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晚棠谢羽嫣的其他类型小说《千金赎回不原谅,断亲满门悔断肠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北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薛璟珩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意,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绝情?比起薛璟珩的绝情,她算得了什么?圣上降罪那一夜,薛宴归亲口说的:“自甘下贱之人,怎配登侯府大门?”所谓真心,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薛璟珩的目光凝聚在谢晚棠受伤的手上,他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谢晚棠猛地抽回手,冷漠开口:“请小侯爷注意身份。”她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薛璟珩瞳孔微缩,从前他收集各方珍宝送到谢晚棠的面前,而现在谢晚棠连他替她看看伤都不肯接受了,这么急着和他划清界限?薛璟珩沉声说道:“你难道想要这双手废掉么?”“与小侯爷无关。”薛璟珩态度强硬,拽着谢晚棠的手腕,想要替她正骨,谢晚棠奋力挣扎,二人在廊下拉扯,算不上好看。“璟珩哥哥......”这时,一道柔柔...
《千金赎回不原谅,断亲满门悔断肠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薛璟珩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意,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绝情?
比起薛璟珩的绝情,她算得了什么?
圣上降罪那一夜,薛宴归亲口说的:“自甘下贱之人,怎配登侯府大门?”
所谓真心,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薛璟珩的目光凝聚在谢晚棠受伤的手上,他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受伤了?”
谢晚棠猛地抽回手,冷漠开口:“请小侯爷注意身份。”
她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薛璟珩瞳孔微缩,从前他收集各方珍宝送到谢晚棠的面前,而现在谢晚棠连他替她看看伤都不肯接受了,这么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薛璟珩沉声说道:“你难道想要这双手废掉么?”
“与小侯爷无关。”
薛璟珩态度强硬,拽着谢晚棠的手腕,想要替她正骨,谢晚棠奋力挣扎,二人在廊下拉扯,算不上好看。
“璟珩哥哥......”这时,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从长廊的尽头传来。
薛璟珩一怔,缓缓回眸,撞上了谢羽嫣含泪的目光,还有谢知行那双几欲喷火的眸子。
薛璟珩松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又恢复了人前淡漠自持的模样。
谢羽嫣咬着唇,囔囔开口:“姐姐,你若是想要这门婚约,你提出来,我还给你便是?怎么能在此拉扯,让家族蒙羞?”
“谢晚棠!你如何解释!”谢知行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喉咙里面挤出来。
亏他刚刚还觉得是谢羽嫣对不起谢晚棠,谢晚棠居然又做出这种事情?
和当年一样,故意报复谢羽嫣么?
薛璟珩垂眸看向了谢晚棠,他在等,等谢晚棠向他递来求助的目光,只要她看他一眼,他就替她解释。
谢晚棠深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薛璟珩:“薛世子和二小姐真是绝配。”
少白头配个粉白驴。
薛璟珩蹙着眉,他冷着脸,微微抱拳,对谢知行说道:“谢兄,在下还有要务在身,告辞。”
人不可能一直高高在上,谢晚棠要学会认清现实,学会低头。
谢晚棠要倔,就让她“自讨苦吃”。
“薛兄慢走。”谢知行冷着脸,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句话。
“璟珩哥哥。”谢羽嫣红了眼眶,低声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薛璟珩绷着下颚线,疏离地开口:“二小姐受了伤,还是好好休息吧。”
谢羽嫣的目光追随着薛璟珩离开,那对谢晚棠热情似火的人,偏生对她清冷自持。
她好不甘心!凭什么谢晚棠烂在了泥里,还什么都要跟她争抢!
谢羽嫣那模样落在谢知行的眼中,那便是委屈坏了,什么让谢羽嫣给谢晚棠道歉全忘记了,就记得谢晚棠勾引薛璟珩了。
“谢晚棠,你长本事了!”
谢知行的指尖几乎要戳到谢晚棠的鼻尖上了:“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没看见你,你竟死性不改,又勾引你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你就这般下作?”
