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爸爸突然呕血,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乐观,陈勇打电话来让陈玉做好准备,可能随时都要回家去见老爸最后一面。
那天轮到陈玉晚休,只开了一盏昏暗小黄灯的房间里,陈玉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痛哭流涕。
ALEX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或许,他的机会来了!
花了十五块钱买了一瓶劣质白酒,假借自己心情不好来找陈玉倾诉,陈玉单纯,上了他的当,真把他当做“同是天涯沦落人”,跟他哭诉自己的遭遇。
ALEX不停给她灌酒,让她“借酒浇愁”,等到陈玉神志不清后,就展露了他畜生的本性!
陈勇话到这里,简直难过的像是有人用刀在刮他的心一样,痛得连呼吸都艰难无比:“第二天,警察打电话给我,说我妹妹死了!”
“我到的时候,那个出租屋里的其他人都在说,说是我妹妹不检点,说是她为了勾引男人才买的酒,最后却用力过猛,把自己弄死在了床上!”陈勇一拳打在地板上,骨关节瞬间红肿,“曹他妈的!这帮狗日的混蛋!”
“所以,你妹妹的死因是……”方舟猜测,“酒精中毒?”
什么?
米悠还以为是虐待至死。
陈勇点头,他指着ALEX:“这个混蛋买通了周围的人,他们都说那酒是我妹妹带来的,还污蔑她是个喜欢勾三搭四的女人……”
ALEX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因为酒精中毒而死的陈玉身上,他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陈玉都未满十八,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她的百般纠缠而同意跟她喝酒,而酒后的事情,他就说的更加文艺了——“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原始渴望,酒精之下,更没有任何理性可言。这是陈玉早就设好的爱情陷阱,我只是不当心中了她的计。”
“我爸原本是可以救回来的,在我给我妹打电话后不久,医生就说他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过了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然而造化弄人,女儿居然会死在老子的前面,再然后,陈爸爸无意间听到了妈妈跟陈勇的电话……
“我一个人操办了两场葬礼,我妈哭的死去活来,在半个月后精神崩溃,跳楼自杀了。”
犹记得那一天风很大,陈妈妈坐在阳台边缘,看着六楼下邻居们大呼小叫,路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陈勇大喊着:“妈,你别死!你别死!你死了,我就一个人了!你死了,我,我就没有家了!妈!”
“小勇啊,不是妈要丢下你,是老天不想让我们活下去啊。”陈妈妈才刚过五十,可生活却生生将她磨成了六十多岁的样子,“其实在那一天,岱鸢镇出事的那天,我们一家就都该死的,可我们逃出来了,老天很不高兴,所以它才这样折磨我们,折磨你爸,折磨你妹妹,折磨我,也折磨你。这十五年,是我们从老天那里偷来的,偷来的,总归不是我们的,总归要还回去的……”
“妈,你别胡说了,没有这回事!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陈勇想说,既然他们能从地狱般的岱鸢镇逃出来,那么以后,他们也能互相扶持着一起走下去。
可陈妈妈却没有给陈勇机会好好听完他的话。
平时能撑起整个家的瘦弱身躯从六楼直坠而下,如一片被秋风肃落的枯叶。
路人的尖叫表情,警察的介入,以及那蜿蜒开的液体,如黑白无声的默剧在陈勇眼前快进,将他拉回岱鸢镇的末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