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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

琅翎宸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从早上忙到现在,秦瑾言本想坐后座,只是那边实在有点儿埋汰,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清理的破烂渣滓。犹豫了一下,秦瑾言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坐上车,看安和还没来,秦瑾言也没急着走,而是试探起了陆之渊。“陆之渊?你经常开这车吗?”以陆之渊的智商,自然不难猜出秦瑾言这是起了疑。他冷哼一声。“怎么?嫌车破?”“比这还破的车我都开过,比这好的我也开过。”“前一阵子当兼职司机,给那些老板开车,开的都是好车,但老板们的车不能私用。这种送货拉货的人,人家不计较,我用了也无所谓,别耽误干活就行,大不了最后扣我点儿钱。”秦瑾言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那你觉得未来三十年,漂亮国总统都会是谁啊?”陆之渊不知道秦瑾言是怎么把话题从开车扯到国际政坛上的,他皱着眉望向...

主角:秦瑾陆之渊   更新:2025-04-28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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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18岁,清冷学神藏不住了秦瑾陆之渊》精彩片段


从早上忙到现在,

秦瑾言本想坐后座,只是那边实在有点儿埋汰,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清理的破烂渣滓。

犹豫了一下,秦瑾言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坐上车,看安和还没来,秦瑾言也没急着走,而是试探起了陆之渊。

“陆之渊?你经常开这车吗?”

以陆之渊的智商,自然不难猜出秦瑾言这是起了疑。

他冷哼一声。

“怎么?嫌车破?”

“比这还破的车我都开过,比这好的我也开过。”

“前一阵子当兼职司机,给那些老板开车,开的都是好车,但老板们的车不能私用。这种送货拉货的人,人家不计较,我用了也无所谓,别耽误干活就行,大不了最后扣我点儿钱。”

秦瑾言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

“那你觉得未来三十年,漂亮国总统都会是谁啊?”

陆之渊不知道秦瑾言是怎么把话题从开车扯到国际政坛上的,他皱着眉望向秦瑾言。

“你当我会预言?”

秦瑾言笑了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陆之渊的回答都挺正常,她这才放下心来。

不怪她多疑,只是吃一堑长一智。

戒备心重点儿,总归是为了保护自己。

陆之渊:“我们现在去哪儿?”

秦瑾言:“等一会儿,有人来送报告,我给的位置就是这里。”

陆之渊点了点头,给车子熄火。

安静地陪秦瑾言等着。

秦瑾言也习惯了陆之渊话不多,自己拿出手机,浏览着新闻。

她现在的确需要多看看新闻,掌握一些动态。

没过一会儿,苏御便来了。

秦瑾言看到她,立马跑下车。

她从苏御的手中接过文件袋,认真道谢。

再次坐回车上,秦瑾言翻看着手中的报告,心中的石头也愈发落了地。

陆之渊早就通过发到网络上的消息知道了秦瑾言去医院的目的,那些报告……他连看都懒得看。

从本质出发,他是不愿意让秦瑾言去做这种检查的。

可他也猜得出来秦瑾言这么做的原因。

他尊重秦瑾言的选择,也不会做一些自认是为了对方好的事情去阻挠秦瑾言。

因为他知道,他喜欢的人,在用她的方式,自我保护!

坦白说,从某些角度来讲,他甚至欣喜于秦瑾言的这种变化。

只是……

陆之渊看着苏御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这个人是谁?

不对!这个人为什么是个男的?

陆之渊不得不承认,他自己还是狭隘的。

他可以接受一个男性做妇科医生,也可以接受秦瑾言去做检查。

可他无法接受一个男性妇科医生给秦瑾言做了检查!

陆之渊琢磨了一下,然后给祁妄发去消息。

TO祁妄:你家老爷子认识能做变性手术的医生吗?

在陆之渊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既然无法改变事实,那就改变人。

如果苏御不是男的了……

事情就会变成:一个叫苏御的女妇科医生给秦瑾言做了检查。

这么想,他完全可以接受。

祁妄那边的消息回过来。

祁妄: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祁妄:跟兄弟说句实话,你喜欢的……真是姑娘?

祁妄:为爱做0,我见过,为爱做女……哥们儿,过了吧?你家那几位不会放过你的!

祁妄:当然,也不会放过她/他!

看得出来,祁妄用字很严谨了。

陆之渊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秦瑾言就坐在旁边,他肯定已经打电话过去问候祁妄了。

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然后在手机上抠着字。

TO祁妄:晃晃你的狗脑袋,把里面的水倒干净了再说话!

TO祁妄:我是想把一个很该死的男人,变成女的,也算给他留条活路!

明显,这已经超过了祁妄的理解能力。

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回过来消息。

祁妄;谁啊?需要我出手吗?

想到对方是个医生,再加上祁家在医疗界的势力,陆之渊觉得说不定祁妄还真有办法。

“对了,那个送报告的男人是谁?”陆之渊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辛苦人家跑一趟,得感谢一下吧。”

“苏御。”秦瑾言点了点头,认同陆之渊要表达感谢的想法。

陆之渊确认了那位医生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后,立马给祁妄发了过去。

TO祁妄:姓苏,单名一个yu,是四声。北城第三人民医院,妇科。

祁妄:妇科?男医生?万一真让他练成妇科圣手,以后我老婆需要看病……啧,这么说来,他确实该死!

陆之渊扶额,有的时候跟祁妄沟通……

真的很累!

秦瑾言察觉到陆之渊的动作,犹豫着开口。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会儿我还要去见王叔叔,你……”

陆之渊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望向秦瑾言。

“叔叔?还有个大叔?”

“秦瑾言,你才出去半天啊!”

秦瑾言不知道陆之渊在震惊什么,她疑惑地反问。

“半天怎么了?晚上还要见更多呢。”

陆之渊呆住了:“晚上?更多?”

秦瑾言点了点头:“对。”

这下陆之渊也不急着开车了,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应该知道吧,很多事情它不能贪多……贪多它——它嚼不烂!”

坦白讲,秦瑾言不知道陆之渊在说什么,补充道。

“晚上我想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招待记者。”

闻言,陆之渊动作利索地打火,启动小面包车。

“招待记者是吧?”

“挺好的,应该招待一下。”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急中失智,口不择言……

一路上,陆之渊都没说什么话,直到小面包车停在北城最豪华的酒店前。

陆之渊:“你打算在这里召开新闻发布会?”

秦瑾言点了点头,然后走下车。

或许是因为秦瑾言的神色过于泰然,导致酒店的门童都有些疑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目光在秦瑾言和她身后的小破面包车之间来回转。

当然,也没放过一看就气质不凡的司机陆之渊。

秦瑾言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直接开口说道:“我带了足够的钱,我要在这里办新闻发布会,把你们经理叫来。”

说完,秦瑾言直接一人给了二百的小费。

陆之渊站在秦瑾言身后,有点儿想问:“足够的钱是指不久前从自己抽屉里拿出来的那一万多?这……足够吗?”

可看秦瑾言气势十足的样子,他也大概猜到了这是秦瑾言的策略,站在秦瑾言身边没吭声,假装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

没一会儿,经理就在门童的指引下出来了。

显然,他能出来见秦瑾言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秦瑾言是事件中心人物。

“秦小姐,您这是……”

经理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都认出我来了,就别卖关子,直接说吧。”

秦瑾言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她门清。

“你是担心我现在风评不好,用你们酒店会带来声誉上的影响?”

经理笑了笑,弯着腰说道:“秦小姐快人快语,我也是打工的,还望秦小姐理解。”

“我是被冤枉的,这次发布会我就是要澄清这一点。”

“另外,你觉得我会被踢出局,但这还不是定局,不是吗?相应的,以后秦氏是谁的也还未知。”

“如果由我来掌管秦氏,那以后你们酒店就是北城内秦氏唯一指定招待点,你要不要赌一把?”