谢晚棠垂着头,谢知行真是一如从前,半点颜面都不给她留,从前诬陷她勾引陛下,现在诬陷她勾引薛璟珩!
“哥哥,算了。”谢羽嫣哽咽着拽住了谢知行的手:“毕竟一开始璟珩哥哥是姐姐的心上人,若是姐姐要这桩婚事,我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谢羽嫣已经泣不成声了。
谢晚棠不理解,当年在街头为了跟人抢馒头把八个男人都踹翻了的谢羽嫣,怎么过了两年的富贵日子,就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谢知行心中烦透了,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狗,狗看不好,下人,下人管不好,连自己婚事都弄得一团糟,你还有脸哭。”
谢羽嫣噎住了。
谢知行又对谢晚棠说道:“还有你,你与薛璟珩已经是过去式了,休要盯着侯府的婚事。”
谢晚棠缓缓抬眸,似笑非笑:“奴婢当初为何跟侯府订婚,小公爷心中没数么?奴婢的心上人是谁,小公爷难道不知道么?”
这门婚事,本就是她不稀罕的!
谢知行的瞳孔微缩,一把握住了谢晚棠的手臂:“不许再提他!他已经死了!谢晚棠,你清醒一点!”
薛璟珩站在门外,愤怒占据着他整颗心脏,谢晚棠......
谢晚棠抬起眼眸,疏离地盯着谢知行:“男女授受不亲,小公爷也不想传出我勾引你的流言吧。”
谢知行如触电般猛地松手,后退了两步:“你疯了,我是你亲哥!”
亲哥?
原来谢知行还知道他是她的亲哥哥?
“人只相信自己想看到的,谁又在乎真相呢?”谢晚棠缓缓转身往玉章台走,她这手,再不找大夫,就真的要废了。
一股悲凉从谢知行的心中升起,他以为,他只要把谢晚棠接回来,他们就能和好。
可谢晚棠却好像真的不要他们了,若不然,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不,不会的,他们是谢晚棠的血脉至亲,谢晚棠不可能不要他们的!她就是脾气坏,她就是倔!
“哥哥。”谢羽嫣想哭又不敢哭:“对不起,我什么都不如姐姐......”
“知道不如就好好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谢知行心中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若非谢羽嫣冤枉谢晚棠在先,怎会如此?
这时,国公夫人匆匆忙忙赶来:“怎么了这是?”
谢羽嫣终于看到了依靠,红着眼睛:“娘,羽嫣不是故意的,娘对不起。”
国公夫人心疼坏了,将谢羽嫣拥入了怀中,前厅的事情,她都听说了,她有些不满地开口:“知行,你这是做什么?狗丢了就丢了,何必大费周章?”
“娘,你知道的,那条狗是......”
国公夫人轻声呵斥:“住口,有些事情,莫要再提,你妹妹还受着伤,还不带她回去?”
“我......”
“羽嫣走丢了十年才找回来,她还小不懂事,要什么慢慢教,你先陪她回去。”国公夫人垂眸看着爱女:“至于晚棠那边,为娘去劝劝就是了。”
“是。”谢知行看了一眼玉章台,无奈的抬脚转身。
国公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往玉章台走去。
谢羽嫣心中咯噔一声,生怕谢知行继续问下去,她立刻岔开了话题:“哥,算了,姐姐现在只是有点想不开,她会想明白的。”
谢晚棠抬眸看向了谢羽嫣,轻嗤了一声,谢羽嫣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谢羽嫣却红着眼睛躲到了谢知行的身后。
“谢晚棠,注意你的态度!”
谢知行冷哼了一声,还是谢羽嫣性子温和乖巧,虽幼时缺乏些教养,但他们会慢慢教导,谢晚棠真是被宠坏了,不知好歹!
谢晚棠望着那双微红的眼睛,又是这样,谢羽嫣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搞得她谢晚棠像个施暴者一样。
谢羽嫣哽咽着对谢晚棠说道:“姐姐,这两年爹爹为你四处奔波,娘亲思念成疾,你不要怨他们可好?”
