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元璋朱允熥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喊我舅?反手送他个日不落朱元璋朱允熥全文》,由网络作家“朱颜白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蓝太平走出店外,看到街上的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跑去。“小哥,这是怎么了?”“前面有热闹,别拉着我,去晚了看不上了。”被拉住的小哥一边说,一边挣脱往前跑去。蓝太平好奇也跟了过去。在街角处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三两下就挤了进去,被挤开的人看他一身书生打扮又身材魁梧,到嘴边的问候又咽了回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被两名深蓝色皂衣的差役拉扯。“啪”一个巴掌打在女孩脸上。女孩被扇倒在地,原来拉扯中女孩咬了其中一个差役的手。“你这小贱货敢咬老子,我打死你。”那名被咬了手的差役,咬牙切齿的边说边用脚踹。“住手!”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空中闪过一条“灵蛇”。“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惨叫声响起,“哎呦,疼死老子了。”那名用脚踢女孩的男子,捂着脸哀嚎。大家这...
《太子喊我舅?反手送他个日不落朱元璋朱允熥全文》精彩片段
蓝太平走出店外,看到街上的百姓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小哥,这是怎么了?”
“前面有热闹,别拉着我,去晚了看不上了。”
被拉住的小哥一边说,一边挣脱往前跑去。
蓝太平好奇也跟了过去。
在街角处已经围了一圈人。
他三两下就挤了进去,被挤开的人看他一身书生打扮又身材魁梧,到嘴边的问候又咽了回去。
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被两名深蓝色皂衣的差役拉扯。
“啪”
一个巴掌打在女孩脸上。
女孩被扇倒在地,原来拉扯中女孩咬了其中一个差役的手。
“你这小贱货敢咬老子,我打死你。”
那名被咬了手的差役,咬牙切齿的边说边用脚踹。
“住手!”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空中闪过一条“灵蛇”。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惨叫声响起,“哎呦,疼死老子了。”
那名用脚踢女孩的男子,捂着脸哀嚎。
大家这才看明白,不知何时场中多了一名鹅黄长裙的少女,手里握着一个马鞭。
正是她用马鞭抽的对方。
“啊,流血了。”
那名差役摊开手,手上和脸上都是血。
“哪里来的野丫头,你竟然敢管教坊司的闲事。”
另外一名差役喝问。
“哼,谁是野丫头?本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徐妙锦是也。”
鹅黄长裙的少女,正是中山王徐达第四女。
蓝太平惊讶,原来刚才面馆里的少女竟是徐妙锦。
想不到这女娃都这么大了。
素闻徐家四妹妹最爱打抱不平,常以“侠女”自居。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原来是徐四小姐,原谅小的冒犯。此女是罪臣蒋瓛之女。依法入教坊司为奴,我们二人不过奉命抓她回去。”
“还望四小姐不要为难小的,我们也不过奉命行事。”另一名差役拱手说道。
围观百姓本来还义愤填膺,但是一听是大特务蒋瓛的孩子,纷纷摇头叹息。
可怜这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福没享几天,却要搭上一辈子。
蓝太平仔细观察那女孩,只见她此时虽然坐在地上,却昂着头双眼瞪着那俩个男子。
脏兮兮的小脸上布满怒气,带着血痕的嘴角紧紧抿着,一双小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那股倔强劲和神态,让他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
她与自己前世的妹妹,竟然有着八分神似!
徐妙锦闻言微微愣神,这蒋瓛她是听过的。
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特务头子。
他的双手沾满了忠臣的鲜血,各种屈打成招,残害忠良,抄家灭门更是没少干。
就连他那老成持重的大哥徐辉祖,谈到锦衣卫也是怒不可遏。
但又无可奈何,彼时蒋瓛的权势如日中天。
今日轮到他被抄家,本该扶额相庆,但是看向地上那孩子。
她又于心不忍,锄强扶弱的豪情又在心底升起了。
“她不过是一个孩童,你们怎可如此对她?”
“她爹犯罪,惩罚她爹就够了。”
徐妙锦的“侠女”劲又上来了。
朱元璋的谋划失败,这蒋瓛就是出来背锅的,可惜他的家人也跟着受牵连了。
这个女娃落到如今这境地,自己多少也有责任。
最主要的是,她太像自己前世的妹子了。自己的离开,不知道会给她和母亲带来多大的痛苦和伤害。
他眼神变得坚定,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蒋瓛早已死于大殿之上。
根据朱元璋指示,刑部动作很快就审查完,给蒋瓛定了个欺君之罪。
至于怎么欺君,没有说清楚,也不重要。
罪犯蒋瓛死刑立即执行,还要抄没家产,收归国库。
罪犯家属男丁全部秋后问斩,女眷则直接发往教坊司为奴。
刑部审核完,直接发往大理寺复核。
大理寺出奇的效率高,当天就复核通过。至于负责监察的督察院,则集体沉默。
“三法司”的人难得态度高度保持一致,这里有皇帝的原因,也很难排除私人恩怨。
刑部则当晚就派人抄家。
一直以为锦衣卫擅长抄家,其实只要给机会任何一个衙门都不会差。
蒋府的男丁都抓到刑部大牢,女眷直接送到教坊司。
朱元璋要以最快的速度,抹去这件事。
这小姑娘由于年龄太小,教坊司的人就让她给客人端茶倒水,她则趁人多的时候跑了出来。
“呦,徐四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的们也是按章办事,您也别为难我们。”
那名被抽了一鞭子的差役说道。
“姐姐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
小姑娘望向徐妙锦,可怜巴巴的。
徐妙锦怜悯之心顿起,“人我带走,让你们管事的去魏国公府找我。”
说罢徐妙锦拉起小姑娘,转身就要走。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慌了,立刻拦在二人面前。
“放肆,敢拦本姑奶奶的路?”
