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若初邵牧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当妾?落魄嫡女靠发癫掀了桌林若初邵牧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五月下大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丽竹常年拜佛为战场上的丈夫儿子祈福,不愿做这种折磨人的事,眼睛看向二儿子,等他拿主意。林思齐于是走到翻着白眼的钱管事身旁,仔细探查了起来。进入翰林院前,他也曾在大理寺帮忙整理过卷宗,经手过几件案子。所以,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事的疑点。据孙嬷嬷所说,钱管事所偷的亵衣有十几件,这样多的数量,江宁心院里的丫鬟肯定会很快发现。良儿翠儿都不知道,那只可能是昨晚发生的。那更不合理了。他们将军府身份特殊,家中巡守的侍卫和护院本就比其他人家要多许多。钱管事就是清醒状态下,也不可能避开所有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江宁心的房间,更何况这样醉醺醺,神智不清的,连路都走不直。这或许是,有别的什么人偷了衣服,丢在屋中,想陷害他。想到竟然有人能在将军府出入且...
《被迫当妾?落魄嫡女靠发癫掀了桌林若初邵牧完结文》精彩片段
江丽竹常年拜佛为战场上的丈夫儿子祈福,不愿做这种折磨人的事,眼睛看向二儿子,等他拿主意。
林思齐于是走到翻着白眼的钱管事身旁,仔细探查了起来。
进入翰林院前,他也曾在大理寺帮忙整理过卷宗,经手过几件案子。
所以,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事的疑点。
据孙嬷嬷所说,钱管事所偷的亵衣有十几件,这样多的数量,江宁心院里的丫鬟肯定会很快发现。
良儿翠儿都不知道,那只可能是昨晚发生的。
那更不合理了。
他们将军府身份特殊,家中巡守的侍卫和护院本就比其他人家要多许多。
钱管事就是清醒状态下,也不可能避开所有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江宁心的房间,更何况这样醉醺醺,神智不清的,连路都走不直。
这或许是,有别的什么人偷了衣服,丢在屋中,想陷害他。
想到竟然有人能在将军府出入且不被任何人发现,林思齐眼神便又谨慎了几分。
“请医官,立刻扎针。”
他下令,小厮便小跑着去请医官。
林思齐是打算,把人弄醒,审个清楚。
不过,当医官给钱管事褪去身上衣物时,他表情却突然变了。
钱管事身上青青紫紫,伤痕一大片,看着是被揍的不轻,翠儿还在嘟哝,等人醒了和该天天打一顿。
林思齐却靠近几步,仔仔细细地观察他身上的淤青。
似乎,形成时间不同?
而且,这胸口最深的一处脚印形淤青,怎么看着还有些眼熟?
林思齐沉默,眼见钱管事在医官的针下,猛的喘了一口气,他对周边小厮道:
“这人,绑到我房里,我亲自审。”
江丽竹见他对江宁心的事如此上心,非常欣慰,拍着江宁心的背道:“有你思齐哥哥帮忙,你这心就放到肚子里去吧。”
江宁心脸上也勾起一丝笑意,怯懦又乖巧地应了声“好”。
但林思齐对二人的话语置若罔闻,他向来淡定的心里此刻已被各种猜想占据,所有的猜想都指向回忆里那个,想起来就会心痛的背影。
能在将军府内出入自如。
又与大哥林景行一样,动手时,习惯踢咽喉下三寸的要害处。
难道,会是她?
林思齐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回了房间。
良儿靠在江宁心身边宽慰她:
“从未见过二爷如此着急,二爷心里,真真是重视咱们小姐!”
江宁心害羞地把脸埋在江丽竹肩膀上,引得江丽竹与孙嬷嬷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江丽竹又安慰了自己这个侄女好一会儿,待到江宁心回到自己院子时,良儿和翠儿手上已经满满当当,全是江丽竹为了安慰江宁心送的首饰。
“这花样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定是京都城时新的样子!”
