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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我在江湖李矾李硕结局+番外小说

木青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今天真冷!”李研洗好了脚,最后一个钻进被子里,将被子盖到脖子上,有些颤抖叹道。“早就叫你上来你偏不要。”躺在边上的徐睿笑了笑。张白一手里仍翻着书笑道:“他是怕一沾上温暖的被窝就要打瞌睡睡着了。”周扬趴在被子里,揶揄说:“我看悬梁刺股对你倒是有些用的。”李研不理他们的打趣,在床铺上翻了两下说:“白一,别看了,我给你们看本好书。”张白一也不理他,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把书放到一边。徐睿伸手要去拿,被李研躲开,笑道:“不会还是之前的那本吧,没有新意。”“怎么会?我刚买的。”李研不服气说道。几个人默契地把油灯集中到一处,李研刚打开一页,还未来得及欣赏,便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李研一下子将那本书藏到被窝里,不耐烦地大声喊:“...

主角:李矾李硕   更新:2025-05-01 10: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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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矾李硕的其他类型小说《武侠:我在江湖李矾李硕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木青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今天真冷!”李研洗好了脚,最后一个钻进被子里,将被子盖到脖子上,有些颤抖叹道。“早就叫你上来你偏不要。”躺在边上的徐睿笑了笑。张白一手里仍翻着书笑道:“他是怕一沾上温暖的被窝就要打瞌睡睡着了。”周扬趴在被子里,揶揄说:“我看悬梁刺股对你倒是有些用的。”李研不理他们的打趣,在床铺上翻了两下说:“白一,别看了,我给你们看本好书。”张白一也不理他,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把书放到一边。徐睿伸手要去拿,被李研躲开,笑道:“不会还是之前的那本吧,没有新意。”“怎么会?我刚买的。”李研不服气说道。几个人默契地把油灯集中到一处,李研刚打开一页,还未来得及欣赏,便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李研一下子将那本书藏到被窝里,不耐烦地大声喊:“...

《武侠:我在江湖李矾李硕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今天真冷!”
李研洗好了脚,最后一个钻进被子里,将被子盖到脖子上,有些颤抖叹道。
“早就叫你上来你偏不要。”躺在边上的徐睿笑了笑。
张白一手里仍翻着书笑道:“他是怕一沾上温暖的被窝就要打瞌睡睡着了。”
周扬趴在被子里,揶揄说:“我看悬梁刺股对你倒是有些用的。”
李研不理他们的打趣,在床铺上翻了两下说:“白一,别看了,我给你们看本好书。”张白一也不理他,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把书放到一边。
徐睿伸手要去拿,被李研躲开,笑道:“不会还是之前的那本吧,没有新意。”
“怎么会?我刚买的。”李研不服气说道。
几个人默契地把油灯集中到一处,李研刚打开一页,还未来得及欣赏,便听见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吓得李研一下子将那本书藏到被窝里,不耐烦地大声喊:“谁啊,这么晚了。”
“三哥,灼华,刚给你做好了鞋,你试试?”灼华冻得整个人缩在一起,跺着脚站在门口,听见了李研的声音,心想肯定是要睡了才会这样不耐烦。
李研想都没想回说:“不试了,你回吧,我睡下了。”心里默念了一句煞风景。
张白一斜睨了李研一眼,有些责备说:“你怎么这样,这么冷,快去开门,别叫灼华冷到了。”
徐睿也冲李研笑了笑,拍了拍李研催促说:“快去快去。”
李研只好不情愿地裹着被子,走下了床,拉开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灼华冻得直搓手,赶紧钻了进来,不给李研将他赶出去的机会。李研关好了门,又快速跑到床上,灼华看着都趴在被窝里的四人,不禁觉得好笑问:“徐睿,你没有地方睡觉吗,一定要挤在这里?”
“这里睡的舒服。”徐睿回答的理所当然。
灼华才不相信他呢,将拿来的鞋子放到地上,笑说:“人人都想睡高床,你倒是愿意受罪的。”徐睿没有回嘴,只是对着灼华微微一笑。
灼华看着李研不情愿的样子,耐着性子说:“脚伸下来。”李研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只脚伸到床下,灼华将鞋子给李研穿上,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李研打了个喷嚏敷衍说道。
“你今天这么晚来就是给他送鞋啊?”徐睿疼惜看着灼华,心里却有着一丝羡慕李研的好福气。
灼华怒瞪着李研,又说:“把那只脚也伸下来。”李研只好照做,灼华看着李研懒洋洋的样子又说:“下来走两步,别等到明天又说不舒服。”
李研不情愿地下床,走了两步,赶紧跑到床边,三两下蹬脱了鞋又趴到被子里。灼华斜了李研一眼说道:“别明天早上早课的时候又说脚冷。”灼华说着将刚才李研踢开的鞋子摆正。
这几天天气转凉,李研抱怨说早课冻到了脚,灼华马不停歇地做好棉鞋,连夜送了来。
“李研真是好命的人。”张白一看着乖巧的灼华笑道,言语中满是羡慕。
灼华看着李研不情愿的样子,笑着伸手到李研身后,拿起一本书说:“你就这样看书的,都看到被子里面去了,也不知道爱惜。”
李研常是这样粗心大意,看书总是会睡着,有时候书都压到了身底,整齐的书一觉醒来,已经被李研高大地身躯蹂躏的不成样子。
灼华顺手拿起来,李研见了一把快速夺过来,神色中有着一丝慌张说道:“知道了,快些走吧。”
“你今天就赶我不成。”灼华瞪着李研吼道,她不顾寒冷的来给李研送鞋,李研不耐烦就算了,还不停地嫌弃。
见了灼华发怒,李研只好陪笑说:“没有赶你走,我只是太困了。”
灼华满脸怀疑的看着李研,又说:“今天换下来的衣服呢,我一并拿走了。”李研指了指边上的凳子上,灼华一件件整理衣服。李研则轻轻翻开书,四个人又凑到一起看。灼华一个转脸,四个人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看天的看天,假装睡觉的假装睡觉。
灼华将李研的衣服抱在怀里,走到李研面前说道:“干什么坏事呢,还是这本书有问题?”
李研双手紧抓住书笑道:“没有什么,你看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干活呢。”
灼华转脸假装要走,刚走出几步,又转过脸来,看着四人正在一起打算看着那本书,灼华悄悄走到四人面前说:“还说没有,我看看是什么书?”