徐妙锦杏眼圆睁,手里的鞭子也抖搂开。
吓得那俩差役忙摆手后退,“小的不敢,可是徐四小姐这样把人带走,我二人回去无法交代啊!”
徐妙锦嘴角上扬,“你们逼良为娼就罢了,可这么小的孩童都不放过,我才不管你们如何交待。”
“识相的立刻滚开,否则本姑娘的鞭子可不长眼。”
徐妙锦说完看向二人。
教坊司的两名差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啪”
一声鞭响,原来是徐妙锦甩了一鞭。
那两名差役不再犹豫,立刻把路给让开。
徐妙锦一手持鞭,一手领着小女孩往外走去。
蓝太平啧舌,还真有股女侠范。
围观的百姓终究是善良的,见小女孩被救也纷纷叫好鼓掌。
见大家为自己鼓掌,徐妙锦更是面露得意之色。
“站住!”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徐妙锦听到声音,心中暗暗叫苦。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大哥魏国公徐辉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高八尺,相貌威严,身着蟒袍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牵着一匹浑身火红色的骏马。
众人纷纷让出道来。
徐辉祖接到皇帝谕旨,正要进宫面圣,路过此地看到他四妹与人争执就过来看看。
他已经明了是何事,“四妹,放开她。”
“大哥,他们…”
“我说放开她,立刻给我回家。”
徐辉祖语气不容置疑。
这徐妙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大哥。
她看着自己的大哥,再看看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小女孩。
转过头,涨红着脸,嘴唇颤抖的说道,“我不!”
这是她第一次不听大哥的话,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蓝太平暗暗称赞,不愧是中山王徐达的女儿。
“放肆,你可知道蒋瓛是陛下钦点的死刑。”
“依大明律他的子女也有罪,你怎么敢包庇她?”
徐辉祖说罢向她走去。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见状,忙上前说道,“多谢魏国公。”
徐妙锦面对大哥迎面而来的威压,她牵着小女孩忍不住后退。
“魏国公,您这是要去哪?”
蓝太平从人群中走出。
徐辉祖一愣,转头看去,发现是他后,随即淡淡说道,“原来是少将军,你怎么也在这里?”
徐辉祖袭爵魏国公,现任左军都督府右都督。不论身份还是地位,都要比蓝太平高一截。
虽然蓝太平现在节制京师内外兵马,他爹又是大将军蓝玉。
但是徐辉祖跟他爹徐达很像,忠于大明,忠于朱元璋。
对于蓝太平,他是打心底看不上的。
在他心里,蓝太平现在就是那白脸的曹操。
“呵呵,我啊,在这看一出好戏呢!”
“这就是舍妹吧,真是一代侠女,不愧是中山王的后代。”
蓝太平笑着夸赞。
徐妙锦认出来了,“你不是那饿死鬼吗?”
“四妹休得无礼,这是凉国公家公子,现任中都督府同知。”
徐辉祖呵斥。
徐妙锦捂住嘴巴,没想到这吃面都能噎到的家伙,竟然是凉国公家的公子。
而且现在还是什么都督府同知,那可是从一品大官啊!
“大哥你不会认错了吧!”
“我小时候去太子府找允炆哥哥玩时,见过两次那个凉国公的公子。”
“他整天带着允熥哥出去斗鸡遛狗,就是个猥琐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来这吃面条,还一身书生打扮?”
徐妙锦的一番话,让蓝太平老脸一红。
那是曾经的蓝太平,他现在可是穿越过来的特种兵精英。
“你闭嘴,蓝公子这几年四处征战,早已不是当初的浪荡公子了。”
“人家现在可是胸怀天下呢,你这女儿家懂什么,跟我回去。”
徐辉祖说完拉着徐妙锦就要走,不顾徐妙锦则使劲挣扎。
蓝太平见徐辉祖言语中带着讥讽,也不好意思再开口搭话了。
“大哥,要走就带着她一起走。”
徐妙锦还紧紧抓住小姑娘,她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被送回教坊司。
那两名教坊司的差役见此,互相使了个眼色。
他们同时上前抓住那小女孩,就要把她拖走。
“姐姐别丢下我。”
那小姑娘双手紧紧抓住徐妙锦,就是不肯松手。
徐妙锦急的直跺脚,但是她另一只手被大哥抓住。
徐辉祖见围观人越来越多,他拇指在徐妙锦手背用力一压。
“啊”
徐妙锦浑身一软,抓着小姑娘的手也松开了。
那两名差役见状大喜,一用力就把小姑娘拉开了。
“姐姐救我,我不要回去。”
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喊着,徐妙锦则在徐辉祖的搀扶下,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多谢魏国公,小的告辞了。”
教坊司那两名差役,拉着小姑娘就要离开。
徐祖辉则面无表情的看着。
围观百姓都鸦雀无声,只有小姑娘在奋力挣扎,不断的喊,“放开我。”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让你们走了吗?”