“二小姐就这般迫不及待将‘怨恨’的罪名扣在奴婢身上?”谢晚棠反问。
谢知行眼神一冷:“谢晚棠!你不要总是把人想的和你一样恶毒!”
“好了哥哥,姐姐这两年的经历是挺委屈的。”
谢羽嫣连忙拦住了谢知行,又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晚棠,故意说:“只是姐姐,母亲身子不好,你穿这一身拜见她不合适吧。”
谢羽嫣的话说的委婉,却暗指谢羽嫣穿着放荡,勾栏院肮脏的做派,不成体统。
此时谢晚棠身着一袭绯色抹胸襦裙,外披薄纱大袖,莹润的肌肤若隐若现。
三千青丝梳成斜斜的堕马髻,别着一朵绯色的牡丹,额间散着两缕碎发,是高门勋贵最鄙夷的姿态。
谢晚棠心头冷笑:“奴婢是为何落得这般境界,谢小姐难道不知道?”
“我?”谢羽嫣心中咯噔一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后退了半步,眼泪欲落不落,可怜极了。
谢晚棠啊,被磋磨了两年,嘴巴还是这么毒!
谢知行立刻将谢羽嫣护到身后,呵斥道:“你不知廉耻酿成大错,与羽嫣有何干系?你就是脏!”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愣住了,谢晚棠不可自控的后退了半步,她脏?她不知廉耻?
十五年的相处,至亲的血脉相连,竟然没一个人信她?
若非卖身契在谢知行手中,谢晚棠真想转身就走!
谢知行上前半步,想要抓住谢晚棠,手又无力的垂下,好半响才憋出一句:“罢了,你先回去休息,你是我亲妹妹,是谢家的千金,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谢晚棠知道,不是的。
可她站在那座不大的小楼前时,千疮百孔的心,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即便没有人说出口,大家也心照不宣的觉得,谢晚棠是贱籍,贱籍是不能和主子一样住在后院的。
谢晚棠可以接受住任何地方,哪怕是下人房,哪怕是杂役的大通铺,都不该是这栋小楼——玉章台。
从前祖父老国公爷带回过一个贱籍的妓子为妾,就住在这儿。
那妾名叫容姬,没有什么好下场,在这“以夫为天,以父为天”的世道之中,被捏着卖身契如蒲柳玩物,不断被赠送,辗转于权贵怀中。
在与最后一任主家出门祭拜时,遇到了山贼,主家将她赠送给山贼,换取了活命的机会。
娇滴滴的女子,在山间被折磨致死,血染红了枫叶,却没在世道上留下半点痕迹,没掀起丁点涟漪。
谢晚棠从前是不知道的,落入醉香楼时,老鸨以容姬为戒,教训醉香楼的姑娘:“落入贱籍,命如蒲柳,永无翻身之地。”
谢家在对她隐喻些什么?
但,谢晚棠不信命,她也不是容姬,她定能替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小楼收拾的倒是干净,小小的廊上,栏杆擦拭的干干净净,栏角处,放着一个白玉瓷的花盆,盆中种着一株牡丹——“贵妃插翠”。
此乃花中之王,放于玉章台,未免讽刺。
谢晚棠盯着牡丹顿了一下,看下廊下的丫鬟:“翠竹姑娘。”
翠竹不是原本伺候谢晚棠的,她只是一个洒扫的丫鬟被临时指派给谢晚棠的。
她懵懂的抬头:“小姐,请您吩咐。”
谢晚棠盯着牡丹:“请把这盆花搬走吧。”
翠竹望向那株千金难买的牡丹,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小公爷亲自送过来的,为什么不要啊?”
“不需要了。”谢晚棠轻轻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谢知行就站在阴影处,将谢晚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需要??
是不需要花了,还是不需要他们了?
两年前,谢知行答应给谢晚棠寻一株珍贵的“贵妃插翠”,可花还没有寻到,谢晚棠便被贬了。
谢知行却没有忘记,他寻了花细心养着,想等接谢晚棠回来时送给她,博她一笑。
她居然说不需要!