良儿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双眼放光。
翠儿则得意地扬起下巴:
“那位不在了,咱们小姐自然就是夫人的心头肉了,瞧今天二爷急的,脚下都生风了!”
江宁心笑笑:“怎么不在了,不是在那位世子爷后院里享清福呢嘛”,说完,她又冷眼瞥向翠儿:
“你以后说话嘴上把好门,全府都不提我那个好妹妹,你混扯什么?再有下次,就拖下去掌嘴。”
翠儿赶忙低下头,弱弱地应了声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宁心回到屋里,想到钱管事那恶心油腻的脏手翻过她的衣柜,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让人进来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都丢了。
难怪把自己活成了女鬼模样,还将她拖累至此。
林若初垂眸,心底泛起恨意。
其实,如若不是这女鬼用她的身体自轻自贱,她完全可以凭着将军府的势,与永安侯府堂堂正正地谈婚论嫁。
张静婉虽出自名门世家,可兄父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只靠着承袭得来的荫官,维持着家族的体面。
唯一仰仗的,只有入宫成了圣人宠妃的张贵妃。
家中男丁不行,便只靠女子们的门楣才学,在京中招揽贵婿,靠联姻,延续家族荣光。
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她们林家比不上,可要比才干、比实权、比官职,将军府可是完全不输的。
她的父亲屡立奇功,授军衔无数,大哥哥自小随父出征,靠兵行奇着,以少数精锐围剿记完贼寇,少年将军的威名,京城无人不知。
二哥哥,出生时带了弱症,无法习武,可也发奋图强,十二岁便得中省元,十六岁高中状元,如今是翰林院最为年轻的掌院学士。
若这女鬼不自轻自贱,先与父兄母亲商量婚姻之事,给两家一个从长计议的机会,不是不能争一个明媒正娶。
可惜,她沉不住气,不想冒险,剑走偏锋,打探了邵牧的行踪,便一路追寻,率性表白,私相授受,还,还做出了许多令林若初所不齿的事。
东窗事发,母亲吐血,兄长用几乎恳求的语气劝她归家,她却用最凉薄的话语,伤透了家人的心。
最后,父亲含泪写下决绝书,邵牧名不正言不顺地把她养在府里。
说给她一个归所,要保她此生无忧。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
真这样在意她,就应该敬重她,与家中父母竭力争取,明媒正娶地将她娶回家中!
而不是用这种养外室的手段,与她先行苟且,又把她圈养在府中,毁尽她的名声!断绝她的后路!
还口口声声宠她爱她!
根本是把她当成了阿猫阿狗去逗弄!
林若初心中怒意翻涌,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平静。
她能听到这女鬼的自言自语,但这女鬼似乎无法感知她的所思所想,她决定暂且伪装,当做不知道这些事,好从这女鬼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
往后三日,风平浪静。
邵牧没有再来,女鬼也闹累了,大多时候沉默着,偶尔出来鄙夷地骂她几句“我离开一天就被张静婉那个贱人害得跑来山头吃窝窝头糠咽菜,真是个没用的废物。”
林若初不理,筷子夹菜,吃的更大口了。
玉米面的窝窝头,她也一口气吃了四个。
水足饭包,从前几日的舟车劳顿中缓过来后,她便挑了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去院子后面的小树林中,挑挑拣拣,找了根粗细适中,又长又直的木棍。
她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感觉正好,便拎着树枝回了院里。
院子里,锦玉正趁着好太阳,在晒洗衣物。
看到林若初手上的木棍,她以为她是觉得屋里炭火不够,想捡点树枝当木柴,便开口提醒:
“姨娘,这树枝不比木炭,烧起来烟太大,不能放在炭盆里取暖的。”
林若初摇摇头:“不是拿来烧的。”
语毕,她右手握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手臂一抖,手中棍子如长枪一般,凌空刺了出去。
这动作完全出乎锦玉的预料,她当即瞪大了双眼。
只见,身着素色长裙的林若初时而长虹贯日,时而银蛇狂舞,手中长棍竟被她耍出了红缨长枪的架势。
她身形灵动,如翩翩起舞,脚下步伐却稳健扎实,一刺一收,寒风也随着那棍棒呼啸,裙摆飞扬间,带起阵阵微风,如蛟龙出海,又似云霞翻涌。
看得锦玉,原地呆住了。
娇弱无骨的林姨娘,竟会耍枪?