“放肆,那吕氏是赐了金册,入了宗籍的太子妃。她的儿子朱允炆,自然就是咱的嫡孙。”
朱元璋愤怒的一拍龙案,站起身怒斥蓝太平。
看到朱元璋大怒,叱责蓝太平。
一众文官纷纷窃喜,淮西勋贵们则暗中捏了把汗。
“陛下恕罪,末将有话说。”
“自周朝伊始,就形成了以嫡长子继承制的宗法制度。那么宗法制度的核心就是血脉,嫡次孙朱允熥殿下,身上流淌的是先太子和开平王之女的血。”
“这才是最正统的嫡出血脉,朱允熥殿下才是最尊贵的嫡子。”
“她吕氏不过是前朝降臣之女,东宫的一个侍妾而已。这样的出身,即使被扶正了,又如何能跟开平王之女相比?”
“她所生之子又怎么配称嫡子?”
“皇次孙朱允炆殿下一个庶子,又如何配立为皇太孙?”
蓝太平环环相扣,一番话说得奉天殿内文武百官皆是目瞪口呆。
这家伙以前就是一纨绔子弟,即使这几年在战场历练,可在文官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武夫而已。
但是,他竟然能引经据典,还说的环环相扣又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这,真的是蓝玉那个大老粗的亲儿子吗?
不理众人的疑惑,洪武大帝朱元璋脸直接变成绛紫色,他双目喷火,手不停的颤抖。
所有人都在暗想,这蓝玉的儿子是疯了吧。
沉闷的气氛被一声怪笑打破,“好,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他蓝玉真是生个好儿子,能文能武啊!”
朱元璋用手扯了扯腰间玉带,让它滑落到腹下。
见此情景,文臣武将都吸了口凉气,这是要杀人的节奏。
“蓝太平,你跟咱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蓝玉的意思?”
“禀陛下,家父在漠北杀敌自然不知今日之事。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立嫡次孙朱允熥殿下为皇太孙既合乎祖制礼法,又顺应天下人的民心。”
说罢蓝太平挺直腰板,目光平静,轻抿的嘴角表达了内心的坚定。
朱元璋看向淮西集团,这群武将虽然没有言语,但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没有以往的那种恭顺。
他猛地打个冷颤,后脊被冷汗浸湿。
他在瞧向文官那边,一个个神色犹豫,似乎有所忌惮。
“唉…”
他内心叹了口气,“今天先到这,此事等太子葬礼后再议。”
殿前太监立刻上前高喊,“退朝。”
朱元璋出了奉天殿,向乾清宫走去。
“如果咱的妹子要活着多好,咱也有个人商量该咋办。”
他停下脚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阵落寞。
咱的妻子,儿子,大孙子都离自己而去。现在两个孙子又要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总有一个要成为牺牲品。
咱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何要这样苛责于咱。
“咱是皇帝,是天子,咱一定有办法避免悲剧发生。”
朱元璋空洞的眼神恢复坚毅,大踏步的向后宫走去。
“去,把蒋瓛给咱找来。”
身后的大太监王景弘身子一颤,立即躬身答道,“是。”
“三舅,我不想当什么太孙。”
朱允熥正兴致勃勃的逗着一只鹦鹉。
经过太医的精心调理,朱允熥已经全好了。
在凉国公府花园里,蓝太平陪着朱允熥在遛鸟,俩人随意的聊着。
“太孙之位本来就是你的,你不要别人也拿不走。”
蓝太平轻轻捏住鸟嘴,朱允熥则小心翼翼的帮鹦鹉的舌头脱皮,“嚯,终于下来了。”
朱允熥长出了口气,随即笑呵呵的轻抚鹦鹉。
“闹儿,你现在说话就不大舌头了。”
这金刚鹦鹉身高三尺余,喙坚爪利,浑身都是宝石蓝,威风凛凛。
这是当年蓝玉远征云南时,从元军梁王府里缴获。据说是海外小国进贡的,蓝玉见之称奇,带回府中赐名“蓝闹儿”。
“谢谢太孙,谢谢太孙。”
“闹儿”摇晃着小脑袋,很是满意朱允熥的帮助。
“哇,三舅。它竟然叫我太孙!”
“你看,连鹦鹉都认可你了。”
蓝太平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可是,这样母妃会不高兴,允炆哥哥也会不高兴。”
朱允熥顿了顿,“皇爷爷,可能也不会高兴。”
这句话像针扎进蓝太平心里一般,在家里只有不被重视的孩子,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看所有人的脸色。
“傻孩子,从现在起你不用管别人,只要你自己高兴就好了。”
“咱们谁的脸色也不看,属于你的一切,三舅会帮你拿回来。”
蓝太平把朱允熥搂在怀里,这一刻他心意已决。
“自己高兴,自己高兴…”
“闹儿”重复着,浑身宝石蓝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泛起五颜六色的光彩。
明媚的春光中,朱允熥在花园里追着鹦鹉“闹儿”嬉戏。
蓝太平则依靠在假山前,看着他们玩耍。
一名身穿黑衣,面戴恶鬼面具,头戴黑漆兽盔,腰佩弯刀,身披黑色披风,脚踏马靴的男子出现在假山的阴影中。
“少主,消息已经送到,这是主人给您的回信。”
那名黑衣人恭敬的递上信札,然后身体隐入假山阴影。
蓝太平打开信札,是父亲蓝玉的回信。
“为父已知晓。”
只有简短五个字,蓝太平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东宫太子府内,吕氏一脸怒容,“这个蓝太平,平日里没看出来,竟然敢公然顶撞当今陛下。”
“母妃,他是铁了心要支持三弟了。”
朱允炆一脸愁容。
“哼,只要你皇爷爷支持你,别说他一个小小指挥佥事,就是他爹凉国公来了也没用。”
“母妃说的是,皇爷爷一直都很喜欢我。三弟不学无术,他如何能够跟我比?”