灼华说着便开始去抢李研的书,李研赶紧从手中丢出,书被徐睿接到,灼华又到这边来抢,徐睿又丢给了张白一,张白一又将书丢给了李研,李研拿着书高高举起说:“灼华,就是一本书。”灼华狐疑地看着他,李研又说:“真的。”
徐睿看着灼华笑了笑,灼华还太小,要是大些他们也不必瞒着他,认真说:“不是不给你看,是你不能看。”
“什么书我不能看。”灼华盯着李研满脸的疑惑。
“等你再长大些吧。”徐睿笑了笑如实说。
李研将书丢给徐睿,然后推着灼华说道:“快些回去休息吧,小孩子哪里这么多的好奇心。”说着一路将灼华推出屋去,快速关上门后,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研又笑嘻嘻地跑到了床上,看着他们已经翻开看了一页,赶紧钻进徐睿的被子,加入他们的行列。
灼华打扫完学院,洗完衣服,本来想到徐睿的房间写字,由于天气太冷,灼华也懒得伸手。灼华又想到了昨晚李研急切的模样可不是困倦了,好像隐藏什么秘密似的。
灼华觉得特别奇怪,于是走进张白一的房间,四处打量起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还和往日一样,灼华看了看叠着整齐的被子,又看了整齐的书案,一切都如往昔。
灼华转了两圈,想了一会,搬来一个凳子,踩到凳子上,开始检查一本本的书。看了一排,没有问题,灼华又继续找着,找到了第二排。灼华翻出一本,外面写着史记,随意翻开一看,竟然不是什么书,而是春宫图。灼华真没有想到李研他们会藏着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在书院可是禁书,灼华又接着找下去,又翻出了两三本。
“偷藏禁书,看我怎么惩罚你们。”灼华拍了拍手眯着眼睛,得意笑道。
灼华看着屋子,想了又想,往床边走去,在被子底下又翻出了一本。接下来是衣柜,又找到了两本,灼华找了一块布,将书放在中间全部包好,满是笑意地提着书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出门之前心细地把刚才弄乱的物品摆好,其实就算不恢复原貌,那几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也看不出来。
灼华拿着书,扛着锄头出了书院,来到书院后面山坡上随便找了一棵树,拿着锄头刨了一个大坑,毫不犹豫将书扔进大坑,埋好,一切理所当然,只是灵机一动的主意,倒像预谋了很久。灼华拍了拍手,伸了伸懒腰,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觉,大抵说的就是这样。
李研翻着床铺,脸上满是疑惑,又仔细翻了两下,问道:“你们谁拿了这里面的书?”其他两人都摇了摇头,李研奇怪地走到衣柜前,伸手进去翻了两下也没有,于是对张白一说:“白一,你的也不见了。”
张白一才不信呢,从容走到衣柜面前,自信地伸手去摸,发现没有,于是将整个衣服都拉了出来,还是没有,满脸的难以置信。
周扬摇了摇头,笑道:“看,我就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周扬自信地走到书架前,朝着放书的地方看去,翻了一本不是,翻了两本还是不是,失望说:“我的也没有了。”
“难道是学政发现了?”李研有些害怕说道。
“不可能,如果是学政发现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被罚了。”张白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
周扬颓然地坐在凳子上,爱干净的他也管不了凳子已经被他踩过了,想尽所有可能:“难道是徐睿拿了?”
李研摇头说:“不会,他拿了肯定会跟我们说的。”
张白一看了李研一眼,又看了周扬说:“难道是?”
然后三人异口同声喊道:“灼华。”
周扬走到徐睿的房间,灼华和徐睿正一人拿着一本书念着。徐睿收起灼华的书,灼华先是背了两句,聪明的眼珠子转了转,面露难色的挠着头,讨好地看着徐睿。
“把手伸出来。”徐睿严肃说道。
灼华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只见徐睿笑着看着低着头怕疼的灼华,拿着戒尺轻轻地敲了两下,灼华还是下意识地向后躲了。徐睿摇着头伸出一只手拉住灼华的手,又敲了两下,稍微加重点力气,以示惩罚。
周扬看了不禁摇摇头走近认真说:“你这般打,他哪里长记性,严师出高徒,用力些才好。”
一想到灼华气人的时候,哪里还想着心疼,恨不得大打一顿才解气。
灼华白了周扬一眼,从徐睿手里拿过书,又轻轻地读起来,也不理周扬,徐睿笑着靠在窗边问:“过来找我什么事?”
“我来找他。”周扬努了努灼华,叫道:“灼华?”
灼华转过脸来,看着周扬,一脸乖巧和无辜。
“我们屋里少了几本书,是不是你拿的?”周扬问道,他的那个无辜乖巧的模样可骗不了他。
“是。”灼华并没有犹豫,也没有问是什么书,坦然回答,转过脸去继续看书,
“你。”周扬气的指着了然于心的灼华,竟然说不出话来,而灼华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周扬只想打人。
徐睿看着周扬愤怒的模样笑着问:“什么书?灼华拿了就拿了。”
“你说是什么书叫我们这样找?”周扬的好脾气用尽了,对着灼华不好发作,连带徐睿也没有好好说话的口气。
徐睿惊奇地看着灼华,走到灼华面前,劝说:“灼华,你还太小,不能偷看那些书的。”灼华定是好奇,偷看那些书,定是这样。
“你们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灼华继续看着他的书,不以为然。
徐睿来回走了两步,手里的折扇轻敲着自己的脑袋,面上竟然有着无助,徐睿趴到灼华对面压低声音说:“你还不懂男女之事,你看那些书对身体没有好处。”
灼华抬头看着徐睿,笑了笑说:“那些到底是什么书?叫你们这样紧张?孔子云中人之情,有余则侈,不足则俭,无禁则淫,无度则失,纵欲则败,我只是怕你们都失败了,才帮你们除去祸害,谢谢就不用说了。”
看着灼华理所当然满不在乎,又得意的样子,周扬气的狂叫:“啊!”了一声,便往回走去,走到屋里,对着李研有气无力说道:“问到了,都被你那弟弟拿走了。”
李研放下了书起身说道:“我去问问他拿哪里去了,还能不能拿的回来?”
