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的话落下之后,一众老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喜的同时又很无奈。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这群老家伙还是有点用的,但按照刚才的计划实施,那他们还真帮不了。
不是无能,而是身体不支持。
下乡赈灾,赴任边疆,这些都得有个好身体。
哪怕派军队护送他们去上任,这一路少则十几天 ,多则数月的颠簸,足以把他们这把老骨头给弄散架了。
张同文建议:“陛下,要不然这样,我们这群年纪大的,辅助你批阅奏折,逐渐把政事捡起来。”
“至于地方官员,我们后辈都有几个不错的孩子,叫来你考校一番,若是可用,先让他们顶上,等将来找到合适的人才,再把他们撤下来。”
“如此甚好。”李清月闻言,简直欣喜过望。
要不是怕整个国家停摆,他早就想把这群人连根拔起了。
按照他刚才的计划,想要从民间培养人才,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虽然这些老大人的族中后辈,也未必全是好人,将来有一天可能也会被利益权势蒙蔽了双眼,但那都是至少十几年后的事儿。
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
“那就劳烦各位大人了。”
“陛下言重了。”张同文说道:“那我们回去就让家中孩子准备一下,三日后让他们一同进宫拜见陛下?”
“可以。”李清月点点头。
看了看屋外的日头,说道:“好长时间没见了,要不就留下来用了早膳再回吧。”
“多谢陛下。”张同文他们也没推辞。
小时候先帝怕唯一的独苗被后宫女人养废了,所以都是带在身边,但先帝时常忙于政务。
孩子几乎都是他们抱着长大的。
谈公事的时候,君臣有别,尊重是应当的。
但谈完公事,也不用那么客气生分。
因为人多,早膳并没有在御书房正殿,而是来到专门用膳的偏殿,用的桌子也是长桌,唯一不好的就是还得跪坐。
一顿饭吃下来腿都麻了。
等一众老大人出宫,李清月带着楚雍来到御书房。
没等他开口,楚雍就主动说道:“赖进群交代了。”
楚雍的语气相当鄙夷,还没怎么用刑,他都没亲自去牢里,就把赖家卖得干干净净,这么没骨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你这样子,肯定交代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说来听听。”李清月也好奇,赖家有什么秘密。
如果只是交代的制盐秘方,楚雍压根就不用跑这么一趟。
“陛下猜的没错。”楚雍有点诧异,自己跟小皇帝配合的好像越来越默契了。
而且不再沉迷于酒色,加之戾气消失,整个人平和下来,楚雍这才发现,小皇帝长得是真好看。
皮肤是真的白,跟他这个糙汉子完全是两个极端。
“楚将军?”李清月半晌没听见后续,抬头一看,这货居然在发呆。
“咳。”楚雍干咳一声,继续汇报:“据赖进群交代,赖家在咸阳祖宅并没有留下多少财产。”
“钱粮都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自己知道的有三处,其他几个有望成为家主的继承人,每个人都知道三处。”
“还有一些是他们这些人不知道,掌握在族长手中的。”
“另外,市面上流通的粗盐,都被做了手脚。”
“当真?”李清月意外,这可是独门生意,还有做手脚的必要?
“还需要查,据赖进群交代,齐国皇室已经能提炼出比赖家更好的盐,赖家核心成员一致认为,两国交战,我离国不是对手。”
“他们怕齐国攻破皇城之后,齐国的盐彻底取代赖家。”
“因此,他们在粗盐当中,掺杂了一种无色微苦的药材,这种药材能让人成瘾。”
“虽然百姓贫穷,舍不得多吃盐,但常年累月下来,毒素也会在身体里积攒,时间一长,百姓就会发现,只有吃他们赖家的盐,身体才会感到舒服,有力气。”
“混账东西。”李清月怒了。
这比通敌叛国还让人憎恨。
“臣进宫之前,连夜让府上的郎中对下人用的粗盐进行了检查,但并没有查出任何不妥。”
“肯定的。”李清月并不意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他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另外,陈国华那个外室的娘家,也调查清楚了。”
“水悦城的富商贾家?”