朱允炆眼神中恢复了光彩。
“我们绝不能功亏一篑,你多去你皇爷爷那露露脸,趁着朱允熥住在宫外这段时间,你要牢牢抓住陛下的心。”
吕氏神色激动,面容有些扭曲。
“母妃放心,我明日就去陪皇爷爷。”
朱允炆紧紧握着拳,今日朝堂上的事黄子澄已经跟他说了。
血脉!嫡出!庶子!像一把把利剑狠插他的心脏。
“只要皇爷爷选我,谅你们这群武夫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文官都站在自己这边。朱允熥,你这个纨绔子弟拿什么跟我争?”
乾清宫内,身穿绯色飞鱼服的蒋瓛跪在案前。
“禀陛下,各地王府安插的探子来报均无异常。”
“另外,大将军蓝玉已经基本扫清残敌。据军中探子来报,大将军欲在当地征兵,讨伐朵甘,百夷之地。”
朱元璋黑着脸,他手里拿的正是蓝玉的八百里急递。
奏折中蓝玉想要征讨朵甘,百夷之地。
“拟旨,命大将军蓝玉不许征讨此二地。在扫清残敌后固守西番边地,无诏不得回朝。”
“遵旨。”
王景弘立刻去拟旨。
“那些公爵侯爷,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回陛下,目前并没有发现。”
“哼,那他们在朝议上如何口舌一致。”
蒋瓛闻言汗流浃背,忙解释道,“其他公爵府上都有锦衣卫的人,只是凉国公府的府军皆是蓝玉义子。”
“我们只能府上下人中安排探子,但根本无法接近议事厅。”
“砰!”
朱元璋一拍桌子,“废物,咱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咱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末将遵旨。”
蒋瓛跪伏在地上,抖如筛糠。
“滚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三孙朱允熥品格贵胄,天资聪颖,宽厚仁德,敏而好学,温文得于天纵,孝友因与自然。式稽令典,载焕徽章,祭告天地,恭诣太庙,授予册宝,立为皇太孙,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奉天殿内,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
朱允熥,正式被册封为皇太孙。
太子妃吕氏和朱允炆则在东宫内禁足,令其闭门思过。
宫门已经打开,城外的兵马也都返回了各自驻地。
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只有官场里的人知道,权力阶层发生了“剧震”。
立皇太孙的圣旨,由礼部通过驿站急递发往全国各府县。
与此同时,另一道圣旨也发到了五军都督府。
“擢升虎贲左卫指挥佥事、明威将军蓝太平为中军都督府同知,兼任虎贲左卫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授太子少保衔,柱国,特进光禄大夫。节制京师内外兵马,三品以下武官任免,无需请旨。”
“开国公,左军都督府佥事常升,兼任府军前卫指挥使。”
“擢升金吾后卫镇抚傅让为金吾后卫指挥使。”
蓝太平此时体会到一个词,叫做“权倾朝野”。
这次事件中,朝野上只死了一个人,就是蒋瓛。
蒋瓛因欺君罔上,构陷忠良,制造冤狱,判处死刑。
这蒋瓛可谓血债累累,在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子上,他是人见人怕的“恶魔”。
但是一旦失势,就是被痛打的落水狗。
圣旨刚宣告完,还在奉天殿内,不知在谁的带头下,满朝文武直接动手群殴他。
不论是大汉将军,还是府军前卫的人,都只是看着。
朱元璋张了张嘴,但看到冷眼旁观的蓝太平,还有已经红了眼的一众官员,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待到众人散去,蒋瓛早已经一命呜呼。
可怜一代特务头子,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
凉国公府
“太平,不是老叔说你,哪有造反造一半的?你可不要低估咱们这陛下,他能从一个要饭的和尚,成为当今天子,这一路走来靠的可不全是运气。”
傅友德忧心忡忡的说。
“傅叔叔,我并没有想造反,最多算是兵谏吧。”
“我只想帮允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让咱们淮西父老能够安享晚年而已。”
蓝太平诚恳的说道。
“唉,但是在任何朝代兵谏跟造反性质都一样,结果也是不成功便成仁。一旦陛下重掌兵权,就是你我的死期。”
“陛下仍坐于堂,如利剑悬于颅啊!”