“不用问了,我也不知道埋到山坡上的哪棵树底下了,你们也知道的,前天刚下了雨,早就顺着雨水化成了泥土,这些书你就是想拿也拿不回来了。”灼华已经走到了门口,坦然而决绝,不给李研他们一丝希望。
灼华完全不理会李研怎样的愤怒,又说道:“不要妄想再藏,你们藏的地方我都能找得到。”以灼华对他们的了解,他们就是藏到老鼠窟里面,灼华也翻得到。
灼华说完便转身出门,临走前转脸跟李研笑说:“三哥,今天晚上又有饺子吃,我给你拿来。”说完便开心的跑了,只剩下握紧拳头的李研怒喊道,
“李灼华。”
几乎传遍整个书院的声音显示了李研有多愤怒。
周扬唯有可怜地看着李研,拍着李研肩膀同情说:“她刚才还劝勉我说,不足则俭,无禁则淫,无度则失,纵欲则败,看,他倒是学以致用。”
李研听后完全没有笑意吼道:“是谁叫他的论语,现在拿来羞辱我们。”
徐睿歉意的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举起手来说:“我道歉,我教的。”
张白一笑着看着李研,没有办法,李研就这样被灼华吃的死死的,连一点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春意浓浓,整个山间,披上一层嫩绿,归来的鸟儿也趁着春的气息,自由地穿过山间,树林。
这是开学后他们第一次有下山的机会,一般每半个月有一天,如果是南京城里或者附近的学生可以回家,而稍远一点的学生,都会选择这一天到城里去买买平时用的东西,也可以出去游玩。
在前一天下午,李研、徐睿、张白一、周扬四人都已经商议好第二天早早的起床去南京城好好逛逛,因为开学的那一天灼华和李研走得比较急,还没有来得及熟悉南京城。
一大早,众人早早聚在张白一的房间,玉婶为他们准备了早饭,吃完饭后玉婶再三唠叨一定要小心。就这样,一行人一起下山了。
灼华心里盘算着要买太多的东西,要买三哥和自己做衣服的布,听玉婶说御房斋做的点心好吃,想去多买一点,带回去孝敬一下玉叔玉婶,三哥的宣纸已经用的差不多了,书房用品也要买一点。还有,还有太多了,灼华边走着边掰着手指头盘算着。
张白一看到灼华一直在嘀咕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问:“灼华,你在想什么?”
灼华抬起头看着张白一说:“没有啊,我只是想想今天要买的东西,别给忘记了。”
“下次你这样,下山之前把想买的东西跟白一大哥说,大哥帮你写个纸条,这样我们只要按着纸条上的买,就不会落下了。”张白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陈列着他们要买的东西:“看,就像我们这样。”
灼华接过纸,看着,冲张白一笑了笑说:“这个倒是个好办法。”
其实李研这几个伙伴都是挺好的,虽然平时他们在一起喜欢捉弄他,但是都很关心他。周扬最像李研,两人的嘴也最坏,总是喜欢作弄灼华。徐睿要好一点,但是要是论细心和关心他人,还是张白一大哥最好,这也是灼华唯独叫张白一大哥的原因。
也许灼华是李研弟弟的原因,也许是他们比灼华都要年长上几岁,他们几个人都很喜欢灼华,也很保护灼华,虽然平时的喜欢和保护都转化成嘲笑和欺负,但是这都足以说明他们对灼华的宠爱。徐睿看到张白一在教灼华怎么做事情的时候,他瞬间感觉到温暖,这个属于家人之间,朋友之间,兄弟之间的温暖。
“几位公子,吃点蜜桔解解渴吧。”刚一入城,书铭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四人和灼华逛了一会,只见书铭用衣服兜了一堆蜜桔回来,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正是口渴之时。
周扬摸着书铭的头笑道:“小书铭,论这体贴人,这眼力劲,我看啊,谁都没你聪明。”
书铭笑着说:“周公子见笑了,我平日伺候我家公子惯了,我家公子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我哪能不知道啊。”书铭将蜜桔分与众人,还剩一些装到自己身上背的袋中。
张白一看到路边有一书摊,走过去坐下挑选,笑道:“徐睿,你这小厮甚是讨喜。”
徐睿看着自己勤劳的小书童,笑着说:“回头赏你。”
书铭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嘟着嘴说:“我对公子好可不是为了讨赏。”
灼华看张白一看了一会就起身要走开,便跟上去问:“白一大哥,你不买吗?”
张白一边走边说:“买是要买,但是这时候买等一会我们玩的时候不是都要拿着啊,现在我们要先看,看好了什么,等下午回去的时候一起买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张白一还是往前走着,灼华跟着他。这个时候,跟着靠谱的人最重要,周扬和李研最是贪玩,徐睿就是一个公子哥,什么也不会,跟着他要是走丢了,估计连回书院的路都找不到。
李研竟找好玩的,比如哪里有杂耍,哪里有唱曲的,他肯定要待上一会,不看一会肯定不会走的,周扬徐睿跟他差不多,当然灼华也很喜欢。
“我们先约好,如果我们走散了,那么下午的时候城门口见,如何?”张白一先早早把他们即将发生的事情预料到,因为以前就他和周扬两个人都要分开走,别说现在是他们六个人了。
“好,那么个人需要什么东西,下午往回走得时候,都要自己买齐了,城门口见一起回书院。”周扬补充道。
徐睿笑着对身边书铭说:“书铭,你不必一定跟着我,随意玩就好。”
好不容易下来一趟,书铭又是个孩子,别总是跟着主人,担心着自己身份,放不开。
“好啊,公子,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书铭附到徐睿耳朵上说:“买东西时记得要讲价钱,付完钱后要记得拿钱袋,记得啊。”
书铭声音很小,生怕别人听到了,笑话他家公子。
而他的话都被灼华听得一清二楚,灼华听后噗的笑了出来,徐睿羞窘地看向灼华,灼华又假装什么没有听到,徐睿赶紧回答说:“知道了,知道了。”
灼华拉着张白一的衣袖,站到张白一身边像是宣誓说:“白一大哥,我要跟着你。”
李研拉过灼华不服气的说:“灼华,你要跟着我才对。”
灼华硬拉着白一的衣袖,不情愿说:“才不呢,你跑的又快,等一会看到什么好玩的,一定会把我丢了。”
李研哭着说:“你看,现在眼里哪里还有我这哥哥啊。”