“当然,这次的费用我照付。”

秦瑾言开出了足够的价码,只要有脑子都不会拒绝。

果然,经理微微思索之后侧了侧身:“秦小姐,这边请。”

秦瑾言拿自己口袋里剩下的钱交了预付款,然后又给王泽仁那边打去电话,说明了地点。

接下来,就是各方记者的邀请了。

陆之渊本来还在思考要用什么方法不露痕迹地把记者请过来,没想到秦瑾言直接登录社交账号,拍了会议大厅内的照片并发送了酒店名称和位置。

“秦氏掌门诚邀各方记者朋友见证秦氏变更。”

一个一个邀请?何须那么麻烦?

至于秦氏掌门的称号……夏岩可以用,她凭什么不能用?

秦瑾言明白,用几年后的话来说,自己现在就是流量圣体,自带超高流量。

她愿意发声,自然有诸多媒体追着赶着往前凑。

相反,记者更怕她像上辈子那样缩起来,需要他们自己去挖掘各种素材,到最后还不一定保真。

陆之渊看着坐在高台主位的秦瑾言,少女的身躯那么单薄,但却似乎蕴含着无限力量。

聚光灯打在秦瑾言的身上,仿佛为她戴上了一顶光晕编织的荆棘王冠。

“看什么呢?”

秦瑾言对站在对面的陆之渊挥了挥手。

陆之渊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

“没,只是感觉你太好了,好得让我想帮你都无从下手。”

秦瑾言下意识反驳:“你提供了资金援助。”

有钱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但没钱一定是万万不能的。

她不想把自己放在一个需要帮助的位置上,可她也不是白眼狼,不会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

即便,只是暂时的。

“夏岩一定对我展开了经济管控,我现在动不了自己的钱。”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十倍还给你。”

秦瑾言看着陆之渊神色认真地说道。

“秦小姐是要拿钱侮辱我高贵的品格吗?”

陆之渊皱了皱眉,疑惑反问。

然后又在秦瑾言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再次开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挺好的。”

秦瑾言被逗得笑了起来,紧绷的心情也跟着微微舒缓了一些。

看着旁边又恢复一脸正色的陆之渊,秦瑾言正准备调侃几句,就听到了一个不怎么悦耳的声音。

“小瑾,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秦瑾言抬头,看到了带着几位股东匆匆而来的夏岩。

那位,自己最后的血亲。


“卡上的150万去哪儿了?”

秦瑾言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上面明晃晃的“余额0元”,刺得她眼睛生疼。

身后传来不以为意的声音。

“秦瑾言,你都60了!”

“别跟个老妈子一样啥都想管,行吗?”

陈翰舟窝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刷着美女跳舞的视频。

150万,一个家庭40年的全部积蓄。

说不见就不见了,她甚至连质疑一声的资格都没有。

秦瑾言呼吸急促,身体都在颤抖……

这边的陈翰舟只觉得烦躁,他看了看时间——快到午饭点了。

秦瑾言大清早就开始跟他吵,到现在他连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呢。

“好了,该颐养天年的岁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陈翰舟屈尊站起身,把秦瑾言推到厨房。

“今天是咱们结婚40周年的纪念日,还是你60岁的寿宴。”

“中午饭你随便做点儿对付一下,晚上孩子们都回来庆祝,你可得给张罗好,办得热热闹闹的。”

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又转头望了望已经窝回沙发上刷手机的陈翰舟。

秦瑾言叹了口气,她怎么就把人生过成了这样呢?

想当初,她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就跟陈翰舟扯了证。

20岁的年纪,别人还在读大学,她就怀揣着对爱情的向往,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再往后,十年如一日。

陈翰舟不能生育,又怕别人议论,先后领养一子一女。

秦瑾言的确喜欢孩子,这么多年也就当亲生的一般养着。

如今,孩子长大成人,也有了孙子、孙女……

反倒是秦瑾言自己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陈翰舟不希望秦瑾言像老妈子一样啥都想管,但却要求秦瑾言像老妈子一样啥活都干。

低头做事,不要问太多,不要惹人烦。

客厅里,陈翰舟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给儿子和女儿打着视频。

“晚上都来家里,我跟你们妈说好了。”

“什么都不用准备,一切交给她就行!”

陈翰舟的音量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说给秦瑾言听的。

“钱的事儿……钱……”

陈翰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压低了,接着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里的秦瑾言。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翰舟干咽了一下。

片刻后,他又底气十足地回应。

“钱是拿去做投资了!是为了咱们这个小家!”

“她头发长、见识短,早上跟我闹,让我训了一顿。”

“嗐,别担心,她闹一闹也就得了,再揪着不放……就是给脸不要脸!”

最后一句威胁的话,秦瑾言听懂了。

那是说给自己听的。

即便那150万里,有自己的工资,有自己的心血,有自己一块一毛省下来的……

秦瑾言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平静麻木的样子。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这么多年过去……她真的没力气了。

一儿一女都这么大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午饭过后,没两个小时。

陈末和陈念安就带着家人来了。

二胎早就开放了,他们都要了两个孩子。

小孩子一进屋,吵着闹着要零食和玩具,连吃带洒把秦瑾言昨天收拾好的屋子弄得一团糟。

秦瑾言没工夫管,因为陈翰舟已经催起来了。

“还不去准备晚饭吗?孩子们都饿了。”

最后还不忘跟陈末、陈念安抱怨。

“你妈真是老了,越来越不中用!”

“给她过纪念日,过生日,我还得催她?哼,不知好歹!”

陈末和陈念安好一顿哄,这才让陈翰舟消气。

无奈,秦瑾言又一头扎进厨房。

秦瑾言最讨厌过什么所谓的纪念日和生日了,当初陈翰舟专门挑秦瑾言生日当天领证,嘴上说的是这样更有纪念意义,实际上则是为了省钱、省事。

这些东西从来没有让秦瑾言感动过,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

秦瑾言在厨房忙活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饭菜。

陈翰舟不吃香菜,陈末却偏好这一口,所以俩人的菜得分开做,分开盛;

女儿要减肥,她的那份得少油少盐;

孙子们和孙女们到了叛逆期,不爱吃菜,只爱吃肉,所以她得把菜包到肉里,营养均衡……

好不容易把饭菜端上了桌,秦瑾言身子还没坐下,陈翰舟又开始吩咐。

“今天是咱俩的40周年,又是你60岁大寿,怎么能没有酒?”

“去,买瓶酒!买好的,买飞天茅台!”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陈翰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想骂人,自己反应过来——钱没了。

好在,陈末脑子灵光。

破天荒地给秦瑾言转了5000。

秦瑾言看着手机里的转账,喃喃:“要不了这么多……”

陈末意味深长地看了陈翰舟一眼,陈翰舟立马会意。

“都说了买好的!你别省,顺便再给孩子们买点儿零食,钱不花完不许回来。”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秦瑾言知道,自己这顿又只能吃剩的了。

都60岁了,秦瑾言懒得吵,也没力气吵。

她用帽子遮住枯草一样的长发,认命地出门,往商场那边出售高档烟酒的店铺走去。

陈翰舟嘴上说着钱不花完不许回来,但以她对陈翰舟的了解,如果真花完了,回来肯定还是要挨骂,因此挑起东西来,秦瑾言也格外纠结。

倒不是秦瑾言不想直接问,而是她根本不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如果单独一个一个去问,麻烦不说,他们大概率还会觉得被打扰。

好在,对于喝酒这事陈翰舟并不急,他喜欢吃饱了、吃好了,然后再慢慢喝点儿小酒,一边喝,一边跟儿子和女儿传授人生经验。

然而,等秦瑾言彻底完成陈翰舟安排的所有任务,推开家门。

她却傻眼了。

夏婉安!

夏婉安怎么会在这里?!