傅友德久经官场,又跟随朱元璋多年,深知他的心狠手辣,铁血无情。
“陛下已至暮年,他所想不过是大明江山的传承。他不愿立允熥为太孙,不过是怕我们这些外戚过于强大。”
“现在木已成舟,他还的指着我们为允熥保驾护航。所以,傅叔叔不用忧虑。”
“咱们不是说了吗?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目的达到了。”
“您放宽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蓝太平波澜不惊的说道。
“既然大侄子都计划好了,那你就放心大胆的干。我跟你冯叔叔都坚定的支持你,咱们淮西后辈里你是最能成事的。”
傅友德说的冯叔叔,正是宋国公冯胜。
“多谢傅叔叔,这些日子您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我让傅让跟您说。”
“好嘞,傅让那兔崽子老叔就交给你了。”
在送走傅友德后,蓝太平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第一阶段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之所以不杀朱元璋一个是情感上不想。
朱元璋是开国皇帝,重塑中华居功至伟。
另一个就是现在不能杀,否则大明必会天下大乱。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否则跟朱棣的靖难之役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明需要平稳的权力过渡,从而避免快速衰落的结局。
“唉,有些事真是急不得。”
蓝太平盘算着,现在是洪武二十五年,他记得在洪武三十一年时朱元璋驾崩。
还有六年左右的时间,我必须稳中求进。
这第一件事,就是拥有一支最强的军事力量。
翌日早朝
朱元璋依旧端在龙椅上,朱允熥也穿着明黄的团龙服立在一侧。
他现在位居东宫,需要学习治国理政了。
武将以蓝太平为首,文官则以刘三吾为尊。
大殿上气氛怪异,朱元璋神色阴郁。
朱允熥显得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蓝太平。
蓝太平则暖心一笑,示意他不要紧张。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殿前太监唱道。
“陛下,老臣有事上奏。既然太孙名分已定,那皇次孙朱允炆殿下也到了该册封的年纪了。”
“还望陛下早日册封,让皇次孙殿下就藩,也好为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听完刘三吾的话,朱元璋表情微动。
“哦,你有何建议?”
“臣以为,可封朱允炆殿下为吴王,封地为凤阳。”
朱元璋听完,斜眼看向蓝太平。
只见他面无波澜,似乎没有听出其中深意。
“可有人有不同意见?”
面对朱元璋的问话,蓝太平依然没有任何表示。
朱允熥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倒是其他淮西武将纷纷不满,但见蓝太平没有任何表示,也只能干着急。
“臣赞同。”
黄子澄第一个跳出来同意。
齐泰,詹微等文官也纷纷表态支持。
朱元璋略一思量,“好,那就封允炆这孩子为吴王,封地就选中都凤阳。”
“吾皇圣明。”
刘三吾等人沾沾自喜,忙着谢恩。
“末将有事启奏。”
蓝太平突然出列。
“你有何话说?”
朱元璋没有好脸色的问。
“陛下,末将想筹建火器局。”
“末将从征数年,发现我明军火铳有诸多劣势,发射慢,威力小,射程短,怕阴雨天气。”
“在与北元对战中,常因火药返潮无法发射而贻误战机,导致伤亡惨重。”
“少将军,这火器本就怕潮湿。草原天气无常,特别是夏季雨水充沛,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
工部侍郎严震直说道。他分管“兵仗局”,军械的制造归他管,这其中就包括火铳,火炮。
“严大人所说不错,所以末将想把火器制造从兵仗局分离出来,成立火器局,由五军都督府管理。”
“毕竟造出的火器都是军队使用,由我们主导会更利于火器的研发和改进。”
蓝太平可谓言辞恳切。
“这,这不合规矩吧。而且,这样以来每年工部的预算也不好做。”
严震直官声不错,只是有些刻板与保守。
“预算方面严大人不必操心,五军都督府会负责火器局所有的预算支出的。”
“那老臣无话可说,一切请陛下圣裁。”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
朱元璋兴致缺缺,摆了摆手。
“退朝。”
殿前太监唱道。
蓝太平走出午门,刚上马车常升也掀帘子进来了。
“你怎么不骑马了?”
蓝太平疑惑的问道。
“这不找你有事吗?你是咋想的,封朱允炆为吴王,你为何不反对?”
“难道你不知道,这吴王可是陛下当年的封号。而且,还给他的封地竟然是凤阳。这可是大明的中都,龙兴之地啊。”
面对常升机关枪式的连问,蓝太平不以为意的拿起茶壶喝了口。
吴王又如何,历史上建文帝封朱允熥为吴王,还不是一直被圈禁。即使后来朱棣当了皇帝,依然是被圈禁至死。
“让他们母子早日离开东宫,岂不是更好。允熥都是太孙了,给他个吴王还怕他能掀起什么风浪吗?”
“说的也是。”常升夺过茶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把茶壶塞给他。
紧接着掀起帘子,“我回东宫布置一下,这些日子要加强防范。”
常升跳下车,朝着东宫走去。
蓝太平欣慰一笑,常升这舅舅越来越称职了。
“公子,回府吗?”
蓝雄山在帘子外问道。
“去城外,虎贲左卫大营。”
“是。”
蓝雄山挥动鞭子,马车向城外走去。
筹建“火器局”的同时,他要组建一支全新的军队“神机营”。
学过历史的都知道,火器很快将成为战场的主角。一支能够熟练运用火器,并且装备精良的军队,将是无敌的存在。
蓝太平坐着马车,来到虎贲左卫大营。
“末将参见指挥使大人。”
中军大帐内,一名身穿锁子甲的武将单膝下跪行礼。
此人名为蓝守义,是蓝玉的义子。
蓝守义现任虎贲左卫镇抚,从五品。
“怎么就你一人?”