李研假装抹泪,其他几人已经习惯了俩人这个样子吵架。
徐睿走到灼华身边说:“灼华,要不和我一起吧,这样白一他们可以办正经事。”
“我就没有正经事吗?我的正经事最多了,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哼。”灼华双手叉腰,腮帮子气的鼓鼓的:“跟你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俩都丢了,你是最靠不住的那一个。”
徐睿被挤兑了一通无奈笑笑说:“得,我说什么了,你就跟着白一,省的我烦心。”
“不理他。”李研已经拉着周扬开始找他们的乐子,张白一无奈地摇头笑着。灼华紧跟着张白一,他到哪里他就跟着,徐睿最是苦闷,无奈,谁叫他吃惯了灼华的闭门羹。
虽然这么说,但是奇怪了,他们直到中午也未分开。灼华跟着张白一,徐睿跟着灼华,书铭最喜欢周扬和李研。城里当然比书院里好玩的太多了,书院里除了偶尔蹴鞠,偶尔弹琴,或者在一起讨论天下之事,书院远离市井,少了些市井烟火味。
他们走到一条街的拐角处,只见一群人围了一个大圈,人前前后后的围着,只听里面传出声:“俺们父子三人来自河南信阳,去年家乡大汗,无奈家里颗粒无首,这一家子逃难逃到这南京,哪知家中老母逃难途中得了重病,为了看病,身上钱财已经花完。”
灼华随李研挤进人群中,只见一个壮汉手拿大刀,站在圈的中央,后面手拿长枪的应该是他的兄弟,而他的父亲手拿一个宝剑抱在怀中。三个身材高大,粗壮魁梧,但是面色黝黑,一看就知是历尽风霜。
“这无奈,我们父子三人拿出了祖上留下的本领,还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大汉说完三人拿起手里的兵器在胸前抱拳,作揖。大哥先来,流畅的耍起手里的大刀。
灼华眼里不禁漏出了悲伤的神色,自言自语道:“真的是可怜的人,我想起我们娘亲了。”
张白一看到灼华的悲伤,不禁伸出手来,轻拍灼华的肩膀,灼华长叹一口气,随着众人观赏表演。
只见这个壮汉拿着大刀流畅地耍着,腾空,跃起,空翻,最后稳稳落地,一招一式间,尽显大侠风范。人群中不停地响起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接下来是壮汉的弟弟上场,表演的是林家枪法,只见枪上下翻飞,往前刺,锐不可挡;往后退,速度奇快,如白蛇吐信,蛟龙如水,变化莫测,神化无穷。
李研不禁感叹道:“好一个暴雨梨花枪。”
灼华没有听见哥哥在说些什么,只是随着众人一起拍手,一起叫好。
最后上场的是那位老者,虽然脸色皱纹密布,历尽沧桑,但是依然矍铄。只见老者手中长剑轻轻一挥,锋芒毕露,时迟时快,老者腾空跃起,剑指向灼华这边来。灼华心中惊骇万分,手紧张握在胸前,身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只见老者几个连续侧翻,剑已往其他方向舞去,此剑法真是出神入化。
“好剑法。”张白一叹道。
“没想到江湖之中,竟有伸手如此了得之人。”周扬不禁感叹。
“大隐隐于市。”徐睿眼中尽是欣赏神色,众人中无不拍手叫好。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老者表演完毕,大汉又站到中间,他的弟弟则拿着一面铜锣,连敲两下。
“表演的不好之处,还请大家海涵。”大汉作揖鞠躬。
他的小弟,刚才耍枪的那位英雄沿着人群的周边开始讨赏钱。有的人丢进一个铜板有的丢进去两三个,他都点头表示谢意,也有的人看到表演完毕迅速离开。
小弟走到徐睿面前,徐睿拿出一定五两银子,放到那舞枪小弟的铜锣中,轻笑说:“我们一起的,去给你母亲治病吧。”
徐睿伸手指向周扬,李研等人,那名壮汉和其父亲看到徐睿给了这么一定银子,纷纷向徐睿他们几个施礼,以表示感谢,众人则回礼。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是对世界充满热爱,对万物充满怜惜,而他们就是这样的一群少年,而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丢失一些东西,包括同情心。
众人散去,但是李研并没有离开,面色少有的凝重,作揖对父子三人说:“恕在下无礼,你们父子三人,身怀绝技,理应报效国家,驰骋沙场,现我大明东南有倭寇作乱,北有鞑靼南侵,你们为何不凭一己之力,为天下黎民做点事情呢?”
父子三人收完赏钱,便开始收拾器具,准备回家。那名壮汉见李研这样说,无奈摇摇头道:“公子抬举了,我们本乡下种田的农民,家中老父会几样杂耍的本领,没有其他的,只是绣花枕头,倒无真功夫,只是家中遇难,讨口饭吃。”
这样的搪塞之词李研哪里相信,又说道:“壮汉何必唬我,现在的天下,像你们这样的高手,没有几个。”
老者抱拳作揖轻笑说:“公子见笑了,我们只是难民,无他,内人真的有病在家,恕不能奉陪。”说完便拉着两个儿子,快速离开。
李研看着三人匆忙的离去背影,心里不解,自言自语:“走路如风,哪里是普通人?”
张白一拍拍李研的肩膀,安慰说:“李研,就像徐睿说的大隐隐于市,人各有志,治国平天下并非每人之愿。”
灼华苦闷的小脸,满是同情和悲悯,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哀叹说:“都是可怜的人,有如此好的武艺有何用,家中妻子患病无钱医治,只得带着儿子街头卖艺,过得如此悲惨,三哥,你还那样说他们,要怪只怪朝舟腐化,黎民遭殃。”
灼华气愤,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同样的身世坎坷。
徐睿看着灼华悲伤的小脸,还是如是说道:“也不能这样说,朝中有贪官污吏,自然也有办事的人,大丈夫有所作为,保家卫国是,造福利民也是,不能只怪朝舟。人各有志,他们不愿意为朝舟所用,又何必去怪朝舟?”
灼华听到徐睿的话,不禁呛声说:“你竟向着朝舟说话,你做官我估计就是贪官。”
灼华斜眼睨了徐睿一眼,不理睬他,转身走开。
“哈哈,我们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治国平天下吗?”周扬反问他们。
“是啊,在那之前,不必为这些坏了我们今天游街的兴致。”张白一拍拍李研,指向灼华,叫他去哄哄小弟。
周扬看着灼华生气的模样笑说:“我发现这灼华怎么跟个小女孩似的,喜欢怄气呢?”