提着的东西掉落在地上,秦瑾言看着屋内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还有桌上的残羹冷炙……

呼吸急促,心悸得厉害。

她的手颤抖地指着夏婉安,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站在门口干嘛呢!进来收拾啊!”

“我花钱让你买的东西,你就给我往地上扔?”

“死老太婆,还真是用别人钱买的东西,一点儿都不心疼!”

陈翰舟骂骂咧咧地开口,陈末和陈念安照常去劝。

陈翰舟:“爸!你别说了!安阿姨在这里看着呢,多丢人啊!”

陈念安:“是啊,妈经常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谁都像安阿姨这样保养得好。要我说,女人就得活成安阿姨这样,独立女性,事业有成,又美又飒!”

听到儿子和女儿提到夏婉安,陈翰舟神色才缓和一点。

他冲着秦瑾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滚滚!去自己房间里待着,别出来丢人现眼!”

陈念安则笑着起身,向秦瑾言这边走来。

秦瑾言此刻感觉身体有些麻木,看陈念安走来,还以为她是来搀扶自己的。

没想到陈念安看都没看她,从地上找出酒,拆开包装盒,转身回去殷勤地给夏婉安斟满。

接着,陈念安一边给桌上的人倒酒,一边笑着开口。

“我妈笨手笨脚,让安阿姨受惊了,我们在这里给安阿姨赔个不是,敬安阿姨一杯。”

“还有就是我们这次的投资,虽然只有150万,钱少了点儿,但还是辛苦安阿姨帮忙费费心……当然,我们也十分感恩安阿姨能给我们这次机会。”

其他几人也接连起身,就连小孙子、小孙女都捧起果汁,笑吟吟地望着夏婉安。

终于,秦瑾言彻底失去了力气。

原来是这样……

她眼前一黑,直直栽倒下去。

四十年如一梦,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秦瑾言脑海中闪过,最后只留下两个词——

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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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哥,还是你会玩!”

“刺激!太刺激了!”

嘈杂的音乐声伴随着哄闹。

刺鼻的香烟熏得秦瑾言头疼。

“女神在左,佳人在右。”

“书上怎么说来着?对!叫齐人之福!”

秦瑾言掀开沉重的眼皮,正好看到陈翰舟和夏婉安在自己身旁舌吻。

少年神色张扬肆意,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散漫劲儿。

跟秦瑾言的目光对上,他只慌神了一瞬。

接着,他眉毛一挑,推开夏婉安,冲着秦瑾言笑道。

“Surprise!18岁,成人礼!”

秦瑾言心跳如雷,她认出来了——

面前,是19岁的陈翰舟。

这个夜晚,是噩梦的开始。

因为就在这一夜,她被爆出大量艳照!

不堪入目,场面淫靡……

对于这个“Surprise”,秦瑾言没有记忆。

上一世,陈翰舟在她成年的当天,带她来了这间酒吧。

在一群“社会朋友”的哄闹之下,秦瑾言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然后,一醉不醒……

等到第二天,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劲爆涩图”。

照片中的她神色迷离,不着寸缕。

“哇!女主好顶!谁有资源?有偿。”

“好图共赏,兄弟们上车!”

“女主和男主我都认识,想听故事的私我。”

“楼上的,秦瑾言是舟哥舔狗这件事人尽皆知,还算故事?”

“那不是外地的不知道吗?我传播大使不行?”

……

秦瑾言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绝望。

作为女性,以这样的方式“出名”,甚至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强烈的羞耻感摧毁的不仅仅是秦瑾言的名声,还有她的自尊。

那段时间的秦瑾言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甚至不敢触碰手机。

在网暴最厉害的时候,陈翰舟向她求了婚。

还公开声明,维护秦瑾言。

并于两年后,二人完成婚礼。

接着,就是那40年如一日的地狱般人生。

“宝贝儿,刚是给你打个样儿。”

“看清楚了吗?试一试?”

如果说陈翰舟有什么优点,那恐怕只剩这张脸了。

19岁的陈翰舟,兼具了少年的不羁与轻狂,举手投足都是一股痞帅劲儿,迷倒了不少小姑娘,包括……曾经的秦瑾言。

秦瑾言强撑着起身,没有理会陈翰舟无耻的发言,跌跌撞撞地往包厢外走去。

她要逃,逃离那该死的命运!

或许是因为饮酒过度,秦瑾言感觉浑身无力,双腿也有些发软。

“去哪儿啊?”

陈翰舟声音传来的同时,秦瑾言被他抓住了胳膊。

向后一带,摔在了满是脏污的地板上。


秦瑾言下意识去翻口袋。

然而,以她昨天的状态,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片刻之后,秦瑾言定住心神。

她抓住旁边小月姐的胳膊,神色冷静。

“能把手机借我一下吗?一下就好。”

小月有些犹豫,攥紧了手机。

“你还是先休息,我们会查清楚的。”

没成想,秦瑾言摇了摇头。

“小月姐,我……必须看!”

面对秦瑾言坚定到不可思议的神色,小月带着几分犹疑将手机递给了她。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去。

屏幕上的香艳照片实在扎眼。

第一张便是二人未着寸缕,陈翰舟单手搂着秦瑾言倚靠在床上,手不偏不倚,握住了一片春光。

照片中的自己非但不羞不臊,反而还面对镜头,笑得一脸张扬。

照片数量很多,有俯拍的,还有侧拍的。

光是这些刁钻的镜头角度,都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果然,照片下的评论也不出所料……

“嚯!这是怎么姿势都试了啊!”

“放大了照片看,那床的靠背都掉漆了,我赌这宾馆一晚房费不会超过一百五。没想到啊,秦大小姐在这种廉价宾馆当舔狗。”

“楼上,你是会用动词的,有画面了。”

……

小月谨慎地观察着秦瑾言的状态,做好了随时为她心理疏导的准备。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秦瑾言虽然手在发抖,但面上依旧冷静。

她不仅看完了所有照片,而且每张都看得格外仔细认真。

上一世,事情刚发生时,秦瑾言不敢触碰手机,甚至讨厌所有照片或者能记录影像的东西。

她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如同行尸走肉。

那时候,她是没看过这些的。

直到,她跟陈翰舟结婚……

婚后陈翰舟暴露出本性,有一次秦瑾言受不了跟他争执了几句。

陈翰舟当场翻出这些照片,撕扯着她的头发,摁着她的脑袋,逼她一张一张看,一遍一遍看……

“一个身体被不知道多少男人看过的破鞋!还拿自己当大小姐呢?”

“秦瑾言,你给老子记住!老子肯要你,那是老子善!”

“你欠我的!你就该当牛做马补偿我!”

最过分的一次,是秦瑾言“不听话”,陈翰舟直接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家里墙上。

当时两个孩子也都挺大了,看到这些照片……

陈末:“没想到咱妈年轻的时候也挺有‘料’的啊。”

陈念安:“哥,妈不要脸,你也不要脸是吧?怎么说话的呢!”

陈末:“嗐!我这不是感叹咱爸‘吃的好’吗?”

……

神志回笼。

看着屏幕上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照片,秦瑾言心中已有了思量。

两世,完全不同的情景,却爆出了同样的照片。

这说明了什么?

将手机还回去,秦瑾言冷静得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

“评论数超三十万,转发超五百万,早就够量刑标准了。”

小月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惊讶,秦瑾言居然还注意到了这些。

的确,此类东西讨论度高,传播速度快。

普通新闻要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需要幕后推手,需要各种造势,可桃色新闻不一样。

人们有猎奇心理,再加上秦瑾言的身份具有话题性,照片上的春光乍泄又极具视觉爆炸性。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照片现在已经成了部分人的社交内容,方便他们进行道德批判,宣泄负面情绪。

秦瑾言:“照片是昨晚上传到论坛的,楼主说是来自于群内分享。麻烦问一下,可以查到是什么群吗?”