她知不知道这花废了他多大的心血!
“哼。”谢知行握紧的拳头徒然一松,是谢晚棠自己做错了事情,他冒险把她赎回来了,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她有什么资格怨他!
翌日。
谢晚棠推开门时,牡丹已经被搬走了,换成了一株同样价值不菲的国华初樱。
谢晚棠没多看一眼,缓缓下了楼。
翠竹在楼下恭候着:“姑娘,夫人听说您回来了,在花厅设宴,让奴婢带您过去。”
“多谢。”谢晚棠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裙,墨发用木簪轻轻挽起,未施粉黛,淡然而又平静。
“晚棠。”
花厅门口,谢国公夫人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翘首盼望,她望着长廊上走来的瘦弱的女孩,怎么也不敢认。
那是她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搂在怀抱中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晚棠......”谢国公夫人眼泪潸然,伸出手想要摸谢晚棠脸颊。
“奴婢拜见国公夫人。”谢晚棠缓缓屈膝跪下。
谢国公夫人手颤抖了一下,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现在都不肯叫她一声娘亲了?
当初国公夫人承诺过谢晚棠,等到陛下消气了,她一定想办法去接谢晚棠回家的。
可是陛下有旨,五年内谢晚棠不能改籍,谢家也在刀刃之上,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她有什么办法?
晚棠这是在责怪她吗?
薛璟珩面色一沉,沉声说道:“陆公子,这是谢大小姐送给夫人的礼物,你这般讨要成何体统?”
“薛世子,难道你就不想要?你伸长脖子等老半天了吧!就讨厌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陆澈一点都不客气。
嘴巴还是那么毒,完全符合他“纨绔”的名声。
众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了薛璟珩的身上,薛璟珩是出了名的冷淡高洁,陆澈这样说话,他只怕要生气了。
结果没有,薛璟珩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立着,完全没否认。
众人安静了,厅中落针可闻。
一个外家少爷,一个未来的二女婿,居然为了大女儿争风吃醋,精彩啊!
谢晚棠咬着唇,她是一件物品么?任由他们争来争去?
她垂着首,低头说道:“既然二小姐要用来练手,那就拆了吧。”
薛璟珩和陆澈同时看向了谢晚棠,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谢晚棠这是宁愿让谢羽嫣给拆了,都不给他们?
谢晚棠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笑容:“愿夫人生辰安康,我先告退了。”
语罢,她站了起来,就要走。
“晚棠,别走,留下来一起吃饭。”国公夫人连忙将那副《纳福图》收了起来。
她本想拒绝,谢知行却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臂。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晚棠,羽嫣今日确实有不妥,但这是母亲的寿宴,你莫要耍大小姐脾气!”
谢晚棠抬眸看谢知行,同样压着声音,似笑非笑:“原来小公爷也知道她在羞辱奴婢啊?”
谢知行愣了一下,恼羞成怒的开口,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你绣那朵海棠花,不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么?现在我们注意到你了,你也得偿所愿了。”
“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争宠的本事学了不少。”
不愧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懂得如何扎她的心。
谢晚棠微微一笑:“不知道陪着你们吃一顿饭,该得多少赏钱?”
“你!”
若说谢知行扎了谢晚棠的心,谢晚棠又何尝不是扎谢知行的心,他要的是什么?他要谢晚棠像是从前一样跟他撒娇,抱着他的手臂叫他哥哥。
她甚至当众发火,他都不会生气!
而不是与他划清界限!
谢知行握住了她的手臂:“只要你今日好好表现,我可以考虑,把卖身契还给你!”