李研跟着灼华,陪着灼华说笑。
张白一手中拿着扇子,自顾地轻扇着笑道:“灼华不是喜欢怄气,他只是不喜欢徐睿而已。”
徐睿无奈摇摇头笑说:“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个小兄弟,对我的成见一直未消。”
徐睿能感觉到灼华对他的讨厌,其他人就是说错话,灼华也不会计较,但是灼华就是喜欢与他呛声。
“怪就怪你出身太好,与我们差距太大,灼华又是个嫉恶如仇的,自动就把你家化成贪官污吏的那一个里面了。”周扬看着徐睿委屈的模样,不禁打趣说。
其实他们都看的出来,他们几个中,就徐睿最喜欢接近灼华,所以物极必反,灼华便最讨厌他。
徐睿捧心装痛说:“我家可是清白人家,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张白一和周扬只得回他以白眼。

三十年前,苏北大汗,老妇与家人逃难来到苏州,一路盘缠用尽,老妇的父亲病死,一家人无法回乡,又没有钱来葬父。老妇当年在卖身的时候,遇到李矾的母亲,李矾的母亲给她钱葬父,并资助他们回乡,老妇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李矾的母亲,并随李矾的母亲嫁到李家。
李家对她很好,李矾的母亲把她当做亲妹子。但是,李矾的母亲身体不好,在李矾出生后不久就下不了床,弥留之际,李矾的母亲恳求老妇不要离开这个家,做李矾父亲的填房。老妇和李矾的父亲都是不同意,最后李矾的母亲跟老妇说她不希望别的女人来替她照顾她的丈夫和孩子,她只相信老妇一人。李矾的母亲请求她替她照顾这个家,替她来爱她的丈夫和儿子。为了不让老妇以妾室的身份进入李家,李矾的母亲要求李矾的父亲娶老妇为填房,李矾不到一岁便失去了母亲,一直是老妇带大的,李矾叫老妇“娘”。就这样,才有了后来的李硕,李研和李灼华。
老妇是个北方女人,讲着不流利的吴语,她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有夫人,她也许已经被卖到窑子里,或者一辈子只能为奴为婢,不会这样有尊严的活着。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即使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从来没有爱过自己,她仍然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承诺。
她,会疼爱夫人的孩子,照顾她的丈夫,并且教育自己的孩子那是他们的大哥,他们的一家之主。
在灼华四岁的时候,父亲离世,老妇更是担起了一家的重担,家道中落,老妇拉扯着四个孩子,世事艰辛。但是老妇从来没有退缩,终于盼着孩子们长大成人。
他们的父亲是苏州有名的手艺人,秀的一手好苏绣,为人腼腆,是个喜好安静的人,每每父亲做工,他们的娘亲喜欢在一旁静静看着。老妇是个手粗的人,干些粗活可以,这种细活反倒都是父亲的。
后来,他们开了自己的绸缎店铺,他们的家也越来越忙碌。在父亲去世之后,李矾便放弃读书,要出去闯一闯。作为娘亲,肯定不愿意孩子出去受苦,虽然父亲留下的家业不大,省衣缩食足够一家人生存。
作为继母,父亲刚死,大儿子就出走,邻里难免会认为继母容不下继子,其实李矾比谁都清楚,娘最疼的就是他。
最后李矾一再坚持,他要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四个孩子中,李硕最像父亲,安静,温柔,还有着好脾气。父亲也喜欢将他带在身边,李硕学会了父亲的全部手艺,并且青出蓝而胜于蓝。所以,母亲跟他讲,大哥出去了,他的责任就是守住这个家,等大哥回来。这个家里,也只有他这个最没出息的二儿子肯做这些,大儿子志在四方,三儿子顽劣,老么更是没有定性。
“娘,别这么说,你要长命百岁的。”李矾看着娘亲说说又说到了父亲和母亲身上,心疼极了,伸手擦掉娘亲的泪,“我的母亲是个没有福气的人,我那么小就丢下了我,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有母亲爱,我就是你的孩子。”
此时,所有人都静静的,灼华在抹泪,其他的眼里也是泪水。
“您不是我母亲和父亲的仆人,你欠我母亲的恩情也早就还完了,还有他们,都是我的至亲骨肉,不是下人。”李矾像是宣誓,又像是承诺。
李矾看着这一屋子的兄弟姐妹,深邃的眼眸中全是认真,说道:“李硕,店里和作坊的事情还是你管,你让我管,我也管不好,父亲的手艺你学的最好,也顶数你有天赋,你可不能撂挑子,老三,我对你另有打算,以后你和灼华我负责,以后我会更加严厉,直到你们成才。”
李矾承诺着,但又是像说家常一样平淡地说出来。
“娘,你看大哥刚回来就对我这么严厉,哪有这样的坏哥哥,亏我们等着他等的好苦。”灼华娇嗲说道。
老妇听到后,也跟着众人笑了起来。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释怀了。随着笑声,一家子又回到其乐融融的环境中。
“粥好了,夜深了,大家都饿了,吃点八宝粥吧。大哥,这可都是娘今天一早起来挑好的八样宝贝,说大哥从小最喜欢吃了。”老二家的是娘亲从娘家给李硕取来的媳妇,虽然是乡下女人,但是勤劳能干,做事周到,将家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说着给大哥盛上一碗,放上勺子。
“谢谢弟妹,这刘氏也太不像话了,娘,是不是我不在家她也如此?”刘氏是李矾的老婆,父亲为他做主,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不要这么说,刘氏孝顺的很,你不在家,都是她替你孝顺我,抚养孩子,他们妯娌之间相处也很融洽。”老妇可不希望本已经委屈的儿媳妇被冤枉。“她心里不舒服你是知道的,今天晚饭都没怎么吃就回房间休息了,你今天不要怪她,你要多哄哄她,知道吗,她是你的妻。”
家和才能万事兴,况且李矾的妻子贤惠本分,温婉孝顺。
“娘说的是,我不该怪她。”李矾投给娘亲一个放心的眼神,灼华在母亲的后面也向大哥眨着眼睛。
老妇人放下手里的碗,轻轻擦拭嘴角,笑说:“天色都晚了,你们想跟大哥说的,都明天再讲,大哥要去见大嫂和孩子去了。”
众人离去,李矾进入东院,母亲带着弟弟们住在后院,他们一家住在东面的院子,李硕一家住在西院。自成亲以来,她的妻子就住在这里,虽然自己在泉州,广州,京城都有产业,但是他的妻子曾来没有享受过,一直拥挤地住在这里。
在李矾小的时候,总感觉家里很大,只有父亲和娘,家里不曾有丫鬟下人。后来随着弟弟的出生,直到他和李硕娶妻生子,这个家显得越来越小。幸好前几年他和李硕商量着买了边上的一户人家,才使得他们一家仍然可以热闹地住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到门口迟疑了一会,只是一会,好像比三秋都长
夜间,雨渐渐地停了
静悄悄的,除了屋檐上滴下的雨滴声,仿佛听见了屋里屋外的呼吸声。
李硕推开房门,房门悠然打开,一妇人坐在镜前,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等着。
也就是几年前,他娶了她,她成为了她的妻子。那夜她也是这样坐在这房里等着他,他从来都知道,她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从来没有拒绝过爱她,况且她是那样的美丽。
从镜中,妇人看到了李矾,两人的眼神就此交汇,通过镜子互相凝望着,李硕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妻子,用力的将她拥入怀里,轻唤一声:“兰儿。”
岁月对于美人格外眷顾,刘兰还是那一张小巧的脸,精致的五官,还有如凝脂一般的皮肤,虽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柔弱窈窕的身段,一直都是李矾的最爱。
李矾的下颚抵住刘兰的发顶,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兰儿闭上眼睛,忽然的碰触,熟悉又陌生的拥抱,使得她瑟瑟发抖。兰儿就这样被李矾搂在怀里,就让时间静止吧,以解他们的相思。
李矾打横抱起他的兰儿,大步往床榻走去,有什么比两人互倾相思更重要的事情呢?