林若初当然会了。
不仅是枪,她从小跟着父兄习武,院子里十八般武器,哪样她没摸过?哪样她没耍过?
她扮了男装,跟着兄长去军营玩耍时,没少教训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可惜,她生得女儿身,没资格入营为将,否则,家中能立下军功为父亲分忧的,可不止有长兄一人!
长棍卷起草屑落,又被她狠狠劈下,凌厉的架势,竟将那枯叶在空中一劈为二。
飘然落地间,她长棍一舞,原地转了个圈,将长棍收于身后。
锦玉立刻跳起来拍手,向来少年老成的脸上,也透出几分孩子般的激动:
“姨娘,你这棍法太厉害了,真比那话本子里写的将军还要厉害!”
她喜欢看话本子,闲来无事时,看了许多,什么威风凛凛的将军,仙风道骨的侠士,可脑海里总也想象不出来他们的模样。
如今,见到林若初棍下的这一招一式,她才明白,什么叫“英姿飒爽”,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林若初擦着额角的汗,冲她笑了笑:
“只是几个强身健体的普通招式,不必这样奉承我。”
锦玉红了脸:“没、没有奉承,奴婢是真心敬佩。”
她虽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可却是第一次见女子练武。
惊叹之余,不由在心里升起小小的疑惑:女子也是能练武的吗?
林若初没再逗她,只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自行进屋,更换衣物。
冬日身上出大汗,不好,容易生病,必须尽快换上干爽暖和的衣物。
她本只是手痒,想耍套最简单的枪法,试试自己这具荒废了三年的身体,是否还记得父亲教过她的招式。
没想到,招式虽然都记得,但体力却是比以前差了太多!
稍微活动了几下,便大汗淋漓,呼吸都乱了方寸,实在是太不像话。
这样孱弱的身体,怕是遇到任何意外状况都无法抵御。
林若初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准备从今天起,把锻炼身体提上日程。
第二日,她就在修行之余,开始了蹲扎马步。
跟锦玉一起晒洗衣物时,时常蹲着马步去做事。
锦玉不懂,也学着她的模样,不到两秒,就摔坐在地上,引得林若初哈哈大笑,与她闹做一团。
下午,她也总会拿出一炷香的时间,慢慢地回忆练习过去学过的各种招式。
锦玉忙的时候,就瞪眼看着,不忙的时候,就自己也捡个树枝,跟在后面偷偷比划,像个小尾巴似的,常因四肢过于笨拙,把自己绊倒在地。
于是林若初一边笑她,一边拉她到身边,手把手地带着她一起学。
对此,脑袋里女鬼颇为怨念。
为什么要在冬天运动?为什么要在没有暖气的冬天顶着北风运动?你们这些土著都是什么受虐狂体质啊?
胳膊腿又酸又胀,好疼啊,能不能不要练了啊……
阿牧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回去啊,我受够了,我想回我的锦丝棉被床上躺着吃烤羊肉。
你去寻个屁吃吧。
怎么不疼死你?
林若初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她。
知道自己身体上的五感这女鬼也感同身受后,她便越发勤奋地锻炼起身体,甚至开始自虐般地拉筋压腿。
女鬼吱吱叫了一阵子,再也没有声响了。
想来是死到一边去了。
林若初心里痛快,完全不理她。
这样过了七日,郑氏和张静婉非常安静,邵牧却好像是坐不住了。
他派了守成过来,询问她过得如何。
大意了!
是被她踹倒的那个男人!
可,她的力气应该足够踹断他脖子的。
难道,三年疏于锻炼,她的力气不如从前,才出了纰漏?!
男人握着刀柄,发着狠要转刀,想置她于死地!
