉水桶,摇辘轳。
大川人高马大,典型的北方汉子长相。
一直都对李美玉一颗红心向太阳,如果她点点头,他可以这辈子给他们家挑水,哪还需要她吃这个苦。
大川干得起劲,以为终于得到了她的青睐,分外卖力。
给她装满了两个水桶,还贴心地摆放好,架上扁担。
灯芯上前一步,快速摇辘轳将小桶里的水倒进自己的水桶。
接着好像脚底一个打滑,手里的一桶水结结实实地倒在一旁的李美玉身上。
还在众人眼里享受大川的殷勤,冰水兜头浇下,李美玉一声尖叫,响彻靠山屯。
“呀——”
她怒气冲冲回头,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罪魁祸首。
“你,你,你是故意的!”
“水井边不好走。”
排队的众人捂嘴偷笑,这不是刚刚李美玉揶揄孟寡妇的话嘛。
大川在旁边急得团团转。
“美玉,赶紧回家吧,别再冻感冒了。”
浑身湿透的她被小风轻轻一吹,侵入骨髓的寒冷让她嘴唇发紫。
一把推开大川,抬腿就要跑。
可浇上水的冰更滑了,一个起飞,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
灯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听着灯芯的大笑,众人实在憋不住,也都笑出了声儿。
摔得头晕眼花的李美玉,终于憋不住,呜呜哭起来。
大川手忙脚乱地抱起大哭的心上人,往美玉家狂奔。
楚灯芯笑得直不起腰,并没瞅着排队的白卓,站在队伍里,眼光灼灼地看着她。
喜滋滋挑着担子的她,刚到家就看见秦远山站在门口。
还没等走两步,李满仓拿着把砍柴刀脸涨得红彤彤,跳了出来。
“你欺负我姐!”
灯芯蹲下,水桶稳稳落地,蔑视地看着眼向跟自己一般高的堂弟。
她慢条斯理抽出扁担,在手上掂了掂。
秦远山看着那把抽出的砍柴刀,心头一沉,还没等他迈步去阻止,就停下步子。
因为眼前的一幕,他着实为这个持刀行凶的人捏了一把汗。
扁担被灯芯耍得虎虎生风,一扁担敲得满仓鼻血横流,又一扁担,打落他手里的柴刀。
再一扁担,满仓被打得跪在地上。
灯芯扁担落地,重重立在雪地上,炸起一蓬雪花。
“叫姑奶奶!”
李满仓捂着鼻子想要起身,一个扁担的虚影呼啸而来。
满仓躺在地上,眼冒金星,
他模糊的视线里,脚步越来越近,鞋面上的针脚他都看得清楚,一道声音落下。
“叫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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