兰儿半趴在李矾宽阔的胸膛上,眼神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游离着。
“她,是个大美人吧?”
她本不想问,但是她还是问了。
良好的教养始终在脑海里跟她说着女人该有的美德,不妒不怒,她原本都打算好了欣然接受不是吗?况且她一直都知道他不是能围在身边的男人。
但是她还是没有忍住,她还是问了。
李矾撩起一撮刘兰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说:“没有你美,没有人比的上你。”
兰儿轻眨双眼,泪水顷刻之间流下,任由泪水流到李矾的胸膛。
“从你离家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我太害怕,我尽力做好一个妻子,做好李家的长媳,做好孩子的母亲。”
她太委屈了,他娶了她,她知道他心里装的是天下大事,她未曾有过任何阻拦。她服侍他,依从他,只因太爱他,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不确定自己丈夫是否还爱着自己的女人。
李矾双手捧起刘兰儿的脸,看着这张并没有因为岁月而老去的娇美容颜,温柔地说:“我对不起你。兰儿,我和她之间,和我和你一样,你们我都不能没有。兰儿,你是我李矾的妻子,我喜欢你,爱你,从来没有改变,我爱你只因为你值得我去爱。我希望你接受她,如果你不愿意,她可以不回来。”
李矾认真说着,真挚的眼眸没有一丝的玩笑和欺骗,一切和以前一样,似乎所有未曾改变。
刘兰儿轻轻地擦干所有的泪水,还好,李矾还爱着她,虽然也爱着其她的女人,但是仍然爱着她。
刘兰微笑着说:“明天叫她进家门吧。”
夜还很长,不能叫这无聊的事情占去所有的时间。
聪明的女人向来不会在和自己丈夫作对的事情上多花时间,既然男人已经变了心,或者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的哭闹只会让男人离你越来越远。那么刘兰儿知道,既然没有勇气离开,自己能做的只是做好一个好妻子。

正月刚过,李矾带上李研和灼华前往南京。
二月,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对于苏州,人们已经忙碌,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这时候的灼华只有十三岁,要离开自己长大的地方最为不舍,离开的前一夜里,趴在母亲的怀里,说了很多很多,感觉有一辈子的话要说。母亲跟他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讲他的父亲,讲他的哥哥们,一直到他听累了,睡倒在母亲的怀里。
而李研,他是兴奋的,他离开了对他甚是严厉的母亲,离开了呆板的二哥,他即将认识新的朋友,他要走李矾走过的路,他要和大哥一样,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
好吧,他们要离开这里。
二嫂拉着灼华的手,嘱咐着路上小心,李硕提着行李对着李研不停地唠叨不要顽劣要守规矩。大嫂则在安慰着母亲。
李硕将行李塞到车里,然后将灼华抱到车上,李研敏捷地跳到车上翻了进去,李矾坐在前面。
“走吧。”
李矾令车夫出发,车夫牵着马,马车慢慢地动了起来。所有的离别都让人心痛,更何况是孩子要离开自己的母亲呢?
车子慢慢地前行,灼华从车窗上探出头来,看着母亲的泪水,他一下子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李研眼明手快,捂住灼华的嘴,将灼华拉到车里,大声说道:“你哭的这么大声做什么,娘听到不是更伤心?”
灼华抱着腿坐在车里,呜呜哭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二嫂烧的饭,不知道二哥一个人能不能忙的过来,呜呜,我肯定要哭的哇,呜呜,我又不是你,呜呜,铁石心肠,早就想着离开家,自己走就好了,偏要拖着我与你一起,呜呜。”
“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哦。”李研给了灼华白眼说:“这时又怪我。”尽管面上全是嫌弃,仍拉过灼华,将灼华搂在怀里,轻声说:“你不是还有三哥吗?三哥答应你,一定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李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灼华,只有轻拍灼华的背。
其实李研怎么会不伤心呢,他也是第一次离家。虽然以前也跟着伙伴一起去山上玩彻夜不归,但是第二天家人起床前一定要赶回来。他不能表现出来,他要做坚强的男人。
李矾在车外,没有说一句话,不笑,不怒,不悲,没有表情。他不想跟他们讲很多,因为他知道他们以后什么都要一起面对,要学会互相照顾。
这不,一切已经开始了。
他们,已经比他好了很多。
当年李矾离开家时,没有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漫无目的。他们,还好了,有他这个哥哥为他们铺好了路,比他幸运太多了。
这不正是他一直希望自己做到的,成为他们的依靠。想到这里,他看看头上的蓝天。
今天是个好天气。
由于李矾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他们这一路走得并不轻松,并没有李研想象中的游山玩水,也没有灼华想象中的舒适悠闲。大多数时候灼华都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离家有多远,感觉浑浑噩噩的就到了南京。快到南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矾找了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李矾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先看了整个房间的环境,跟正在整理的李研和灼华吩咐说:“我明日不随你们进城了,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去办。”
灼华一听到大哥要离开,立马不安起来,急道:“那不行啊大哥,我们从没有来过南京,到时候去哪里找书院,我”
“这都已经到了城下,都多大的人了。”李矾看出了灼华的害怕,双手放到他的双肩上,笑着对灼华说:“一个是苏州府的混世魔王,一个是苏州的机灵小鬼,一个号称天不怕地不怕,一个是一双巧嘴没有卖不掉的绸缎,怎么这个时候倒害怕了?”
