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熟悉的身影似乎在雪中站了很久,染白了一身黑色大衣。
那是我给他买的羽绒服。
雪下得大而安静,铺了一地的白。
捧着的巨大玫瑰花,成了雪地里最扎眼的红。
周遭只剩下簌簌雪落声,还有我匆匆的脚步声。
谢东棠不打算与我擦肩而过。
我被他一把精准地抓住手腕:杳杳。
我找了你好久,你难道就不想我吗?
原以为自己会忐忑不安,内心出奇的平静。
半年时光,他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淡淡微笑:是吗,那真是辛苦你了,谢先生。
他被我生疏的称呼刺得一痛,敛眉说:如果说我知道我错了,你还会不会回头?
羽绒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他刚从衣柜里找出来的。
就算再贴心地穿在身上,褶皱也再难消除。
破镜难圆,他幼稚到以为所有人都能迁就他么?
我走了,你不就能娶明媚小姐了?
也不用绞尽脑汁想借口甩掉我,这难道不好吗?
还有,谢先生,我花粉过敏。
还没等到他回复,突然一个拳头挥了过去。
玫瑰花瓣悠然飘落,宛若挥洒的鲜血。
谢东棠措手不及,打了个正着。
打了人的周逢颐却一脸认真地回头看我。
垂下脑袋,给我看他红肿的关节。
杳杳,我疼。
我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谢东棠的伤势,而是这个满眼想要引起我注意的高大男人。
恶人先告状,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
努力想要在雪地里站起来的谢东棠一直没能站起来,他捂着肚子,脸色泛白。
周逢颐握着我的手,淡定道:谢少,我打的是你的脸,又不是你的肚子。
装什么矫情。
我这一拳,权当是讨三年前的债。
从此咱俩就没瓜葛了。
谢东棠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疼痛的表情不似作伪。
我知道他一定又胃痛了。
他一定一夜没睡,连饭都没吃就赶来这里。
不是因为喜欢我。
而是他想要什么东西,必然会得到。
想让我和他回去,必然也是一瞬作出的决定。
不过出这种誓言是最不可靠的,只要事关明媚小姐,他都会全然推翻。
我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顺位。
见我的目光停留在谢东棠身上,周逢颐有些吃味地捏捏我的掌心。
我轻声说:别打架,他可能受伤了,你扶他一把吧。
两个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相互对视的一眼充斥着满满敌意。
谢东棠艰难站起身,倚靠着路边的梨树,用近乎乞求的语气道:是我明白爱太迟,杳杳,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和明媚分手了。
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对她难以割舍,其实你才是深深烙印在我心头的那一个。
周逢颐嗤笑出声,没有开口,无声轻吻着我戴了钻戒的手指。
钻戒的光芒让谢东棠心头一揪。
他不喜欢戴着钻戒,顾杳杳曾经说过,她也不喜欢。
所以连订婚钻戒也没提过要。
眼前低头看着钻戒的女人,为什么笑得这么温馨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