秦瑾言作为当事人,问这些理所当然,小月也正色回复。

“目前还没确切消息,但已经有人报警,我们也展开调查了。”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突然说道。

“我从来没有失忆过,我也绝对可以保证——照片上的事情,我没有做过。”

听到这话,小月动作顿了顿。

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秦瑾言的意思——

照片是假的!

只是,出于立场问题,她不能立马表态。

“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说,有没有可能发生某些意外,比如像是昨晚……”

秦瑾言知道小月姐想说什么,她也理解为什么对方要问这一句。

她坦然地望着小月姐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确定,我从来没有跟陈翰舟发生过关系!”

如果说,刚才没有看到那些照片,秦瑾言还不敢说这话,可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照片上的人都不是她!

陈翰舟骗了她,骗了所有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笔录完成。

此刻,秦瑾言的内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跟小月姐礼貌道别后,她推开门往外走去。

未曾想,她刚走出笔录室,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

“呦,这不是女主角吗?”

秦瑾言回过头,看见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

她记得,这个人昨天也在包厢里,是陈翰舟的“兄弟”。

黄毛看了看秦瑾言,又看了看她身后大门上贴的“笔录室”三个字。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暴怒而起,向着秦瑾言扑来。

“槽!我知道了!是你个浪货报的警!”

“明明是自己倒贴舟哥,得手之后开始装纯?还报警?”

“仙人跳啊!真他妈的恶心!我呸!”

身旁的警察一把按住跳脚的黄毛。

“老实点!这是警局!”

黄毛指着秦瑾言,一脸不甘。

“大哥,你们真误会了!”

“你们都被骗了,被利用了!”

“这女人浪的很,是个男人都能上,你们看那些照片了吗?我分享出来也是为了让广大兄弟擦亮眼睛,免得再被这种货色骗。”

“我是造福兄弟们啊,大哥!我们都是男人,是一边的啊!”

黄毛最后是被拖着走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秦瑾言冷眼看着。

不避不惧,站立在原地。

“啧,听了他的话,此刻我竟因为自己是个男人而感到羞耻……”

陆之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件白色风衣随之被披到秦瑾言肩上。

衣服残留的余温让秦瑾言稍微舒缓了一些。

“你……没走?”

陆之渊指了指隔壁的笔录室。

“照片的事是我报的警,刚做完笔录。”

“结果还没出来,怎么走?”

犹豫片刻后,秦瑾言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之渊,你为什么帮我?”

“还有昨晚,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陆之渊微微张了张嘴,可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陈翰舟的声音。

“还能是为什么?”

“他想泡你,想上你呗。”

“图你的钱,图你的身体。”

陈翰舟大步走来,挡在秦瑾言和陆之渊中间。

“喏,还给你。”

抛物线划过,什么东西落在秦瑾言怀里。

秦瑾言低头看去,是自己的手机。

屏幕有些碎了,但不影响使用。

“秦瑾言,照片是你自己拍了发群里的。”

陈翰舟随性地往墙上一靠,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望向秦瑾言。

“我这个人,不玩虚的。”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

“这事你认了,往后你就是我马子。”

最后三个字,被陈翰舟说得宛如恩赐。

秦瑾言愣了几秒,随后立马反应过来——

她打开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

那些照片的确是用她的账号发出去的,还在群里发了一堆恶心的话。

“第一次就是要给最爱的男人。”

“愿望达成,从女孩到女人,最性福的初夜体验。”

“回味,分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快乐!”

……

明明十几分钟前,秦瑾言还跟小月姐说要查清楚照片是来源于什么群,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秦瑾言看着面前胸有成竹的陈翰舟,感到一阵恶寒。

人,怎么能垃圾到这个程度?

面对瞪着自己的秦瑾言,陈翰舟嗤笑一声。

“怎么?你绕那么大一圈儿,还报警玩了一手仙人跳,不就是为把事情公开,逼我负责,跟你在一起吗?”陈翰舟站直身体,耸了耸肩,“行,如你所愿!从今往后,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陈翰舟的马子,你也不用担心我被别的妞儿抢走了。”

看着陈翰舟自信张狂的模样,秦瑾言切身体会到了——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可很显然,陈翰舟误会了秦瑾言这个笑容的含义。

似乎是这个笑容给了陈翰舟很大的鼓励和信心,他站直身体,望向陆之渊。

“兄弟,看明白了吗?”

“你可以滚了。”

陆之渊也被逗乐了。

他微微顶腮,指着不远处的男洗手间说道。

“进去聊聊?”

这句话的意味简直再明显不过,陈翰舟当然懂。

他神色兴奋又惊喜,显然是这份“战书”勾起了他的兴趣。

“好啊,还没跟状元交过手。”

说着,他将指节掰的嘎嘎作响。

陆之渊则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直接向着洗手间走去。

秦瑾言此刻也反应过来,她拉住陆之渊的胳膊,拦了一步。

陆之渊有些不悦:“你觉得我会输?”

秦瑾言摇了摇头。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巴掌扇在了陈翰舟脸上。


“不是吧?开不起玩笑?”

陈翰舟蹲下身子,嗤笑道。

伸手想摸秦瑾言的脸,却被秦瑾言偏头躲了过去。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的眼神没有眷恋,只有厌恶!

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狗屁玩笑,她的确年少无知暗恋过陈翰舟。

在秦瑾言看来,不存在什么舔不舔的,无非是年少时最干净纯粹的喜欢。

倾慕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真诚且热烈的感情,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可现在……秦瑾言明白了,拿不出手的不是她的感情,而是陈翰舟这个人!

“放过我,好吗?”

秦瑾言看着陈翰舟的眼睛,无比清晰地说出这五个字。

陈翰舟愣了一下,

他看得出来,秦瑾言没有开玩笑。

可正是因为秦瑾言太过认真,才更加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又是什么招数?欲拒还迎?”

“别玩这种烂套路,无趣。”

“我喜欢那样的,够妖,够媚,够劲儿。”

陈翰舟手指的方向,是夏婉安。

现在的夏婉安还不是什么独立成功女性,她打扮艳俗,坐在沙发上,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挑衅。

四十多年的时间,他们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耳边,再次响起陈翰舟带着蛊惑的声音。

“秦瑾言,我知道你暗恋我。”

“给你个机会,做我女朋友,就看你珍不珍惜。”

话音落下,陈翰舟扔了一盒已经被拆过外包装的杜蕾斯给秦瑾言。

不偏不倚,砸在秦瑾言脸上。

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引起一阵哄笑。

接着,陈翰舟站起身。

低头俯视着秦瑾言。

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怎么样?今天玩点刺激的。”

“榜样都在那边了,你也该好好学一学。”

“我们现在来检验一下学习成果,如何?”

陈翰舟的腰带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捡起一片杜蕾斯。

塞到秦瑾言双唇之间。

接着吐出三个字。

“用嘴开。”

一系列动作,彻底点燃了包厢里的气氛。

“牛啊!舟哥!”

“不愧是你!强!太强了!”

极致的羞辱让秦瑾言气红了双眼,体内的酸软劲儿还没下去,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秦瑾言用力吐出口中的垃圾。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拿起桌上的空酒瓶,反手往地上一砸。

“砰——”

碎裂声传来,瓶身炸开。

秦瑾言捡起一块玻璃碎片,狠狠划向自己的胳膊。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传来。

秦瑾言大脑得到了短暂清醒。

痛就好。

流血也无所谓。

只要能逃离这群魔鬼,都行!

“你——你这是——”

陈翰舟的兄弟愣住了,说话都有些磕巴。

“怎么……还见血了……”

有人开始找毛巾。

没办法,秦瑾言那伤口看着属实渗人。

“不至于玩这么大吧。”

面对目瞪口呆的众人,秦瑾言手握玻璃碎片,踉跄着站起来。

“滚——”

“都给我让开!”

几秒过后,陈翰舟最先反应过来。

他把一张薄薄的硬卡片怼在秦瑾言眼前。

“看到了吗?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

“成年了!”