谢晚棠强忍住给谢知行一巴掌的冲动:“知道了。”
谢知行松了口气,改握住谢晚棠的手,牵着她往正厅走,他笑着跟旁人说:“小妹娇惯,让大家见笑了。”
谢晚棠的手被兄长温暖的手包裹,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她嫌宴会太无趣,谢知行就这样牵着她的手,弯着腰,穿梭在席间,偷偷带她出去玩。
今日,他却拽着她的卖身契,逼着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温暖,却让谢晚棠遍体生寒。
因为是家宴,便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矩。
倒是摆上了曲水流觞,热闹非凡。
谢国公坐在主位,男宾按照身份,顺着往下坐。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讲究规矩的国公府,谢国公的左手边第一位,居然是谢羽嫣,而后是国公夫人。
谢羽嫣像是个及其受宠的小孩儿,乖巧的坐在父母的中间。
那是谢晚棠从前都没有的殊荣。
而比谢羽嫣大半刻钟的谢晚棠,却要等着所有人都落座了,听从安排。
今日这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大家都讲究规矩二字,谢晚棠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眸光落在谢晚棠身上时,多多少少有点不太善良。
谢晚棠如今的身份,是不配与他们同席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不对劲。
倒是谢国公不动声色地说道:“晚棠打小就喜欢粘着母亲,今日是你母亲的寿宴,不如你替你母亲布菜好不好?”
这个安排极好,确保谢晚棠能留下,又将她分开,不与他们同席。
谢晚棠明明做好了准备,心中仍然委屈的不行,她可以走,何必这样,把她当做丫鬟奴婢使唤?
“晚棠。”国公夫人像是察觉不到谢晚棠的不适,招了招手:“过来,到娘亲身边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谢晚棠的身上,不屑的,戏谑的,嘲讽的,似要将谢晚棠凌迟。
谢晚棠觉得脚下似有千斤坠,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从前在醉香楼,即便偶尔随人登台表演,她也没有这么难堪,毕竟大家都不认识她,而且还带着面纱。
可这儿坐的,都是她最熟悉的人,他们看着她在谢家做奴婢,让她卑躬屈膝的站在众人面前,藏不住半点屈辱。
可给她屈辱的,却是她的生身父亲。
灯火璀璨,红绸喜庆,唯有谢晚棠在水深火热之中。
啪!
突然,陆澈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声巨响,引得全场侧目。
“澈儿!”谢国公轻声呵斥:“这是做什么?”
偏生陆澈是出了名的纨绔,最没规矩的人,他站了起来:“谢家的酒席规矩这样重,我可无福消受。”
他走向了谢晚棠笑着说道:“晚棠妹妹,跟我走吧。”
不说去哪儿,不说做什么,只说走。
薛璟珩紧紧握着拳头,冷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他突然觉得如坐针毡,他也想和陆澈一样放肆,直接带着谢晚棠离开,可他的规矩教养不许他这样做。
谢晚棠目光与陆澈碰撞时,突然觉得,好像难堪之感逐渐消退。
她记得很久以前,有人跟她说:知你懂你,爱你疼你的人,从不在乎你是开在枝头,还是落入泥泞。
去哪儿重要么?
重要的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倒是叫谢国公为难。
陆澈的父亲是上门女婿,陆澈随母姓,他虽碌碌无为,但他祖父也就是谢晚棠的外祖父,那是配享太庙两朝帝师,也是当今太子的启蒙老师。
陆澈的父亲如今任西南总督,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还兼任年底百官的考核督查。
陆澈又是他祖父和他父亲的眼珠子。
谢晚棠从未想过,时隔多年,能替她说话的,竟是谢思宁,一个与她只有一半血缘的人。
她本是众矢之的,何苦连累谢思宁一起?
谢思宁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阿姐......
谢羽嫣还真怕谢思宁看见了什么,她故意低声说道:“哥哥,我好疼。”
谢知行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谢晚棠:“方才母亲送来的伤药里面,有一瓶是陛下御赐的,拿来,你根本就不配用这么好的药!”
谢知行怒火中烧,理所当然的伸出手。
谢晚棠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平静地将桌上的小玉瓶轻轻塞给了谢知行。
谢知行打开看了一眼,一瓶药,谢晚棠动都没动过,谢知行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不用?”
谢晚棠眉眼清冷,似笑非笑的说:“这样好的东西,奴婢不敢用,就怕小公爷后悔了,找奴婢要回去,到时候奴婢拿不出来。”
谢知行的心脏一缩,他该气谢晚棠的冷漠不领情吗?