“回大人,黄指挥使于昨日收到调令,就立马动身去北平赴任了。”
蓝太平闻言有点诧异,没交接就这么走了。
这虎贲左卫比较特殊,其他亲卫所都是设指挥使一人,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四人,镇抚二人。
但是虎贲左卫自蓝太平来了后,蓝玉就以随军的名义,把从上到下的军官全部调走了。
只留下一名姓黄的指挥使。
蓝太平任佥事后,从镇抚,到经历,知事,吏目皆由他任命。
特别是五名千户,皆是凉国公蓝玉的部属。
所以虎贲左卫上层军官,只有一个指挥使,一名佥事,外加一名镇抚蓝守义。
这也是为什么蓝太平曾说,虎贲左卫已经被他彻底掌握。
摇了摇头,先不管这些,“既然这样,从即日起升你为指挥佥事。平日里的士兵操练,军纪管理由你负责。”
“多谢指挥使大人恩典,末将绝不辜负大人栽培。”
蓝守义激动的难以言表。
虽然他是蓝玉义子,但是蓝玉义子有一千多人啊。
这么多义子,能升到正四品武职的不多。
特别是在京的上直亲卫,那不光待遇好,还发的及时。
不像地方卫所,不但发的不及时,还要折色。
他这人也算有勇有谋,只是为人比较木讷,在蓝玉众多义子里并不算出色。
但是在蓝太平眼里,他胜在忠心,所以把他要过来留在身边。
“你统计一下,全卫兵马有多少火铳兵。”
“回大人,末将早就清查过,整个虎贲左卫共计五千六百人。”
“但是火铳兵只有一百名。”
“什么?”
蓝太平从帅椅上跳了起来。
“我出征西番之前,不还有八百名火铳兵吗?”
洪武年间规定,每百户112名官兵中,有10人是火铳手,刀牌手20名,弓箭手30名,炮手40名。
蓝太平又非常重视火器,所以火铳兵比别的卫所要多些。
“呃,大人您有所不知。这火铳制造费时,又容易损坏,关键是日常训练费用又高。”
“工部那边以预算不足为由,拖延着不给交付新火铳。而且,大家训练的积极性也不高。”
蓝守义低声说道。
“这是为何?”
蓝太平不解。
“回大人,弟兄们有一次训练发生了炸膛。造成了数名士兵受伤,黄指挥使借此直接暂停了火铳兵训练。”
“大部分火铳兵,重新划归步兵。剩下这一百名,是被留下来应付事的。”
蓝守义的话,直接让蓝太平脸都黑了。
“军中还有多少火铳?”
“回大人,不足百支。”
蓝太平强忍着怒意,这时候的火铳炸膛也是常有的事。
姓黄的借故裁了火铳兵,那么这些火铳哪去了?
想必也是让这姓黄的给倒卖了。
这黄指挥使自知被架空,又不敢得罪蓝玉,索性也不管事,只是想方设法的捞油水。
吃进去的,早晚让你吐出来。
可是这火铳卖给谁呢?谁又敢买呢?
现在没时间管这些,他有更要紧的事去做,“击鼓,令所有人去演武场集合。”
蓝太平决定,在卫所里重新招募一批火铳兵组建“神机营”。
“遵命。”
蓝守义转身出帐。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
蓝太平身穿绯红色朝服,胸前的补子绣着一只雄狮。他现在还是中军都督府的同知,从一品。
登上点将台,五千六百名虎贲左卫阵列整齐,盔明甲亮。
“指挥使大人,虎贲左卫集合完毕。”
“请您示下。”
蓝守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起来吧。”
“是。”
蓝守义退到一旁,与蓝太平差半个身位。
“将士们,本官欲组建一支新军。名字就叫“神机营”,凡是会使用火铳的,火炮的都可以报名。”
“报名成功后,还要经过体能,目力,耐力,灵活性的考核。”
“考核通过,一经录用则军饷翻倍。”
蓝太平话音一落,演武场上沸腾了。
作为京卫一个月可支的精米两石,但也仅仅是够一家人勉强度日。
所以听说军饷翻倍,大家如何能不动心。
“肃静!”
蓝守义大声喝道,随即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蓝太平满意的笑了笑,“不符合条件的也别灰心,只要你能做到尽责职守,本将一样不会亏待大家的。”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明军威武!”
一众士兵眼神狂热,齐声高呼“将军威武。”
在这个时代,如果谁能带他们打胜仗,那是他们的神。如果谁能让他们一家老小吃饱肚子,那则直接是他们的祖宗。
蓝太平交代蓝守义负责报名,考核的事项。
并答应明天会从中军都督府,派两名镇抚来辅助他完成。
从虎贲左卫大营出来,蓝太平肚子咕咕叫。
说来也是,明朝的官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往午门赶。为了不至于上朝时憋不住,通常都是不吃不喝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蓝太平一进城就从马车上下来。
“你们先回府,我出去走走。”
他早已经换好便装,是一身青色长衫,头上扎一块方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名书生呢。
“我陪你一起吧,公子。”
蓝太平摆了摆手,他想自己转转。
蓝雄山这跟半截铁塔似的体格,又长得凶神恶煞,走在哪里都扎眼。
蓝太平看附近有一面馆,招牌上“阳春白雪”四个烫金大字。
就这家了,都饿的走不动道了。
已经过了饭点,店内没什么人。
找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定,小儿也跑过来满脸堆笑,“客官,想吃点什么。”
“来一碗牛肉面。”
“好嘞!”