林若初刹那间从头上取下头钗,靠着眼角余光,冲那男人咽喉便斜着刺了进去。
刺进去的头钗,剜着血肉向下一转,男人手上立刻没了力气,原地站着断了气。
“女侠!”
吴敏敏扶着自己的母亲,悲戚大喊。
剩下的三个女童,也赶忙围过来扶住她。
林若初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沫便吐了出来。
这刀没扎准心脏要害,却扎进了肺里,她不能呼吸了。
可是,还没有救回桃鸢,还没跟父母兄长道歉,还有李玄……
她好不容易拿回身体,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女鬼慌里慌张地怒骂起来:
疼死了疼死了,这傻子土著怎么杀人不补刀的??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她给反杀了,我也要死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家!
系统,我要用积分,快换救命药给我!快点快点快点!
十分就十分,我还有六十多分!够用的!赶紧给我换!
随着她的嘟哝,林若初手里居然突然出现了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子。
她震惊了,怀疑自己死前出现了幻觉。
吴敏敏和三个小孩也震惊了。
“侠女姐姐,你真是神仙吗?怎么凭空变出药丸?”
女鬼再次大喊:
哎等等等等,土著女,你先把刀拔出来再吃啊,不然插着吃药没用!我还得浪费积分救你!
林若初麻木的大脑思索了片刻,还是用指甲扣下一小块,递给吴敏敏:“给你娘吃。”
这东西是女鬼给的,虽生死攸关,可她仍不敢贸然吃女鬼给她的东西。
与其重新被控制,她宁愿死。
吴敏敏立刻捧住,给自己母亲喂了下去。
随着咽喉吞咽的动作,刚才还面色惨白的妇人,脸上忽然多了一点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松散了些许。
看来是真的有用。
你?你这土著女有病啊?我这么贵的药你给别人吃?你想死别拖累我啊!!
女鬼大骂。
林若初不再耽搁,拔刀的瞬间,将药丸整颗吞下。
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瞬间取代了伤口处的剧痛。
只是须臾,她竟然能呼吸了!
她赶忙扯开衣领,去看自己胸膛,只见模糊的血肉竟然肉眼可见的慢慢愈合了。
女鬼给她的竟真是救命神药?
女鬼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吗?
可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还甘愿困于后宅一隅做个供邵牧耍玩的妾?
林若初不解,她合上衣领,轻舒一口气。
此事总算是了结了。
她正欲与被她救下的女子道别,开口时,脑海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于是她话锋一转,问道:
“姑娘,你可否知道葛村?”
吴敏敏点头:“我外祖母家便在葛村,离这里三十里地。”
林若初一喜,又道:“我乃玉清元始天尊的仙子,此番救下你们,是机缘所在,你们需得还愿。”
吴敏敏和三个孩子见到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哪里还有怀疑,立刻原地跪下磕头。
“仙子姐姐有何吩咐,尽管说,此等大恩,我们必定涌泉相报。”
林若初便详细地描述了钱管事口中所说的那屠户买媳妇的时间点,请求她们帮忙打探这家屠户的消息。
“打探到了,你们便写纸条,放到白云观主殿后那棵最粗最大的槐树的树根下,我自会知晓。”
林若初吩咐完,吴敏敏再次冲她恭敬地磕了个头。
“仙子姐姐放心,一定办好!”
……
林若初从屋宅中出来时,浑身说不出的疲惫。
药丸的功效似乎只能修复她的致命伤,并不能抵消伤害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她累的快要抬不起腿了。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天快亮了,得快点赶回白云观才行。
她往栓马处走。
身侧,突然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与马匪粗重的脚步声不同,这人有内力轻功,逼近到她身旁时,她甚至毫无察觉,便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抗到了肩膀上。
不是吧?又来?到底让不让人休息啊?
女鬼精准说出林若初心中所想。
她胸口肚子被那人肩膀一撞,七荤八素地,就被扛着上了马,于黑夜中奔袭了起来。
这人她不说,竟然还骑她的马!