可偏偏被谢晚棠说中了,他找她要回来了。
谢知行紧紧握住了药瓶,为什么这药只有一瓶?为什么薛璟珩只有一个!为什么!
短暂的迟疑后,谢知行还是握着玉瓶落寞地走向了谢羽嫣。
谢晚棠捂着扭伤的手腕,纵使早就知道,在她和谢羽嫣之中,父母兄长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谢羽嫣,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颤了一下。
谢思宁瞧了一眼谢羽嫣手臂上的细细的伤口,忍无可忍说道:“这伤,再不上药就愈合了吧!”
谢知行瞪了一眼谢思宁:“闭嘴!你今日跟着谢晚棠说谎,跟着她去祠堂跪上三日!”
谢知行抬眸看向谢晚棠时,眼中已是无边的冷漠。
索性谢晚棠饱经风霜,已不惧谢知行以薄情为刃,在她心上多添一道裂痕!
她本不想解释,却也不想谢思宁为了她被罚。
谢晚棠抬起纤细的手臂说道:“小公爷,奴婢的双臂搬不起重物,更推不动花盆,你又冤枉我了。”
谢知行被噎了一下,又觉得是谢晚棠脱罪的借口:“你少装可怜,那花盆不重,连个孩童都搬得动,当年你打马球是京城一绝,那等力度都能掌控,怎会搬不动一盆花!”
谢晚棠折回屋内,将大夫刚刚写的诊断书从小楼上,轻飘飘的丢了下去。
谢知行下意识抓住,白纸黑字,写明了谢晚棠的身体状况,双臂经脉受损,根本无法搬任何重的东西,能抱把琵琶已经是谢晚棠的极限了。
谢知行瞳孔微缩,他快步上了小楼,他伸手扣住谢晚棠的手臂,随后松了手后退了两步,差点一个踉跄从小楼上摔下去。
谢晚棠怎么伤的这样重!
愤怒被自责与心疼取代,谢知行囔囔道:“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解释!”
“小公爷给我机会了么?”谢晚棠反问:“再说了,左右小公爷是不信我的,说与不说,有什么关系?”
不信?
他怎么不信她,她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妹妹。
秋日的暖阳下,谢知行几乎无法将眼前这态度疏离的少女,和当年热情洋溢,一袭红衣驰骋马球场,展臂击球的贵女结合。
她那么爱打马球,次次夺得的魁首,可日后,却再也打不了马球了。
他的妹妹......
“为什么?”谢知行浑身颤力,那双冰冷坚毅的眸子,竟染上了几丝泪光。
谢晚棠缓缓抬眸看向谢知行,那双眸子平静,未起任何波澜,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谢知行心口发紧。
“没什么,刚刚被派到醉香楼的时候,我趁着夜色逃跑,被人抓了回去,绑着双手在阁楼上吊了三天三夜而已。”
谢知行浑身的血液凝固,心口似千万只蚂蚁撕咬,将他扯得鲜血淋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谢知行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他上前半步:“妹妹......”
妹妹?
好陌生的称呼啊。
自从谢羽嫣回来之后,谢知行就没叫过谢晚棠“妹妹”。
他心情好的时候叫晚棠,他不痛快的时候便是疾言厉色的连名带姓的叫她。
谢晚棠指了指小楼下:“小公爷的妹妹在那儿呢,还等着您去保护呢。”
语罢,她将那一道道的目光隔绝在了身后,转身走入了屋内。
一道小小的木门,将他们隔绝成了两家人。
“难怪,难怪她瘦成那个样子......”
国公夫人死死拽着那诊断书,上面一笔一笔记录着谢晚棠身上的伤,她的眼泪浸透墨迹,痛不欲生。
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夫人!”
“娘亲!”
