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水中的刹那,记忆如同蝴蝶纷至沓来。
他看到了遥远的水面亮起了一道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他游来。
不是洛雨眠......突然,一只大手猛地将他拉出水面,模糊的视线里,裴南栀的脸色格外严肃:“你那么怕水还敢跳下来,不要命了?”
陆寒洲被他拖上岸,用他提前脱下的外套紧紧裹住。
裴南栀的眉头紧皱着,却还是细致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在看到他呆滞的神情时顿了一下,垂下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陆寒洲却抓住了她的衣领,眼底漾着水光,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希冀问道:“裴南栀,那年我跳河,是不是你救的我?”
裴南栀睁大了眼睛:“你......想起来了?”
陆寒洲猛地将她搂在怀中,眼尾泛红。
裴南栀好半晌才将手落在他肩膀上,涩然道:“那时候我要去执行任务,身份不能暴露,自然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我本以为她能好好照顾你的......”她从小照顾着的小朋友,若不是身不由己,她又怎么会将他交到别人手上?
这几年只要她一有空,都会去西南偷偷看陆寒洲。
一开始洛雨眠对他也是满腔爱意与宠溺,两人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幸福,陆寒洲脸上的笑意比天边的暖阳还和煦动人。
在一次次确认她的小朋友会幸福后,她终于劝自己放手。
可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就像是变了个人,那日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想到这,裴南栀的眼里满是寒意。
总有一日,她会让洛雨眠尝到一样的痛苦!
在下了两日暴雨后,洛雨眠终于到达了京北。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到情报局,只能蹲守司令那样守候在不起眼的角落。
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清瘦身影走出情报局大门。
洛雨眠不确定那是不是陆寒洲,可依旧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在一个拐角,她终于看清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英俊脸庞。
她的丈夫看起来长了些肉,眉目间满是开朗阳光,与前些日子恍若两人。
洛雨眠忍不住快步跟上去,满腔的爱意在喉咙里翻涌,兴奋得她全身都在抖。
可她一个晃眼的工夫,陆寒洲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她正要冲过去时,忽然一辆面包车急刹停在她的身前,几个蒙脸壮汉从车上下来,冲进一家表店打劫,店里传来女老板凄厉的叫喊。
行人被这动静吓得尖叫逃窜,洛雨眠知晓眼前的情况有多危险,下意识去找陆寒洲。
下一刻,她就看到陆寒洲冲进了表店,将瘦弱的女老板护在身后。
歹徒恼羞成怒地掐住他的脖子,手中的刀在半空中折射出一道寒光。
“寒洲快跑!”
洛雨眠的双腿仿佛注了铅,胸口涌上一阵腥浓的血气。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柄刀直直插入陆寒洲的心脏,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
陆寒洲抽搐了一下,如同残破的娃娃般摔倒在地,身下流出一摊血水。
洛雨眠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紧紧将陆寒洲抱在怀中:“寒洲,你坚持住!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可怀中的男人再也回不了话,只有渐冷的体温昭示他的离去。
洛雨眠心如刀割,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如同麻绳勒在她的脖子:“不!
不要死,寒洲,我还没给你承诺的生活,你怎么可以离我而去,我不允许!”
悲号间,她猛地吐出一口腥甜,而后两眼一黑,栽倒在了一侧。