难道是跟刚才匪徒一伙的?
饶是再累再没有力气,林若初仍旧将手移向发髻上的簪子。
但这人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她刚摸到簪子,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用力,卸掉了她的力气,将她翻身放到马上。
后脊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
草木冷杉的气味扑鼻而来。
林若初心头一跳,便听耳边嗓音低沉道:“嘘,别动,军巡辅的人来了。”
她闻声抬眼向后看去,果然看见密密麻麻的火把光点,正从城门奔袭而来。
而她身后之人,握着缰绳,带动马匹原地转了几圈,破坏了地上留下的马蹄印后,又单手扬起一个布包,双腿夹马腹,驾马向山中奔去。
布包中的尘土随风落下,刚好盖住马蹄的印记。
这是林家军的手段,是她父亲发明的掩盖行军路线的方法。
林若初盯着马匹飞扬的鬃毛,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是李玄。
女鬼眼见她不再挣扎,吓得没了魂:土著女你怎么不反抗了,刚才拿刀砍人的狠劲呢,你的功夫呢,赶紧把人杀了逃命呀!
林若初没有动,她不动声色地深呼了几口气,想要稳住心神。
可却徒劳无功。
李玄迎着月光,垂眸看她,只见一滴晶莹的泪珠,被疾风吹拂,从她的眼角,落到了他的脸上。
眉头微蹙,他手上用力,勒着缰绳,控制马匹纵身一跃,越过路边灌木,进了树林中。
月光与路边的火光被一并遮掩。
周围暗下来的瞬间,马也停了。
马上的两人,一人身形纤薄如纸,发髻凌乱,浑身血污,眼眸低垂,欲盖弥彰。
一人肩宽胸阔,马尾高束,一身黑衣融于夜色,连面容都被黑布遮着,只留一双狭长双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出神色。
须臾,他开口问她:
“为什么哭?”
和熙院。
林若初随着小厮走到内院,全程低垂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进到屋里,未等郑氏身边的嬷嬷发话,她跪伏在地上,叩首道:
“罪妾林氏,自知罪孽深重,前来向侯夫人请罪。”
她此话一出,屋内寂静,落针可闻。
郑氏磋磨着手里的熏香,抬眼看她。
这位把侯府搅得鸡犬不宁的林姨娘,她还是第一次拿正眼去瞧。
只见她一身青色衣裙,外面裹了灰色棉斗篷,露在外面的手指耳朵皆是冻到红紫,头发上仔细去看,还能看到她头发丝上的白霜。
小厮来报,她在院外跪了一宿,如今看,确是如此。
只是,这副模样,在郑氏看来,仍旧是惺惺作态,靠着可怜相来博同情。
她那个傻儿子或许吃这套。
自小在宫里长大的她可不吃!
郑氏神色一紧,她身边主事的宋嬷嬷便心领神会,厉声道:
“你倒说说,自己犯了何罪!”
林若初一拜,直起身子,低眉顺眼道:
“罪妾罪责有三。”
“罔顾纲常,离经叛道,未等到聘妾书便私自随世子爷进府,两年间以姨娘身份自居,这是罪责之一。”
“入府后,不尊夫人,不敬主母,行为乖张,骄横善妒,扰乱后宅,这是罪责之二。”
郑氏挑了挑眉,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自觉。
林若初继续道:
“狐媚世子,令其遭受家规之苦,伤其身体发肤,这是罪责之三。”
三项罪责,一项比一项短,却一项比一项严重。
说到最后,这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中掠过,郑氏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已是寒霜一片。
锦雀跪趴在地上,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完全想不明白,姨娘跑来跟侯夫人细数自己的罪责到底是想做什么?
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想勾起侯夫人的回忆让她给她们一个痛快?