李矾说着伸手在灼华的鼻子上轻轻一划,“这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灼华,不用怕,我相信李研,也相信你,大哥不可能永远跟着你们的。”
李矾将灼华搂紧在怀里。其实灼华的担忧是可以理解的,刚离开母亲和家里,一路上的颠簸,还没有来得及安心,大哥又说要离开,这么小的年纪,没有哇哇大哭已经很不错了。
李研仍是嬉笑着,拍着胸脯保证说:“大哥,放心吧,有我呢。”
李矾看着玩世不恭的李研说:“你?我更不放心你,灼华是个聪敏的孩子,到哪里都不吃亏。而你,性子里总有孟浪的时候,平时豪情义胆,总以侠客自居,这样的你,我更是担心,灼华你要看着他,这样我和娘才能放心,知道吗?”
李矾一手搂着灼华,一手搂过李研的肩膀。
灼华点点头,李矾又对李研说道:“你,不准欺负灼华,要知道,我和李硕不在身边,你就是灼华唯一的依靠,知道吗?”
李研看着那张小脸上的五官已经扭在了一起,逗弄着灼华说:“放心吧,大哥,他不打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哪里会欺负他?”
李矾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高他半头的李研,是啊,那个小时候天天在他面前央求他带着他去捉虫捉鸟的孩子长大了,都是一个小男子汉了。
李矾擦干灼华脸上的眼泪,双手搭在灼华的肩上,微笑着说:“好了,不要哭了,赶紧休息,明天就要进城了。”
李矾催促李研和灼华赶紧去睡觉,自己回到外间处理他生意上的事情。李矾自己又何尝不难过,李研和灼华都没有看到李矾眼里的泪水。
“三哥,要起床了,三哥”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全亮,灼华听见鸡鸣声便醒了,对着对面床上的李研大喊。躺在床上的李研像往日一样,听到了灼华的声音一下子把被子猛拉过头,翻转身子向床的内侧,又呼呼睡去。
灼华见李研不应,又叫道:“大哥,大哥”
仍是没有反应,灼华披起棉袄起身,点上油灯,端起,走到李矾睡的床铺前,只见床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大哥的衣物行李已经不在了。
“三哥,你快起来,大哥已经走了。”灼华走到李研床边,掀起被子,拍打着李研,叫他起床。
李研迷迷糊糊地坐起,揉着眼睛说道:“怎么了?”
李研套上鞋子下床,边走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到李矾床边看了一眼不慌不忙说:“大哥已经走了啊。”
李研说完又回到床上,躺进被窝里,重新裹起被子,见他的周公去了。
灼华无奈地看着他的三哥,对啊,这就是他的三哥,昨天还承诺着要照顾他的三哥。灼华哀叹了一声,把油灯重新放到床前,自己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把李研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最后将他们的行李包袱一一整理好,放在外间的桌子上。
哎,自己还是把一切准备好吧,床上睡得可是李家最懒的猪,自己只能能者多劳了。灼华无奈地摇摇头,从门外关好门,早饭,看样子还得他来。
灼华一手捧着托盘,上边有着粥和馒头,一手提着热水,用后背将门顶开,把早饭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时,天已经亮了。灼华拍拍双手叉腰站在桌前,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果实,忽然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
灼华拿着信冲到李研床前,猛地掀起被子,冲李研大吼道:“懒猪,快别睡了,看大哥跟我们说了什么?”
也许平日这样的情景太多了,李研好像并未受到惊吓,仍是缓慢坐起来,不耐烦的拿过纸条,有气无力地念道:“大哥说:我走了你们保重。”说完丢给灼华,自己又一次倒在了床上。
灼华拿着纸正反看了看,又打了李研两下问道:“那没有其他的了,没有说他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李研又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没有,就这些。”
李研闭着眼睛开始穿鞋,穿衣,用灼华刚拿进来的热水洗脸漱口,像在家里那样,一切收拾好了就坐到桌前坦然地吃早饭。
李研边吃边对灼华说:“傻瓜,快过来吃饭,要不冷掉了。”
灼华有些埋怨,不开心地坐到桌前嘟囔着说:“怎么就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再走呢?”
李研用筷子敲了灼华的碗说:“快些吃,马上要走了,今天要到书院的。”一边吃着一边说:“你也不想想,就你,和大哥分开还不哭鼻子,那么大哥肯定也舍不得,还不如就早走了呢。”李研看着灼华仍不开心,安慰她说道:“你也不要伤心了,以后还有三哥呢。”
灼华不屑看了李研一眼撇嘴说:“就你?真的指望不上,你不还是享受现成的,我啊,指望自己好了。”
灼华拿起碗筷吃饭,娘常说吃饱饭才不想家不是吗?
说闹间,灼华和李研吃完早饭,李矾已经帮他们结完房钱,他们把大哥给他们的银子放好,背上行李往南京城的方向出发。
到南京城门下面,他们已经走得非常累,昂头看着眼前的城门,心中满是欣喜。他们看着这高大的城门证明。
他们,终于到了

“先喝汤。”李研拿起灼华的碗,给灼华盛上一碗汤,灼华乖巧地点点头。
据张白一说,这家饭店在南京相当有名,传说当年开国皇帝刚进南京城,根基还没稳,就是在这里会见的刘伯温。这些都是传说,估计他只是有可能在这吃过饭而已。况且,开国皇帝吃过饭的地方太多了,这南京城几乎每家饭店都这么说,不过这家的菜特别好吃倒是真的。
周扬将扇子放在桌子上,笑着提议说:“今天我们饮点酒如何?”
“好啊,我们兄弟几个还没有喝过几杯呢?”李研豁达地说着,粗鲁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像书生,焦急的他还未等其他二人表态,就迫不及待地叫上小二去取酒。
他们在算命先生那里耽误了,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所以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喜欢这样的清静。
李研拿过酒壶,熟练地给其他三位倒好,摆到三位面前,最后给自己倒上,还不忘对着灼华和书铭说:“你们两个小孩就不用喝了。”灼华点着头喝着汤。
“这第一杯就为了我们的相遇。”李研说话间,四人同时举起酒杯,举到中间,碰了一下,四人同时一饮而尽。
美食,知己,美酒,如若再有美景,那么这一餐堪称完美。
“白一大哥,你们是怎么看出那个算命先生是个假的?”灼华吃着菜问张白一,对美食的进攻难掩她的好奇。
张白一反问道:“那灼华怎么知道是我看出假的呢?”