“对。”楚雍表情凝重:“目前收到的消息,水悦城已经失控。”
“目前水悦城的太守,已被齐国买通,镇守那里的士兵,要么被杀要么已归顺齐国。”
“臣派去的人探查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敢跟太守接触,更没敢让水悦城驻军协助搜查贾家。”
“但从百姓的口中得知,贾家在十几年前不过一个普通富商,水悦城比贾家富有的大有人在。”
“但短短几年,贾家的财富突飞猛涨,一跃成为水悦城第一富豪,不仅如此,太守隔三差五就会去贾府拜访。”
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离国重农轻商,路边的流氓乞丐论身份都比商人高贵,堂堂一城太守居然如此频繁的拜访贾家……
“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处理?”李清月询问,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水悦城位处边境,牵一发而动全身,前身无能,如此要地居然失守都不知道。
还好这一次自己办了陈国华,意外得知这件事,要不然两军交战,离国大军肯定会选择在水悦城驻守。
被当地官员驻军,和齐国一起埋伏针对,那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此事,来之前楚雍就已经有了方案,此时立马回答:“如果粮草供给到位,兵源能有补充,臣建义直接拿下水悦城。”
“臣带兵亲自驻守水悦城,绝不让齐国一兵一卒踏入离国境内。”
李清月算了算,脑壳又疼了。
粮草之事尚且能想想办法。
只要诸位元老的后代能给点力,他不介意把朝堂贪官全部诛杀。
但兵源补充,这就麻烦了。
离国人口大概三千万,当然实际人数可能比这个还少,毕竟这是先帝在位时期统计的。
新帝登基这几年,毫无作为担当,饿孚遍地。
现如今二十万大军已是极限。
即便加上张大人送来的六万,那也才二十六万。
若只打几场战役,这人数甚至可以称为极大规模的战役,可如果打持久战,而后方一直没有兵员补充。
甚至为了剿匪,以及防范西边和南边的边境,再一抽掉,楚雍能带走十五万大军,就顶了天了。
半晌,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楚雍,颓废道:“有没有什么不消耗粮草,不费一兵一卒,还不用持久战,就能击退齐国的办法?”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急糊涂了呀。
但楚雄犹豫了一下,居然点头了:“有。”
“真的?”李清月不敢置信。
这楚雍是许愿池的王八吗,自己这异想天开的事儿,居然真有办法。
“有,但臣并不建议这么做。”
“你先说说。”李清月才不管这些,讨论讨论再说。
“火攻。”楚雍说出两个字。
“什么意思?”李清月看向水悦城的地图,像一条长长的香蕉,前面是齐国,后面是离国的另一座大城——桃李州
“陛下以要开战为由,让水悦城的普通百姓撤离,然后下旨让水悦城太守备战,迎接大军。”
“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跟齐国串通,在我离国大军未抵达之前,设计埋伏。”
“水悦城接连两年大旱,正是火攻的好时候。”
“微臣算过,只需五万大军堵住水悦城通往桃李州的通道,剩下所有大军堵住通往齐国的通道,防止他们往外撤离,就能把齐国进来的士兵全部埋葬在水悦城。”
“但这样做有个坏处……陛下在民间声望不高,就算让百姓撤离,大家也未必会听。”
李清月听后,心下微沉。
主意是个好主意。
可看这地形,再加上两年大旱,干燥无比,而在大旱之前,水悦城可是风调雨顺。树木茂盛到极致的地方。
可想而知杂草枯木有多少。
再加上地势不够平坦,百姓大多把房屋建在山林间,每家每户隔得很远,中间全部都是树木杂草。
一旦火箭齐发,故意点燃,别提救火,跑都没地方跑。
那些不听圣令依旧留在家乡的,虽说别有用心人居多,但无辜之人肯定也不少。
“你有多大把握?”