锦雀抖成筛。
林若初说完,则再次俯首叩拜,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此三项,为罪妾三大罪责,此外,还有诸多小项,难以细数,罪妾之罪,罄竹难书,侯夫人仁慈,一直宽恕罪妾,从未降下惩罚,罪妾惶恐,特来请罪。”
她声音谦卑,且清晰有力。
郑氏听着,再听她说的这些话,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林姨娘似乎不像她之前听说的那样,那般骄蛮无礼。
她这行礼的姿态,也没有任何狐媚娇嗲之姿,反而透出几分武将之后的飒爽。
郑氏看在眼里,眼底杀意消解了一二,可仍旧藏不住厌恶。
“你这话说的,你是觉得,夸赞我仁慈,给我戴个高帽,就能将你以前这些错事,一笔勾销了?”
林若初答:
“罪妾不敢,罪妾自知罪孽深重,绝不敢请求侯夫人的宽恕,罪妾自请入长青峰三清殿,为侯府祈福,偿还罪孽。”
郑氏皱眉,宋嬷嬷和锦雀皆是一惊。
屋里从主子到仆役,没有一人想到林若初会说出这种话,皆是面露惊色……
入三清殿祈福的意思是,她要出家?!
张静婉赶到院里时,听到的就是林若初这一句。
而在她之前,邵牧早已站在院中,隔着木门,不知听了有多久。
张静婉抬眼看过去,只见邵牧身形颀长,负手而立,一身锦缎长袍,白狐皮斗篷,衬得他如玉的面容更显华贵。
她脸颊一红,心底没由来地乱跳了几下。
可惜,邵牧那双星目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他正隔窗望着屋里出神,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攥,显然是被屋里人的话语乱了心神。
邵牧是太子伴读,年幼便入宫,张静婉自小与他在宫中相识,从不曾见他为什么人什么事急过眼,皱过眉。
她以为他是寡淡的性子,对谁都是冷冷清清的。
直到她见到林若初,才知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轰轰烈烈闹到满城皆知。
他会红脸也会急眼,只是不为她罢了。
张静婉收起心中酸涩,走到邵牧身边,轻声唤了句:“世子爷。”
邵牧一怔,眼见是她,清淡地回了声“嗯”,便大步流星,往屋里走去。
张静婉咬了咬嘴唇,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厮通报:“世子爷、少夫人到。”
两人一起走到屋中,对着座上的郑氏行了礼。
郑氏眼神在邵牧额角打了个转,见他虽没裹纱布,却刻意戴了镶玉金丝额带,便知他是故意在替下面跪着的林姨娘遮掩,脸上立刻浮起三分不满。
没理儿子,只冲儿媳妇招了招手,招呼她坐到自己旁边。
张静婉端正地应了声“是”,走到郑氏旁边坐下。
邵牧没被招呼,也没在意。
他转身看向跪伏在地上的林若初,冷着声音道:“谁准许你来打扰母亲的?”
锦雀听到他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心道完蛋,唯一仰仗的世子爷还在跟姨娘置气,这下可真是没人能救得了她们了。
林若初气息也乱了一瞬。
她害怕占据她身体的那个女鬼听到邵牧的声音,又突然出现夺取她的身体。
再让她被关在漆黑的牢笼中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糟践,看着至亲之人被伤害,她宁愿去死。
她跪着调转身体,冲邵牧行了个礼,道:
“是罪妾斗胆,扰了侯夫人清净,还请世子爷、少夫人降罪。”
邵牧眉头皱的更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身上盯出个洞。
她从不曾自称“妾”,也从不曾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虽说自从孙氏进府,她的无理取闹让他头痛不已,连带往日的柔情都冷却了不少。
但他仍然记着她红衣怒马冲自己嫣然的一笑。
也记得她为了与自己在一起放弃所有名分甘愿为妾的牺牲。
心里总归是不忍的。
可她现在在说什么?又在做什么?
她竟然想去三清殿?
邵牧兀自握紧拳头,只觉胸口堵了一股浊气,叫人浑身不畅快。
郑氏瞧着自己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心里怨愤的紧,刚因林若初不卑不亢的态度生起的一丝丝改观迅速荡然无存。
她恨不得把这个狐狸精当场打死!