小二答应一声去告知后厨。
很快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呈上来。
这面光亮透黄,上面撒着片片萝卜,四周一圈葱花,面条里掺杂着几片牛肉。
“客官您的面,辣子您自己调。”
小二指了一下旁白色的小碗,里面放满辣子碎。
蓝太平点点头,随即舀上一勺辣子搅拌匀。接着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很快一碗面就吃光了。
摸摸肚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咯咯咯…”
一声娇笑传来。
蓝太平抬头望去。
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穿鹅黄长裙的少女。
正在用筷子,挑着几根面条冲着自己笑。
他刚才太饿了,都没注意到对方何时进来的。
“你这人看着斯文,却是饿死鬼投胎。吃这么快。也不怕噎着?”
少女葱白玉指,指着蓝太平说。
蓝太平看着眼前明艳的少女,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下少女笑的更开心了,索性放下筷子双手捂着嘴笑。
蓝太平摇了摇头,掏出一贯钞放在桌上。
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太子妃驾到。”
就在蓝太平安慰朱允熥时,太子妃吕氏走入殿内。
她身后跟着朱允炆,似乎还未睡醒。
“末将蓝太平,参见太子妃。”
“见过皇孙殿下。”
“孩儿见过母妃。”
朱允熥擦干泪水,向着吕氏行礼。
“哎呦,我儿这是怎么了?”
吕氏忙上前搂住允熥,一副心疼模样。
“允炆见过少将军。”
朱允炆乖巧的回礼。
“少将军,你不是在征讨西番罕东之地吗?”
“回太子妃,末将惊闻太子离世,遂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唉,太子骤然离世,让我们母子可怎么活啊!”
吕氏说完流下几滴泪水,顺手把朱允炆也搂在怀里。
蓝太平没接话,而是跪在太子灵前磕了三个头,又点上一柱清香。
“太子妃,我今夜想在这为太子守灵,不知可否?”
“这?”
吕氏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朱允炆。
“少将军,您一路奔波想必很是辛苦,见过陛下后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今晚守灵,有我跟母妃就够了。”
朱允炆关心的说道。
“谢皇孙殿下好意,我意已决,请勿复言。”
说罢蓝太平就跪在那里,开始往火盆里放纸钱。
“我也要陪三舅一起。”
朱允熥从吕氏怀里挣脱,也跪在那里一起烧纸钱。
吕氏跟朱允炆对视一眼,“那少将军辛苦了,我去让厨房给将军做点吃的去。”
“不必。”
蓝太平面容冷峻,头也不抬的说道。
吕氏面容一滞随即也跪在一旁,朱允炆则乖巧的也跟着跪下。
她知晓这蓝家现在权势正盛,她现在虽为太子妃,但她的家族却没什么势力。
她父亲吕本不过是前朝旧臣,后归附大明,于洪武十年去世。现在她也是内心慌乱,太子的骤然离世让她的心活泛了。
按她的想法是,朱允熥已经养废了。她亲儿子朱允炆深受朱标的喜爱,那么将来必定会被立为太子。
只要慢慢的熬时间,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成为大明的皇帝。到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的看谁脸色了。
但是随着朱标的猝然离世,这一切都被打乱了。
看着眼前的蓝太平,还有紧靠着他的朱允熥,不禁让她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就这样在她心烦意乱期间,来了几波吊唁的大臣,看见蓝太平竟然回来了都面色各异。但最终都无人言语,吊唁完都匆匆离去。
天很快黑了,糊着白纸的灯笼纷纷点亮。
朱允熥因为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释放,心神也松弛下来,现在竟然躺在一旁睡着了。
那朱允炆也跪的腿都麻了,不断的轻轻拍打双腿。
只有蓝太平仿佛不知疲倦,一直在往火盆里放着纸钱。
“皇上驾到。”
随着尖声尖气的声音,洪武大帝朱元璋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面容冷峻又憔悴,身穿齐哀服,却仍散发出唯吾独尊的气势。
“末将蓝太平,参见陛下。”
“孙儿拜见皇爷爷。”
“妾身吕氏,拜见陛下。”
朱元璋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看到还在酣睡的朱允熥眉头一皱。
随即收回目光,盯向蓝太平。
“太平,咱不是让你给大将军做先锋征讨西番吗?怎么出现在这春和宫了?”
“回禀陛下,大军已于五日前大破西番贼寇,正派兵追捕贼首土酋哈昝。大将军闻建昌指挥使月鲁帖木儿叛乱,随即率军平叛,叛军已被击溃,现正将月鲁父子押解京师路上。”
“大将军和末将惊闻太子薨世,吾等悲痛万分,但身负皇命不敢有所违。故在破敌之后末将提前一步回来奔丧,未能请示皇命,请陛下责罚。”
蓝太平说完俯身在地,等候朱元璋发落。
吕氏则冷眼旁观,这蓝家是淮西勋贵;这蓝太平,则是大明王朝最具权势的官二代。
骄兵悍将,果然是杀敌利器!
