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顿好了王嬷嬷,江瑟瑟捏了捏自己的额,今儿个来了这么一出,王嬷嬷与玲珑是不能留在院中了,先不说传出去了二姨娘会趁机惩罚王嬷嬷来卸了她的臂膀,就算是二姨娘不趁机生事,她也不敢再全心全意信任王嬷嬷了。
毕竟血浓于水,亲母女之间再大的仇当母亲的总是会原谅玲珑的,何况还是为了她一个外人。
重生一世,她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当江梦然走进文昌阁中,见里面一团乱糟糟的,顿时勃然大怒。
江瑟瑟先是一愣,随后冷嘲一笑,前世她是傻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只道都是亲人,直进直出也是亲情关爱的表现,现在看来她的院子真该好好整顿了,连江梦然进来竟然没有一个人通报予她。
“父亲。”江瑟瑟款款走到了江梦然的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好来。
“起来吧。”江梦然冷眼看了看她,不耐烦道:“你看看你这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象个什么样子?还象不象一个大家闺秀的屋子?”
江瑟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梦然见了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的训斥:“还有你怎么说也是江家的嫡女,连说个话也吞吞吐吐的词不达意,想我江梦然当年文才武略样样精通,高头大马游行京街,谁不羡慕我年少意气才华出众?怎么出生个你这么个连话也说不清楚的女儿来!真是丢人现眼!”
江瑟瑟低着头作出虚心听教的样子,心里却鄙夷不已,还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呢,不过是学了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却沾沾自喜,当年也是正好投了今上的脾位才得了状元之称,要论真才实学也不过尔尔,要不是临家的帮衬,就凭着江梦然这种迟钝的政治眼光,自己为是的性格,别说做到如今的二品兵部尚书之位了,便是离京做个五品知府都算是祖上积了天大的德了。
见江瑟瑟不开口,江梦然却越说越来神:“我说了这么多,你却连个声也不吭,你说让人着急不着急?眼看着你就满十岁了,京城哪家小姐到了十岁不跟着家里的长辈到处应酬,你这么笨嘴笨舌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二姨娘带你出门去见世面?这知趣的会说你是沉默是金,碰上个没眼力价的还不笑话聪明如我的江梦然养了个连话也说不全的女儿!你说……”
二姨娘带着见世面?
江瑟瑟冷嘲地勾了勾唇,这年头哪家小姐出门不是嫡母带着,从来还没听过姨娘带出去见世面的,江梦然说这话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江瑟瑟抬起了头,眼前,江梦然正说得唾沫横飞,滔滔不绝,仿佛是多么疼爱她一般的慈父面孔,可是重生而来的江瑟瑟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个风度翩翩之人是此的面目可憎,脑中全是嗡嗡之声如一群苍蝇在耳边闹腾。
“父亲……”她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江梦然的斥责,看着江梦然戛然而止惊愕的脸,心中一顿的快意。
“……逆女……唔……”江梦然正瞪着眼要痛骂江瑟瑟不懂规矩,竟然敢在他说话时打断他的话,哪知道江瑟瑟直接拿起了一个茶杯塞在了他的嘴边。
“父亲,说了这么多的话该口渴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可是上好的银针,千万不要浪费了。”江瑟瑟浅笑嫣然,动作看似轻柔无比,却将茶杯口用力扣在了江梦然的唇间,江梦然直觉想挥开江瑟瑟的茶杯,哪知道手却抬不起来,别说手了,甚至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他又惊又怒又怕地看着江瑟瑟,眼睁睁的看着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茶是好茶,水也是好水,所以这杯茶清香四溢,香气扑鼻,要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强灌下去,江梦然定然会回味无穷,甚至还摇头晃脑地掉几句诗文来显示自己的高雅一番。
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哪有半点的诗情画意?只恨不得把眼前的逆女甩出半里地去。
“……咕嘟……咕嘟……咳咳……”因为水灌得急,江梦然呛得一阵的咳,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江瑟瑟收回掐着江梦然麻穴的手,另一手将茶杯随意地放在了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咳得直不起腰来的江梦然,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终于江梦然不咳了,他睁大了不敢置信的眼,指着江瑟瑟:“你……你……你竟然敢……”
江瑟瑟露出了惶恐之色:“怎么了父亲?可是这银针茶不好喝么?”
好喝?好喝个屁!
“可是这茶是圣上亲赐给外公呢,据说一年才产二斤,圣上尝着喜欢恩典给了外公一斤,外公心疼女儿全给了女儿,女儿平日还未舍得喝过,如果不好喝的话,我可得跟圣上说道说道,这么难喝的茶居然也敢当供品,简直就是欺君之罪嘛。”
江梦然瞬间如扎破了的气球,指着江瑟瑟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现在哪敢说一句江瑟瑟的不是?他要敢说的话,说不定这个逆女就会给他戴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说他自认为品味比皇上都高,所以看不上这御茶,他是不要命了才敢这么说!
这该死的丫头,刚才他还说她连个话也说不明白,这会儿倒给伶牙利齿起来了?
他恨恨地瞪着眼前娇娇弱弱的少女,半晌才憋出言不由衷的话:“茶很好喝,不愧……为御茶!”
见江梦然被自己气得够呛却无法发泄,还得做出欣喜之状,江瑟瑟心中一阵的惬意。
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我还道父亲刚才是不喜欢这茶呢,原来是喜欢之极,那就好,我这孝心没有白费。”
有这么强灌父亲茶水的孝心么?你要真有孝心现在不是该说把那银针给我拿回去么?江梦然脸色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脸上却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表示赞同。
江瑟瑟见好就收,并不过份逼迫江梦然,走到了江梦然的身边,欲搀扶江梦然坐下,江梦然愤愤的一甩袖,顾自坐在了她的对面。
江瑟瑟也不生气,又替江梦然倒了杯茶,恭敬地放到了江梦然的面前:“刚才女儿心急父亲口渴,恐父亲没有好好品味这茶,现在再品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