可惜,不能。
邵牧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子,天资斐然,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遂的人生造成了他执拗的性格。
他说要做的事,侯爷打断了三根家法杖,也没能掰回来。
眼下,他虽与这林氏生了嫌隙,不似两年前的如胶似漆,可仍旧把她当成心尖尖上的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把人打死。
郑氏重重地咽下一口气。
张静婉见状,便知今天也不能把林若初拍死了,她面上不显,心中不免惋惜。
郑氏牵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随即对着跪着的林若初开口道:
“你既知罪,想认罚,我也不拂了你的意,你便就去那三清观,好好思过赎罪,若能为侯府求一丝功德,也算报了侯府对你的恩情!”
再过一天,就要到腊月二十八了。
正是京中贵人前来参拜祈愿的热闹时期。
但因马匪的事,城门口下了禁令,无故不得进出,参拜的人少了。
但因无法进城,滞留在观中的人却多了。
坤道们便带着林若初二人,一同打扫着靠近后山的偏殿。
赠与她菩提珠的玄灵真人应该是地位较高,林若初从未在这样的洒扫活动中见过她。
身边有几个坤道在讨论昨晚的事。
“听说近来山下不太平,有一伙马匪抢钱杀人。”
“天可怜见,军巡辅眼皮底下,竟敢做出这种事?”
“就是呀,听闻昨晚闹了一夜,好几户人家都遭了难……”
“传说那马匪内讧,军爷赶过去之前,就自相残杀全都死了。”
“真是因果循环,天道轮回,祖师爷开眼。”
“军巡辅下了禁令,无事不得出城,如今还有几十号人马在咱们山上搜山呢,就怕有漏网之鱼藏在咱们山上。”
林若初一边擦着灯台,一边垂眸听着。
她旁边的锦玉,也缩着肩膀往她这靠了靠,大眼睛里有唏嘘也有些担忧。
“怎得在太平盛世还有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图财拿钱就是,何必要杀人呢……”
林若初想到那些马匪刻意伪装成西域人的模样,觉得这件事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或许另有隐情。
西域与大周在十年前签订了合约,相安无事至今,还开放了通商,与北境接壤的北方十三郡却摩擦冲突不断。
尤其是三年多以前,北境出了位北境王,一统了草原上的三十多个部落,他们更是跃跃欲试,大有抢占十三郡的势头。
李玄就是因此,才去了十三郡。
难道是北境的人想用这种手段,来挑起西域与大周的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她都能看出端倪,城中的军爷自不在话下。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额外的阴谋?
林若初一时间也并不能想的很明白。
只祈祷和平的日子能够更长久一些,她们林家军可以不必承受战争之苦。
城中下了禁令,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贵族,都不可随意进出城门。
白云观中前所未有的清净。
只有几户女眷,在禁令之前来到观中,如今无法返回,不得不暂时居住在观中。
原本想趁着腊八节,再去给林若初个台阶,把她接回府里来的邵牧,算盘彻底落空。
他踱着步子在空荡荡的琳琅阁门口来回走了几圈,便烦躁地回了书房。
张静婉啜了口茶,问白芷:
“你说爷最近都歇在书房?”
白芷答:“是,除了刚从白云观回来的那几天连着在孙姨娘那歇了几夜,后面这些天,全都歇在书房了。”
张静婉拧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烦躁。
还想把林氏那蹄子赶到白云观去,世子爷见不到,时间长了,两人感情就淡了,这怎么反而还弄巧成拙,让世子害起了相思病呢?
“孙姨娘到底是有身子了,也不方便伺候世子,不怪世子爷不愿意去。”
白芷又说。
张静婉却逐渐回过了味。
把林姨娘送走或许是一招臭棋。
看不见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好的。
就得把人放在眼前,日日吵,夜夜闹,才能把情分吵没了,把关系闹散了。
就像之前那样。
“得想个办法,把林氏弄回来。”
她敲着瓷碗,神色暗暗。
又过了两日,林若初终于收到了桃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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