朱元璋心里默默感叹。
“这蓝玉是标儿的舅舅,他们关系自是极好。”
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蓝太平,“唉,可惜了。”
别人也不知道他可惜的是什么,蓝太平闻言却打了个寒颤。
朱元璋没再理他,而是默默的烧纸钱。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不知道这个英明神武,又铁血无情的君王在想什么。
“唔,皇祖母你别走,你再抱抱孙儿…”
“皇祖母,皇祖母,祖母…”
朱允熥双目紧闭,神色焦急,嘴里一直念叨着。
他的梦话打破了灵堂内的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来。
吕氏见状急忙来到跟前,伸手想要把他唤醒。
“住手。”
朱元璋压着嗓子喝住她。
随即他那冷酷面容上,多了一丝少有的温情,他看着躺在那里说着梦话的皇孙,特别是那一声声的“皇祖母”更是勾起他的回忆。
朱允熥出生没几天母亲就死了,他所感受的温情与呵护,都来自祖母马皇后。
纵然马皇后已然离世很多年,朱允熥仍把她记在心里。
“咱的妹子已经走了十年,咱的大孙子也走了十年,现在咱的标儿也走了。老天爷,咱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这样惩罚咱。”
想到此处,朱元璋眼圈竟然红了。
他看着仍困在梦境里的朱允熥,忍不住俯下身用手轻轻抚摸那稚嫩的脸颊。
这一幕,让一旁的吕氏跟朱允炆面面相觑。
朱允炆眼中闪过一丝妒忌,这朱允熥明明是个纨绔子弟,自己明明什么都比他强。
皇爷爷虽然也经常夸我,但是却从未对自己展现出这一面,就像一个寻常百姓家爷爷对孙子的爱。
可能是感受到手掌的温度,朱允熥双手紧紧握住这只手。
“皇祖母别离开孙儿,母亲走了,哥哥走了,没人爱孙儿了。”
“父亲,父亲也走了。”
“没人爱熥儿,没人…”
朱允熥脸色潮红,眉头紧皱,浑身发抖,面露痛苦之色。
朱元璋眉头紧皱,脸色阴沉,“熥儿这是怎么了,身上这么烫?”
蓝太平闻言上前查看,“发烧,身体寒颤,怕是感受风寒。”
“怎么会感受风寒?”
朱元璋转头看向吕氏,眉宇间带着怒气。
“怕是守灵时睡着,着了寒风!”
惊慌的吕氏开口说道。
蓝太平上前扒开朱允熥的孝衣,里面只有一件锦缎华服,再加一件单薄内衫。
现在刚过五月,早晚天气还是很凉的,为了保暖就连普通宫人都会穿一个棉绒夹袄。
而朱允熥这大明皇孙,竟然穿的这么单薄。
“这,这几日忙于丧事。疏忽了允熥的起居,望陛下恕罪。”
吕氏此时脸色煞白。
“是孙儿没照顾好弟弟,请皇爷爷降罪。”
朱允炆也叩首请罪。
蓝太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朱允熥盖上,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朱允熥从东宫带走。
“叫戴思恭立刻来春和宫。”
朱元璋没理吕氏和朱允炆,只是对着门外大吼。
“遵旨。”
朱元璋的贴身太监王景弘,亲自跑去传旨。
很快太医院院使戴思恭赶来,在进行望闻问切之后,他对着朱元璋行礼说道,“皇孙殿下体疲神乏,又感受风寒,所以高烧妄语。”
“那就有劳先生,快给咱孙儿用药吧!”
随即转头对着王景弘说,“把三皇孙身边的侍女太监,全给咱乱棍打死。”
“遵旨。”
王景弘领命离去。
一旁的戴思恭吓得直冒冷汗,写方子的手忍不住颤抖。
那吕氏和朱允炆也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很快开好药方,戴思恭又亲自去抓好药,由其徒弟熬好送过来。
蓝太平把他抱回房间,在服过药后出了一身汗,体温也降了下去。稚嫩的小脸痛苦之色也随之消失,又沉沉的睡去。
看着熟睡的朱允熥,蓝太平轻轻的走出房门,来到春和宫的正殿。
此时殿内只有朱元璋一人,站在那盯着朱标的灵位发呆。吕氏母子已然被他打发离去。
“陛下。”
“熥儿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皇孙殿下在服药后汗出热退,脉静身凉,应是无碍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蓝太平。
“你觉得熥儿这孩子怎么样?”
面对朱元璋的突然发问,蓝太平内心暗道,“来了,来了。”
“至诚至孝,虽有小瑕,但仍不失为璞玉。”
“哦?那比起炆这孩子如何?”
朱元璋往前逼近一步,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
蓝太平稳了稳心神,面色如常的回答,“皇次孙殿下少年老成,谦恭有礼,乃一美玉。”
“呵呵,想不到蓝玉竟然生出你这般儿子。”
朱元璋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谢陛下夸赞,末将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何事。”
“末将想接允熥皇孙出宫小住,让他离开这悲伤氛围,对恢复身体有益处。”
朱元璋闻言眉头紧皱,短暂的思考后,同意了蓝太平的请求。
“照顾好熥儿。”
“遵旨。”
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过了子时,朱元璋也回宫了。
他走到殿门口时,回首瞥了一眼,随即转头朝乾清宫走去。
蓝太平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竟然有些萧索和佝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