“你都愿意跟我来这种地方,难道不就代表着你愿意更进一步吗?说是被强迫的,会有人信?”

陈翰舟瞥了一眼秦瑾言手里的玻璃碎片,一脸不屑。

“拿个玻璃碴子吓唬谁呢?你能用它伤我?”

秦瑾言冷笑一声,把玻璃碎片对准自己的颈动脉。

“若我今天死在这里,难道不就代表着是你杀的吗?说是秦氏继承人自杀,会有人信?”

同样的句式,秦瑾言一比一还给陈翰舟。

秦瑾言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包厢内的每一张脸。

“这里没有监控,你们无法自证。”

“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是从犯也得蹲大牢!”

“另外,那个酒……是不是也有问题?”

秦瑾言每说一句话,那些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突然明白。

她被设计了!

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围猎,而她却一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实际上,错的人不是她。

根本不是她!

“秦瑾言,你确定要这样?”

陈翰舟不可置信地问道。

秦瑾言目光冷冷地落在陈翰舟的脸上。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怕死,你信吗?”


片刻后,台下有一位记者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质问道:“既然照片中的人不是你,那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也是一名女性。”站在一旁的陆之渊抬脚走向那名记者,“正是因为照片中的人不是她,所以她才能站在这里说这些。这本就是一种不公,但却没人意识到。”

是啊。

你必须得无比清白,你才有资格说话。

你必须得无比清白,你说出来的话才会有人听!

陆之渊低下头,抽走记者手中的笔。

“从事件发生到现在,这支笔应该写了不少相关报道,刚才也看得出来,你很善于提问。”

“那我问你,这支笔写下的文字里除了关注照片中的女主角身材如何,身份如何,表情如何……有没有写下一个问题——陈翰舟式的暴力为何被纵容?”

记者呆愣一瞬,反问:“陈翰舟打她了?”

陆之渊将笔扔回对方怀里,嘲讽一笑。

“你对暴力两个字的理解一直如此浅薄?”

整个会议大厅里一片寂静。

陆之渊走回台上,将话题交还给秦瑾言。

“你想做什么?”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开口,陆之渊问的都是秦瑾言——你怎么想?你想怎么做?

秦瑾言笑了笑,将目光从走到一旁的陆之渊身上收回,接着他的话说道。

“在我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将隐性的暴力合理化,将施害者的罪行转嫁为受害者的“原罪”。”

“另外,我也希望法律在这方面的缺位能得到弥补,能进一步解决受害者取证难、维权成本高的问题。”

秦瑾言抬手,将桌上的检查单彻底撕碎。

纸片纷纷扬扬,如同雪崩前落下的雪花。

“这些荒唐的检查,本就不应该发生在女性的身体上!”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些检查的真正原理和目的是什么,就把它当作所谓的贞操检验标准。”

“简而言之,就是——蠢而不自知!”

一个女记者站起身,开口打断道。

“可我们本就应该自爱,不是吗?”

“不自爱落到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活该吗?”

秦瑾言深吸一口气,纠正道。

“是人人都应该自爱,无论男女。”

“可这不该是一种女性专属,而应该是责任共担。”

“我必须强调,我主张的并非是特权——而是平权。”

说完这三句话之后,秦瑾言笑着望向她。

“我很开心能在这里看见你,我相信下一次如果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将会是第一个把焦点从女性的身体转向隐性的暴力的记者。”

秦瑾言耸了耸肩,让话题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再说了,人类的身体,无论男女,其实就那么回事除了脸之外,长得也大差不差,没什么可研究的。”

“很多东西摊开来看,实际上也就那样,只是人们的猜疑、揣测、遐想,给它赋予了不可言说的色彩。”

随着秦瑾言这句话落下,大厅里的气氛也没有之前那般严肃紧张了。

对于这次的发布会,记者们可谓是真的心满意足,既拿到了足够劲爆的料,又看了一场大戏。

直到发布会结束,还有人意犹未尽。

“秦小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显然,大家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转变为十分好奇她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秦瑾言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纸和马克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然后展示给大家。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毕竟秦瑾言写下的地址只是一个普通的弄堂。

“这是那个女德班所在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民居,实际上藏污纳垢。我相信你们手中的笔会化为利剑,破开这些脏污。”

秦瑾言望着台下的记者们,每一个行业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自己的遭遇并不是个例。

这一世她无比幸运能够脱离泥沼,她也希望那些跟她一样被摁进泥沼的女孩们,能够拥有新的人生。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秦瑾言的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平和。

察觉到身旁陆之渊探究的目光,秦瑾言轻轻吐出一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以陆之渊的聪慧程度,秦瑾言不觉得自己能够完全瞒住陆之渊。

当然,她也不可能将实情完全托出,顶多就是再找另外一个借口来搪塞一下。

陆之渊信与不信,都与她无关。

没曾想,还不等陆之渊开口,街角小巷处走出另外一个身影——陈翰舟。

陈翰舟戴了黑色的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不再像之前那般张扬。

在陈翰舟出现的那一刻,陆之渊就已经顾不上什么问题了,他直接伸出手臂,挡在秦瑾言身前。

对于陈翰舟能出来,秦瑾言并不意外。

就像她刚才说的,09年的法律在这方面本就存在缺位。

再加上有夏岩帮助保释,陈翰舟出来不难。

让秦瑾言意外的是,这一次陈翰舟没有冲过来,也没有再去挑衅陆之渊,而是眼睛死死地瞪着秦瑾言。

“你满意了吗?”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可到底是上一世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秦瑾言知道陈翰舟问的这一句满意是指什么?

“我没有什么满意与不满意,这都是你应得的。”

秦瑾言的回答干脆明了。

既然紧急的事情都已经处理了,秦瑾言不介意跟陈翰舟说道清楚。

也算是胜方mvp的结算。

上一世,她输了一辈子。

这一次,她要一点一点赢回来。

眼下,只是个开始。

“你去做检查,还把证据拿出来给记者看!”

“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我是个软脚虾!你让我怎么证明我自己不是?我明明……”

天道好轮回。

对于这个结果,秦瑾言并不意外。

毕竟,这就是她刻意引导的。

她早就说过,要自证就大家一起来!

一个都别想好过!

无论是夏家人,还是陈翰舟。

这些人为她布置的陷阱,用来埋葬他们自己再合适不过。

再说了,陈翰舟不是喜欢秀吗?不是对那些照片引以为傲吗?

那现在呢……怎么说?

陈翰舟显然已经崩溃了,声音都变得十分干涩。

“他们说我跟夏岩一样想吃软饭,做凤凰男,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米!”

“现在我成了千万人眼中的笑话!”

“秦瑾言,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翰舟身体都在颤抖。

秦瑾言静静地看着陈翰舟,曾经她是真的喜欢过陈翰舟,喜欢他的不羁洒脱与自由。

那个时候的秦瑾言就像是被夏岩养在铁笼中的鸟儿,与她处境完全相反的陈翰舟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秦瑾言知道陈翰舟的自尊与骄傲,可错就错在,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尊严建立在对他人尊严的践踏之上。

秦瑾言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之渊的手臂。

陆之渊虽然不解,但还是让出位置,只是警觉地瞪着陈翰舟。

“陈翰舟,你发那些照片的时候在想什么?”

“让我背上千万人的辱骂……”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同样的问题,秦瑾言还给陈翰舟。

“我说了,我会娶你!”

“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都是我马子!”

陆之渊皱了皱眉:“你是因为文化水平太低,所以不知道马子这个词本身带有的侮辱意义吗?”