灼华皱了一下鼻子道:“我都看到你跟三哥眨眼睛了。”她虽然初来乍到,年纪还小,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他还是有的。
李研看着自己的傻弟弟笑说:“你看到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心照不宣了,都想戳穿他了。”幸亏娘没有把自己生的和灼华一样傻。
灼华给了李研一个白眼,继续问张白一:“我感觉算命先生说的挺对的啊?不像是骗子。”
“那我就跟你说一说。”四人又干了一杯酒,张白一放下酒杯,吃了口菜继续说:“我们在看那卖艺之时,那算命先生已经看到我们了,我当时最先看到他,所以我让他给我算时,他是拒绝的。我们这几人从模样看起来就是书生,判断我们的身份不难,我们最大的愿望肯定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兼济天下。正因为这样,他认定我们一定会讨个好彩头,会相信他说的话。你知道他为什么第一个是看到的是徐睿吗?”张白一问灼华,灼华还是懵的,只得摇摇头。“我们当中,徐睿无论从衣着,举止还是带着的书童,都能看的出是富家公子,关键还出手阔绰。首先他有钱啊,骗有钱人肯定比骗穷人来的容易,因为随便说点灾祸,说几句中听的话,徐睿就会拿出钱来请他来解。”原来是徐睿的那一定银子让算命先生感觉有机可乘。
张白一说到这里,徐睿佩服地点点头,徐睿举起酒杯说:“敬白一大哥。”
张白一端起酒杯,一饮而下,而此时书铭和灼华都期待等着张白一正在往下说呢。
“可是我们的徐睿又不是那种不学无术,见识短浅的富家公子,怎么都不肯答应那算命的。算命的见到这么一口肥肉,哪肯损失掉,就缠上了徐睿,由此引上了我们的注意。”
张白一手在桌上轻轻地敲两下,指着李研继续说道:“你这哥哥,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跟那艺人说的两句话,一听便知是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好男儿。”
李研听到张白一面上在夸他,实则是在故意贬低笑他,赶紧举杯敬了一杯酒,省的下面张白一把他说的一文不值。
“你也知道你哥哥,比起读书,他更喜欢玩,这样的书生科举之路肯定艰辛。李研好打架,身体健硕,果断刚毅,书又读得,那么以后做将军,肯定天天打胜仗。”张白一分析说道。
灼华想了一下,张白一说的有几分道理,灼华仍是疑惑:“那我感觉算命先生说周扬是最对啊?”灼华想到算命先生算周扬那一段,最为精准。
张白一轻拍一下桌子说:“对什么,周扬的手,瘦而长,而且手上粗糙,定是经常干些杂活,这样的就可以判断家里肯定不富有,周扬的面黑,且瘦。俗语说的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一般家贫的人,意志都强,且吃苦耐劳,这就叫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懂了吧?”张白一举杯敬向周扬。
“知我者,白一也。”周扬微笑感叹。
灼华又问:“那为何专门说他情路坎坷?”灼华想了又想,终于找出破绽。
“自古书生都是多情人,像李研这样的,侠肝义胆,所以对女子必定一心一意;而徐睿这样的,家里估计早就订好了婚姻,而他并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而周扬不一样,才子多情,浪漫不羁,再说我们的周大才子,长得一副风流潇洒的模样,天下怎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呢?所以,终究为情所困。”张白一说完不禁大笑摇头。
“你啊,说着说着就开始胡说八道。”周扬知道张白一开始胡诌,推了张白一一把,对灼华说:“后面不用听他的,全是胡扯。”
张白一笑呵呵的说道:“玩笑玩笑。”
徐睿看着恍然大悟的灼华,掩饰笑意问:“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那样说你?”
灼华转向徐睿,眼里充满了好奇说:“哦,为什么啊?”
“因为你长得俊俏,不做伶人浪费了容貌。”说完徐睿哈哈大笑,众人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最后一个笑话的总是他。
灼华气愤地指着徐睿吼道:“原来不止白一大哥一个,你也是他的同道中人。”他们都懂,就他一个笨蛋,随便就上了当。
周扬摇着扇子笑道:“此话非也,只有白一一人真的是他们的同道中人,我们的白一兄多年研习周易,通晓老庄之道,他对道家研习之深,非一般人可以望其项背。”周扬满脸赞许敬佩的神色。
灼华嘲笑道:“原来白一大哥也是个看相的,怪不得这么了解。”
张白一仍旧笑呵呵说:“一般俗称半仙之人,都极会察言观色,一般都是心细之人,通过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表情,来得知你的身份,洞悉人心,争取你的信任。”
李研不禁心疼起那个算命的小神仙,笑说:“今天这小算命先生也真够背的,怎么遇到了你们这群拆台的。”
“怪就怪他出门未看黄历,今天是不走运的一天。”整个饭店都已经充满了他们几个爽朗的笑声。
年少轻狂,难得嚣张,他们正是这个年纪。
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张白一继续带他们东逛西逛,拉住李妍说:“走,我带你们去我跟周扬常去的那家酒坊,那家的酒可以说是十里飘香。”
“去酒坊干什么?”李研不解。
周扬用肩轻碰一下李研,会意笑说:“人逢知己千杯少,你喝够了吗?”
灼华挡在他们的身前,手叉腰,两眼瞪着他们,质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书院可是禁酒的。”
“禁酒又如何,总可以偷喝吧。”张白一无视他,继续往前走,这貌似不是问题。
灼华见张白一不理他,追着上去威胁说:“被发现了,你们就等着戒尺伺候吧。”
张白一看看身边的灼华,一脸不以为意说:“灼华,你可能不知道吧,先生的屋里就藏着酒,而且他最喜欢偷喝。”
灼华傻傻的站在那里喃喃说:“啊,原来这个书院连先生也犯规。”
原来不止李研,他们都是一群坏孩子。李研走过灼华身边,拉着他跟上前面的人。
就这样,他们买了一大坛子的酒,因为人多,他们害怕不够分的,所以挑了一个大坛子,但是怎么运回去呢?他们怎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这一坛子酒抱回书院吧,那真的是要戒尺伺候了。最后还是灼华想到买个背篓,将酒放进背篓了,再把其他买的东西放在上面遮住,这样就可以掩人耳目了。
他们总共买了两个背篓,把买来的书,纸,笔,灼华要买的布匹,糕点等很多东西一起,分别放在两个背篓里面,由他们四个大人轮流背回书院。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回来的学生有很多,所以他们就这样安全过关了。
缘分使他们相遇,性格让他们投机,梦想让他们共同努力,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一颗善良美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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