谢知行不得不快步下楼将谢夫人抱起来去请大夫,谢羽嫣也因为受伤被送回了携棠轩。
玉章台瞬间安静。
谢晚棠望着谢羽嫣离开的背影,甩了甩发疼的手腕,她还有个东西在谢羽嫣哪儿,在拿回卖身契之前,她得要回来。
她低头时,恰好看到谢思宁站在廊下,她的眉头不可控的蹙了一下。
曾经,谢晚棠疼爱过谢思宁,将她视若一母同胞。
当年,谢思宁是唯一一个知道谢晚棠和谢羽嫣换了衣服的,她却没有为谢晚棠辩驳半句。
可比起亲生妹妹,谢晚棠却生不出责怪之意,只是觉得有点寒心。
谢思宁望着站在小楼前纤细的身影,她下意识地要行礼,很快又打直了腰杆,谢晚棠已经不是谢家的女儿了,她何须向她行礼!
谢思宁抱着手:“你别看我,我方才不是为了替你说话,我是看不惯谢羽嫣矫揉造作的样子!”
谢思宁莫名畅快,当年你谢晚棠珠玉在前,什么都压她一头,没想到如今真的跌落尘埃了。
谢晚棠垂首行礼:“拜见三小姐。”
谢思宁好似捂在棉花里一般,喘不过气,她想过谢晚棠可能会质问她当年为什么不说实话,说不定她还能借机奚落谢晚棠几句。
可现在谢晚棠屈膝于谢思宁的面前,谢思宁的眼圈竟也有些发酸,谢晚棠曾是谢家最疼爱她的人。
在谢思宁的心中,谢晚棠亦姐亦母,也曾是她最敬仰的人。
谢思宁就是气谢晚棠将属于她的宠爱分给了谢羽嫣,到如今养虎为患,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谢国公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薛璟珩不要在想了,以谢晚棠现在的身份,他们绝无可能。
可这样犀利的语言用来羞辱谢晚棠,让她的心口比掌心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屈辱和委屈攀着她的脊梁,一点一点将她吞噬。
“去祠堂跪着。”谢国公冷眼瞥了一眼谢晚棠,似乎不想她出现在薛璟珩的面前。
“是。”谢晚棠起身要走,她同样不想面对薛璟珩。
“且慢!”谢知行和谢羽嫣急急忙忙地赶来。
谢知行看到谢晚棠高高肿起的手腕,和手心里面密密麻麻的伤,脸色一变:“爹,您怎么打人啊?”
谢晚棠后退半步,无声和谢知行拉开距离。
前院和后院就几步路,若是心疼她,早干嘛去了!
谢国公的目光落在了谢羽嫣的身上:“羽嫣,你怎么来了,伤可好了?”
谢羽嫣的手腕上缠着绷带,低声说:“女儿没事,姐姐,对不起。”
谢国公脸色一沉,对谢晚棠说道:“你看看你妹妹,你伤了她,她还给你道歉!”
谢羽嫣咬着唇,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谢晚棠真是讨厌极了她这幅样子,诬陷人的时候能言会道,逃避责任的时候,又一言不发,跟哑巴了一样。
倒是谢知行心疼地看着谢晚棠手上的伤:“爹,晚棠双手受了伤,根本搬不动花盆,这是个误会,母亲是心疼晚棠受着罪伤心倒下的,不是晚棠的错。”
谢知行赶紧说道:“晚棠,你怎么没跟爹爹说?”
“说了,谢国公说奴婢是狡辩。”谢晚棠将掌心藏于袖间。
谢国公脸色一变,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怎么?罚你还错了?即便是为了当年的事情,你也该打,国公府有国公府的规矩。”
谢晚棠突然问道:“若是二小姐犯了错?国公爷也会这样打她手心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谢羽嫣,她心中没来由的一慌,生怕谢晚棠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
谢羽嫣的眼泪一下便染湿了眼眶。
谢晚棠还什么都没说呢,谢羽嫣突然跪下了:“今日是我错了,求姐姐原谅,只要我有的东西,姐姐说出来,我绝对拱手奉上,给姐姐赔礼道歉。”
“哦?”谢晚棠眉峰微挑。
“羽嫣!”谢知行几乎是惊呼出口的。
让谢晚棠选?