陈翰舟噎了一下。

别说,他还真不知道。

只是一起混的人都这么称呼自己对象,所以他用这个词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这方面,秦瑾言显然要更加了解陈翰舟一点,她早就对陈翰舟的文化水平不做什么指望了。

“陈翰舟,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秦瑾言开口问道。

“你还喜欢我。”陈翰舟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秦瑾言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陈翰舟的自信,在自己对他的感情这件事情上,陈翰舟有着无穷的自信。

“我愿意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我不想以后的人生再被一个垃圾纠缠。”

如果可以的话,秦瑾言也想不那么刻薄,可偏偏对陈翰舟这种人没办法不刻薄。

陈翰舟似乎是完全没想到秦瑾言会这么说,黑色帽檐下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就在陆之渊和秦瑾言都觉得陈翰舟会因为这句话而暴起发怒的时候,陈翰舟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属圆环,塞进秦瑾言的手中。

接着,他便转身,走回了来时的小巷。

陆之渊指了指陈翰舟的背影,又转头望向秦瑾言,显然他没有办法理解陈翰舟的脑回路。

“他给你手里塞了个微型炸弹?这么急着跑……”

秦瑾言看着手中易拉罐的拉环,还没来得及感伤,就被陆之渊这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形象,太形象了。

煽情的气氛被彻底破坏,秦瑾言将那枚拉环举起,展示给陆之渊看。

看清了是什么东西之后,陆之渊问出第二个灵魂问题。

“给你这东西……他把你当成收破烂的了?”

秦瑾言点了点头。

“这回还真让你说对了。”

“陈翰舟这是在跟我求婚。”

陆之渊感觉自己受到了重击,他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理解能力和逻辑能力产生质疑。

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破金属拉环跟求婚挂上关系。

陆之渊仔细地端详着那个拉环。

“难道是什么稀有材料?”

“可什么稀有材料能让他捡到?”

“就是捡到了,凭他的脑子……他也认不出来啊。”

秦瑾言不止一次觉得陆之渊的嘴该去申请专利。

看着陆之渊求知若渴的样子,秦瑾言勉为其开口解释。

“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代表的就是婚戒。”

陆之渊:“他们那个圈子也够寒碜的。”

秦瑾言瞪向陆之渊,陆之渊不吭声了。

“好,我不说话,你继续给我科普他们那个圈子的传说。”

陆之渊倒是不打岔了,可秦瑾言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十分可笑。

“拉环紧锁着易拉罐,代表着这一生都会紧锁着你。”

非主流语录什么的,说起来还是太羞耻了……

陆之渊听完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旁边的便利店。

再次出来,他手上拿了一罐可乐。

就在秦瑾言不明所以的时候,陆之渊手指一用力,可乐被当场捏爆。

“实践出真知。”

“这个小破环能锁住什么?”

“拿一个往外面卖都卖不了一毛钱的东西,就想锁住你的人生?”


这一巴掌,用尽了秦瑾言所有的力气,带着两世的仇恨。

此刻,秦瑾言只觉得掌心胀痛,更不用说毫无防备,被扇得踉跄扶墙的陈翰舟。

秦瑾言:“我是觉得,他不配。”

陈翰舟好不容易站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候,当即就要还手。

秦瑾言却丝毫不惧,看着赶过来的警察,提高声音质问道。

“陈翰舟,我昨晚一直在警局,怎么跟你睡一起,怎么发布这些照片?”

话音落下,小月姐也快步跑了过来,将秦瑾言护在身后。

“我们核对了发布时间,那个时候秦瑾言确实在警局,还有监控录像。”

“这位同志,不要歪曲事实!请记住,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

陈翰舟愣了一秒,接着却笑得更加放肆。

他后退两步,看着警局大厅里好奇侧目的众人。

双手插兜,语气怪异。

“呦,好大的威风哦。”

“你们管天管地,床上的事儿也管?”

“不管谁发的,那照片是真的吧?是事实吧?”

“至于发生时间……我说了是昨晚吗?”

陈翰舟凑近秦瑾言,看上去压低了声音,实际上字字清晰。

“秦瑾言,你需求大,天天缠着我要。”

“我们之间……何止一次?”

很明显,这就是空口白牙的污蔑。

因为他认定了,秦瑾言无法自证!

周围窥探的眼神愈发暧昧……

陆之渊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想要护住秦瑾言。

未曾想,秦瑾言推开他,站了出来。

“何止一次?”

“陈翰舟,我倒是想问……你能有一次吗?”

秦瑾言学着陈翰舟的样子,字字清晰地说道。

“承认吧!你不可能让任何女人体验性福,因为——你是个软蛋!”

“你!硬!不!起!来!”

最后五个字,铿锵有力,极具穿透力和杀伤力。

整个警务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翰舟的脸上。

仿佛,他没穿裤子。

秦瑾言早已过了谈性色变的时候,活到她那个岁数和年代,对于这方面的认知自然更加科学理性。

因此,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面对周围人僵住的样子,秦瑾言也只是冷笑一声。

陈翰舟指着秦瑾言的手都在颤抖。

“秦瑾言,你——你不要脸!”

秦瑾言被气笑了。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男女平等,别搞什么性羞辱。”

“既然要论,那就都放到台面上来说一说。”

秦瑾言向前一步,放缓了语调。

“还是……你心虚了?”

陈翰舟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秦瑾言。

“放你大爷的屁!”

“小爷硬得很!”

闻言,秦瑾言笑了。

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陈翰舟,眼神还特意在某些部位停留了一瞬。

接着,耸了耸肩。

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啊,证明你自己!”

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在录像,秦瑾言还特意让开身位,方便对方记录。

秦瑾言:“请开始你的表演。”

不就是自证陷阱吗?

既然她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陈翰舟也需要证明自己的硬气。

“我——我凭什么要表演?”

“这里这么多人……”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刺人,陈翰舟也是真的慌了。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什么羞耻的,放出来的照片上,他甚至刻意没有给自己的脸打码。

秦瑾言有钱有颜,他征服秦瑾言,是他男性魅力的体现,在照片发出来之后,他甚至还准备接受媒体采访。

可眼下……现场表演……

“哦?是因为人多吗?”

秦瑾言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望向周围。

“那要不然单独挑一个?一对一展示?”

“你那么硬气,刚好秀一把?”

听了秦瑾言的话,周围人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也立马活跃起来。

“选我!给个机会,让我见识一下,开开眼。”

“怎么就选你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让他挑!”

“挑我噻,我出观后感!”

……

陈翰舟怒极,他一把拉过秦瑾言,压低声音说道。

“你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你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

“除了我,没人会要一个身体被所有男人都看过的破鞋!”

“秦瑾言,你毁了!你只有我了!”

秦瑾言不为所动,只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翰舟。

这个上一世她爱了许久的男人,原来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烂掉了。

面对秦瑾言的沉默,陈翰舟莫名有些慌张。

不对劲!

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

在陈翰舟看来,他对秦瑾言完全是“手拿把掐”。

他正是因为知道秦瑾言的感情有多真诚,所以才能更加肆无忌惮地挥霍和伤害。

可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

“既然你不准备表演,又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们就从法律层面论一论吧。”

秦瑾言向前几步,掠过陈翰舟,走到小月姐和其他几位警官面前。

“刚才那位黄毛先生只是传播淫秽图片,现在这位可是淫秽图片的制作者加传播者,不知道又要怎么说呢?”

话音落下,秦瑾言直接把手机递交给小月姐。

“这个就是物证。”

“他用我的账号发出了那些图片。”

陈翰舟上前,想要拦住秦瑾言,却直接被警察给摁住了。

“秦瑾言,我是制作者!那作为女主角的你又是什么?”

似乎是预料到了秦瑾言想辩驳什么,陈翰舟阴恻恻地笑道。

“记住!女主角就是你,也必须是你!”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爸已经替你承认了。”

陈翰舟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警察带走。

呵,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望着陈翰舟的背影,秦瑾言愣住。

爸?承认?