“七成。”楚雍语气肯定。
这可不是无的放矢,他跟齐国军队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若不是受限补给粮草问题,他早就打到齐国皇城了。
虽然现如今手里的兵减少了好几万,但齐国对上他,也不敢派区区几万人过来送死。
若他所料不错,待他抵达水悦城之际,齐国至少十几万大军埋伏在那。
搞不好得有二十万出头。
一旦如此多的士兵葬送在水悦城,齐国还得防止边境部落的骚扰。以他的实力,吞并齐国不成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做得明显了,齐国的人不会上当,做的不明显,肯定有很多百姓不愿离开故土。
李清月:“走,跟我去黄册库查一下水悦城的居住人数。”
离国面积不大,人口也不算多,总共有四座大城。
皇城、翼城、水悦城、桃李洲。
像咸阳这些都很一般,只是因为咸阳乃是赖家祖地才比较出名而已。
但既不是经济重城,也不是兵家要地。
所以人口不算太多。
但水悦城不一样,别看地盘不大,但人口十分密集。
大半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落满灰尘的档案。
二十二万总人口。
这个数字让李清月更为难,哪怕这两年干旱,有百姓流离失所,大十几万人应该还有。
哪怕有百分之十的人不愿离开,那也是好几万。
这可都是离国的百姓。
一时之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陛下,可要在早朝时议一议?”楚雍提议。
“有个屁用。”李清月爆了句粗口:“那群人实际方案给不出,甚至捐点银子都不愿意。”
“此事朕一旦提出来,他们肯定会各种道德绑架,说什么都是离国百姓,怎能如此残忍等等,但让他们想个别的办法,又想不出来。”
楚雍:“张大人他们呢?”
“恐怕也不行。”李清月猜测:“这群老大人早年间跟父皇打天下,手腕肯定没得说。可正是因为早年杀的多,见多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到年老了,面对无故百姓时,更是不忍下手。”
最终,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事儿,李清月无事,但楚雍可是相当忙的,只能先出宫。
回到御书房,李清月找到了团子。
“团战,我若许愿让齐国的兵马大元帅突然暴毙,可不可以?”
“用黑体愿望吗?”
“嗯。”李清月无奈,他现在只有黑铁愿望。
团子:“可以,成功率百分之零点零零三,确定需要吗?”
许个屁,李清月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么低的成功率,我对着池塘里的鲤鱼念叨几句估计也差不多。
“主人是想弄死齐国的将军吗?”团子吻得萌萌哒,一点听不出她的话有多恐怖。
李清月无力的点点头,这不明摆着吗?
能跟楚雍交手的将军没几个,弄死一个就能拖一段时间。
“主人,黑铁愿望是最低级的愿望,要想弄死对方,而且隔着那么远是不现实的。”
“推荐愿望,T病毒胶囊,系统出品,质量保证。 T病毒具有传播速度快,感染必嗝屁的特性。”
“小小一粒,毒死几十万大军不在话下。用黑铁愿望许愿,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李清月张大的嘴巴拌上没合上,卧槽,病毒战。
这玩意用了可不是几十万大军的事儿,搞不好人类这个物种都得在这片星空下消失。
“团子,有解药吗?”
“有,黑铁愿望就可以许愿,但主人信仰之力不够了哟。”
真正不费一兵一卒,经济又实惠的解决方案来了,但李清月迟迟没有许愿。
尽管他知道,一个愿望,T病毒胶囊到手,派一个人过去,只要让齐国的人感染。然后就坐等大获全胜。
趁着这段时间赚取信仰之力,等病毒传播到离国的时候,自己给出解药,如此一来万事大吉。
可这种手段,比课本上学过的细菌战还要残忍。
歼灭齐国大军,他并不手软。
齐国并不是只有士兵,还有更多的普通百姓,他们决定不了国家的战争,甚至连什么时候打仗都未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