谢晚棠会提出什么要求?
婚约?携棠轩?父母的宠爱?还是......
众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谢晚棠的身上,不由的捏了把汗。
谢国公面色沉了沉,倘若谢晚棠要求他们给她改籍契,岂不是麻烦?
薛璟珩直直看向谢晚棠,他们毕竟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谢晚棠会不会为此要回婚约?
若是她要了......
薛璟珩的心中有些紧张,他怕谢晚棠要回婚约,他不敢应,又怕谢晚棠不要......
谢晚棠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真是,精彩绝伦......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谢羽嫣的脸上,低声说道:“我的阿白在你那儿,还给我吧。”
众人:“?!”
众人不敢置信地盯着谢晚棠,这么好的机会,她什么都不要,居然要一条狗!
难道在她心中,他们这些人,还不如一条狗?
谢晚棠,还是谢晚棠么?
她对他们冷漠疏离,可偏生还惦记那条畜生。
“可以么?”谢晚棠垂眸盯着谢羽嫣。
谢羽嫣不傻,她敢提出让谢晚棠选一样东西,就做足了十足的准备。
改籍契?
那是陛下圣旨五年内,谢晚棠不得改籍。
要回携棠轩?
不可能,贱籍不能与主人同住后院。
婚约?
谢晚棠的身份更不可能嫁给薛璟珩。
她之所有敢说,就是想让谢晚棠提出来,再重重的打击谢晚棠,让所有人都看到谢晚棠是一个多么贪得无厌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
可她万万没想到,谢晚棠要那条死狗!
谢羽嫣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你走了之后,那条狗,就跑掉了,对不起姐姐,我没照顾好它。”
那一瞬间,谢晚棠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铺天盖地的悲痛,瞬间填满了她的心脏,她后退了两步,眸光蓄满了泪光:“丢了?”
谢知行的心中不好受,回来这么久,从未见过谢晚棠掉眼泪,难道一条狗,比他们都重要?
啊不对,阿白丢了?
那还真的是件大事!
谢知行心中没来由的一慌。
薛璟珩拳头一点一点收紧,那条狗偏偏是那个人送的。
人都死了,谢晚棠还惦记着!
翻涌的恨与怨反复灌满着谢晚棠的心脏与大脑,如同潮水逼的她窒息,连她最后在乎的东西,都被谢羽嫣毁掉了!
谢知行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对啊,我前几日还看到阿白了,怎么不见了?”
谢羽嫣:“?”
谢羽嫣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不可思议地看着谢知行,她蠕动着嘴唇迅速找补说道:“就是,前两日突然走丢了。”
谢晚棠的眼神一暗,前几日都在,她回来就走丢了?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走丢了?”谢晚棠上前一步,紧逼谢羽嫣。
谢羽嫣小脸一白,蠕动着嘴唇:“就是......就是......”
“说!”谢晚棠的眸光立刻冷冽了起来:“阿白并非国公府之物,乃是我私人物品,还请二小姐给个交代!”
谢晚棠咄咄相逼,谢羽嫣下意识后退。
谢国公立刻呵斥:“够了!不就是一条畜生!”
谢羽嫣缩着脖子站在了谢国公的身后,那眼神,说不出的挑衅。
突然,谢知行一把抓住了谢羽嫣的手腕,焦急地说道:“说呀,怎么丢的?阿白最是性格好,绝对不会乱跑的!”
谢羽嫣的眼眶唰得红了,明明哥哥最疼爱的就是她,为什么谢晚棠回来之后,他又偏向了谢晚棠。
谢知行哪儿管得了那么多,那条狗对于谢晚棠而来太重要了,不能丢:“哑巴了么?就知道哭!”
谢羽嫣眼泪唰唰滚过,小声说道:“就是翠玉遛狗的时候,它突然跑了出去。”
翠玉瞳孔微缩,眼中难掩惊骇,连忙跪下:“小公爷,奴婢,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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