她猛然想起,上一世,自己父亲是开了记者发布会,替她出面向社会致歉了,可那事发生在舆论发酵三天后。

难道是……

与此同时,警局大厅里放着的电视,放送最新播报。

“今天上午十二点,秦氏集团召开了一场紧急新闻发布会。”

“会议中,秦氏集团就近期有关秦氏未来继承人秦瑾言的艳照事件,以及秦氏掌‘门’相关话题所引发的不良社会影响,正式致歉。”

“其父夏岩先生表示,作为秦瑾言仅存的血缘至亲,他未能对女儿进行足够的教育和引导,间接致使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的行为。”

“为此,他深感羞愧。”

看着新闻中夏岩声泪俱下,鞠躬道歉的模样,秦瑾言双腿如同灌了铅,定在原地。

秦氏掌“门”……

近年,各种“门”事件层出不穷,跟这个字扯上关系,代表着什么含义秦瑾言自然知道。

可笑的是,秦瑾言还在这里据理力争,他的父亲却已经帮她“认下了”!

“好一个不知廉耻,伤风败俗。”

“好一个深感羞愧!”

秦瑾言喃喃,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

那是她仅存的血缘至亲啊!他怎么能……

上一世,秦瑾言还不确定照片中的人是不是自己,她感恩于夏岩愿意帮她出面收拾这个烂摊子,也为自己连累了父亲而觉得愧疚。

可这一次,她明明没有做,夏岩却迫不及待地帮她认下。

背后代表着什么,秦瑾言怎么可能猜不到?

她从未想过,算计她最深的,竟然是自己父亲。

不远处,新闻播报的声音再次传来。

“同时,夏岩先生代表秦氏集团郑重承诺,将重新审视秦瑾言是否具备继承秦氏的资格,并与全体股东,进行会议商讨。”

陆之渊上前一步,直接抬手将电视关闭。

“看这些东西没意义,先想想怎么应对。”

然而,下一秒,秦瑾言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爸爸”两个字,秦瑾言呆愣了一瞬。

可就在这一瞬,陆之渊直接帮她挂断了电话。

白皙修长的手指掠过手机屏幕,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知道对面会喷一些垃圾话,那就不要听。”

“不是所有电话都非接不可。”

坦白来说,秦瑾言除了学习差,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算是绝对意义上的好孩子。

至于学习,也是因为曾经她的心思都在陈瀚舟身上。

像是挂断父亲电话这种事,秦瑾言从来没做过,毕竟……自从6岁时,母亲死后,她就只剩父亲了。

陆之渊转头,礼貌地跟几位警官道谢。

随后带着秦瑾言走出警局。

“我们去哪儿?”

秦瑾言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话刚说出口,她又觉得不太对。

这个问题,她不应该问陆之渊。

“去我家。”

陆之渊站在前面拦车,头也不回地答道。

的士停下,陆之渊先一步坐上副驾驶位,将后排座位单独留给秦瑾言。

坐在车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秦瑾言静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再次回到18岁,她的心境却早已无法如初。

现在是2009年,在秦瑾言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加上了一层回忆的滤镜,除了——前座的陆之渊。

上一世,秦瑾言最后一次见陆之渊时,他便是这样。

少年意气,无忌无惧。

有的时候甚至连秦瑾言都怀疑,陆之渊会那么恰巧地出现,难道是因为他也回来了?

可直觉又告诉她,好像不是这样。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上一世陆之渊也在那里?

错过的人,是自己?


秦瑾言没有吓唬陈翰舟,她是真的不怕死。

因为她经历过比死还可怕的人生。

钝刀子杀人,一日一日地磨!

看着陈翰舟犹豫不决的样子,秦瑾言将玻璃碎片又往里进了一分。

白皙的脖颈已经有血痕渗出来了。

“怎么样?给我陪葬吗?”

秦瑾言望向陈翰舟,神色决绝。

犹豫片刻后,陈翰舟还是让开了位置。

秦瑾言撑着全部力气,打开包厢门,跑了出去。

“陈翰舟,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得……”

“小安,还有机会,我有办法。”

身后传来模糊的对话,秦瑾言心下一凉。

果然,这一切早有预谋。

可她已经无暇去细究了,那酒绝对有问题!

她越走神智越模糊,看东西也有些恍惚。

好在,外面寒风足够凌冽。

能让秦瑾言在痛苦中多坚持一会儿。

强撑着不知道走了多远,秦瑾言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秦瑾言抬头望去,少年的身形有些单薄。

乌黑的碎发下,是灿若星辰的双眸。

“陆之渊?好巧……”

秦瑾言努力扯出一抹笑,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陷入昏睡。

借路灯的光,陆之渊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白色风衣,皱了皱眉。

他犹豫片刻,最终抱起秦瑾言,向对面闪着红蓝色灯光的地方走去。

秦瑾言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疼,她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只摸到冰冷的铁器。

所有的记忆回笼,秦瑾言猛然起身。

“陈翰舟!”

“啊——”

伤口被再次撕开,秦瑾言低头,这才发现手上和胳膊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了。

“还在想他?”

陆之渊的声音带着几分烦躁。

秦瑾言转头望去,看见了坐在她身旁,神色有些疲惫的陆之渊。

“昨晚是你救了我?”

“那个……谢谢你。”

在秦瑾言的记忆中,她没有跟陆之渊打过交道。

高考前,陆之渊是1班的天之骄子,后来是全市的理科状元。

而秦瑾言……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两个都很出名,一个因为有才,一个因为有钱。

秦瑾言知道陆之渊,陆之渊也知道她,这没什么不合理的。

但陆之渊刚好出现,还救了她,就很不合理了。

可还不等秦瑾言问,陆之渊就先一步开了口。

“清醒了就去做笔录。”

冷冰冰的命令,不带有丝毫感情。

听到这话,秦瑾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她居然是在警局!

浑身都痛,是因为她昨晚睡在铁凳子上,刚才摸到的冰冷,也是这玩意儿。

“你这……还真是令人放心啊。”

秦瑾言忍不住感叹。

在看到陆之渊的时候,秦瑾言就很有安全感。

倒不是因为她对陆之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纯粹就是——人品。

她相信陆之渊的人品,但没想到陆之渊的人品能硬到这个程度。

听到秦瑾言的感叹,陆之渊觉得有些好笑。

“捡到被下了药的少女,身上有伤有血,不带到警局,带到哪里?”

“酒店吗?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陈翰舟。”

秦瑾言被噎了一下,她以前听到的各种颂歌里,可没有一个说陆之渊是毒舌的……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秦瑾言:“下了药?这个有证据吗?”

陆之渊:“有,医生看过,但你昨晚吐了两次,现在残留浓度应该不高。好在这个无所谓,我已经留了证据。”

言罢,陆之渊还多解释了一句。

“是我强烈要求把你带回到警局的,医院监控不够完善,而且不是执法机构。”

“警局,最保险。”

秦瑾言点了点头,陆之渊的脑子,有“高考”认证,应该好使。

感觉状态好一点了,秦瑾言站起身,前往办公室准备进行笔录。

“醒了?知道错了没?”

负责笔录的是一个女性警员,对方明明是教训的语气,却让秦瑾言鼻子一酸,感动得想哭。

“知道了,知道了……”

“我下次……不!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碰酒了!”

秦瑾言诚恳地说道。

警员也没想到秦瑾言认错态度如此良好,神色温和了许多。

“我也就比你大几岁,刚工作没多久,你叫我小月姐就好,我不是在骂你……”

“只是饮酒要适量,你这才刚成年,庆祝也不能这么喝,对不对?”

“更何况伤成这样,家人也会担心的。”

秦瑾言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就是转发了几个帖子,至于吗?”

“都说了!源头不是我!”

“那些照片不是我拍的!我是刚好认识那女的。”

“秦瑾言嘛,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们不知道?”

“叔叔!不对,大哥!我真没恶意,就是觉得好看,分享一下。”

……

听清外面的话,秦瑾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会……

她明明都已经躲过了!

照片!


“来得比记者还快。”

“也是,做贼心虚总是会更加紧张一些。”

陆之渊起身,挡在秦瑾言前面。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跟我女儿说了什么,但这是我们的家事,烦请让开,我要跟小瑾单独谈谈。”夏岩维持着礼貌与克制。

“听闻夏先生之前是个理发师?在大学城附近剪头发,艺名——tony?”

陆之渊身体微微后仰,上下打量着夏岩。

“啧,吃过几年软饭爬上来了,确实不一样。”

秦瑾言听着陆之渊的话都觉得心头一惊。

陆之渊是懂怎么让人瞬间破防的。

这嘴,完全可以申请专利了。

母亲秦悦笙作为姥姥和姥爷的独生女,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比她大八岁的夏岩,然后坠入爱河、怀孕、力排众议、结婚,连带着夏岩也从理发店的tony变成了秦氏集团的女婿。

这段感情当时还上了报纸,成了某些人爱看的“白富美钟情穷小子”范本。

可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夏岩一步步蚕食秦氏权力,连带着秦氏内部的人都知道,夏岩最讨厌被人提起的就是这段过往。

这在他看来,是不堪,是屈辱。

夏岩气得发抖,但碍于身后还有其他几位股东,强忍着怒气维持体面,咬牙道。

“让开!”

陆之渊根本不在意夏岩说了什么,他侧身偏头,神色专注地望向秦瑾言。

“你想跟他聊吗?”

秦瑾言也不是拎不清的。

她知道,这种时候夏岩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她也懒得跟夏岩浪费时间。

“我不想跟他说话。”

有了秦瑾言这句,陆之渊又上前一步,完完全全遮住秦瑾言。

“你也听到了,她不想跟你说话。”

“一会儿记者就来了,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

陆之渊话音刚落,就陆陆续续有记者进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夏岩也不好真的动手做什么,只能提高声音喊道。

“小瑾,爸爸常给你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犯了错,认下,付出代价!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女儿,不管外界怎么看你,我都会陪着你的,我是你父亲啊。”

秦瑾言低头看着手机,没吭声。

没人喜欢被窥探的目光反复打量,秦瑾言也不例外,偏偏这个时候她还不好去后台。

毕竟夏岩可盯着她呢,只要一有机会,夏岩肯定会缠上来。

只有在众人眼前,她才更为安全。

手机振动。

王泽仁发消息来,他已经拿到证据,快到酒店门口了。

最多只要五分钟。

媒体记者们落座,本想先拍一些照片,没想到陆之渊把秦瑾言挡了个严严实实。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去拍夏岩。

五分钟后,收到汪泽仁发来的消息——我到了。

秦瑾言伸手戳了戳挡在她身前的陆之渊。

陆之渊会意,迈步离开,将全部的舞台留给秦瑾言。

“大家好,我叫秦瑾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大厅内鸦雀无声。

紧接着,就是疯狂响起的快门声。

对于这种状况,秦瑾言早有预料,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知道来这里的,都是冲着秦氏掌‘门’这个话题,网上流传出了许多关于我的不雅照片……”

秦瑾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记者语气嘲讽地打断了。

“难道秦小姐是想说,那些照片中的人不是你?”

秦瑾言笑着反问:“你又怎么确定那个人是我?你在现场?藏床底了?”

秦瑾言的声音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如果是这样,现在你可以提交你当时在现场藏床底的证据了。”

“用这个证据,来证明你的质疑合理。”

并非她刻薄,而是对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本就不该留情面。

秦瑾言话音落下,会议大厅里立马响起一阵哄笑声。

那个挑事的记者脸色难看地坐下,没有再吭声。

有了这个“先例”,后面秦瑾言说话就会顺畅很多,再有不长眼的想打断也得多掂量掂量。

“事发当晚,我先去了医院,后又去了警局,全程都有留证和监控。”

“另外,我今天中午还去做了体检,这是相关报告。”

说完,秦瑾言便出示了从昨晚到刚才准备好的所有证据。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记者拍摄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这些东西,比说一千句话都有用。

“最后,关于此事已经报了警,具体的情况相信警方也会有通报。”

秦瑾言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毕竟,我说再多你们也不信,说多了你们还会觉得烦。”

秦瑾言眨了眨眼睛,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不如说点儿你们感兴趣的。”

“比如,照片中的人不是我,那又会是谁?”

“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那个叫做陈翰舟的男人?或者,迫不及待帮我认下这份污名的生物学父亲?”

秦瑾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跟闺蜜们喝下午茶闲聊,但说出来的每一句都是爆点。

底下的记者们彻底沸腾了,他们早有预料秦瑾言会澄清。

按照他们的预想,所谓澄清无非是声泪俱下地哭诉,说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说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

就像秦瑾言所说,做他们这行久了,对这种东西只会觉得无聊且烦!

他们根本不在乎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要的是爆点,是话题!

秦瑾言看着下面神色兴奋的记者们,低头冷笑。

是啊,查清楚真相是警察的责任,他们来这里为的可不是真相。

可偏偏他们的手中笔,能让人生,让人死,甚至让人生不如死……如同自己的上辈子。

“我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不如我们直接揭晓答案如何?”

秦瑾言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就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改变。

下面的记者们聚精会神,完全没想到这位秦大小姐办事如此通透。

“夏岩还有一个女儿,名叫夏婉安。”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继妹,但她的出生日期,只比我晚一个月。”

秦瑾言轻描淡写地抛出第一个重磅炸弹。

话不用说明,毕竟台下坐着的都不是傻子。

“只晚一个月?那就是孕期找小三?”

“不止!还怀孕了。”

“我的天!我记得那时候我还专门给秦悦笙和夏岩写过报道呢,夏岩可是做足了好丈夫的样子,谁能想到在外面孩子都怀上了!”

……

面对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夏岩明显急了,他站起身,厉声喝道。

“秦瑾言!你在胡说什么!”

“现在谈论的是你照片的事情,你要证明不是你就赶紧证明,别扯别的!”

秦瑾言耸了耸肩,故作茫然地望向夏岩。

“证明?我说了,警察会帮我证明啊。”

“现在的情况,难道不是该你自证了吗?夏岩先生。”

说完,秦瑾言又补了一句。

“别急,你要自证的还多着呢,这才到哪儿?”

秦瑾言此话一出,记者们更兴奋了。

还有?

这还不够?

“这照片中的男主角,名叫陈翰舟,他钟情于我这位继妹,事发当晚我亲眼看到他们接吻,后面陈翰舟胁迫我,还伙同他的社会朋友给我下药,但我自伤维持清醒,后面去了医院处理,又报了警……”

“可不知为何照片还是流了出来,既然照片里的人不是我,那有没有可能是她?”

“当然,这只是猜测,我等她自证。”

既然她被情势所逼不得不自证,那不如大家一起来自证。

贫道要死,道友也绝不能活!

秦瑾言现在主打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别人怎么对她,她一定分毫不差,连本带利还回去!

最后,秦瑾言的目光落到夏岩身上。

“另外,就是最关键的了。事发之后,我的生物学父亲夏岩先生非但没有进一步确认真假,反而立马帮我把这事认了下来,同时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加速传播……”

王泽仁适时走上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手里拿到的证据。

纸包不住火,真干了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痕迹?

王泽仁秉承着律师的专业素养,字句清晰地开口。

“秦瑾言小姐已满十八周岁,按照已故秦悦笙女士的遗嘱,将合理合法继承秦氏集团。”

“在这个紧要关头出这样的事情,并且我手上的证据足以证明夏岩先生买水军扩大影响,进一步攻击秦瑾言小姐。”

“由此,我方合理怀疑是夏岩先生故意教导其女夏婉安,伙同陈翰舟,对秦瑾言小姐进行迫害及诬陷。”

夏岩气极,起身喊道。

“一派胡言!”

“我从来没教过婉安这些!也不可能让她做这种事!”

见状,秦瑾言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这是……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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